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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王月的小心思

王月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五点左右了。天阴沉沉的,如一张无边无际的巨大黑幕,沉甸甸地压下来,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冷风呼呼地吹着,如尖锐的哨音划过夜空,刮得路边的树枝嘎吱作响,仿佛是痛苦的呻吟。偶尔有几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在风中孤独地舞蹈,最终无奈地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远处的巷子稀稀拉拉地亮着几盏灯光,那微弱的光芒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显得格外渺小,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王月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进家门。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路两旁里那棵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它那粗壮的枝干像历经沧桑的老人的手臂,布满了岁月的褶皱和伤痕。地上的枯草被风吹得伏倒一片,形成一道道凌乱的波纹。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从柴堆旁窜过,它那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惊起几只栖息的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黑暗的天空,发出一阵短促而惊慌的叫声。 王月的父母是纺织厂的普通工人,他们住的也是纺织厂的员工宿舍,有一个厨房,一个客厅,还有两间卧室,她大哥一人一间,姐姐已经出嫁。她和妹妹住在阳台上隔出来的一小间。 屋里,昏黄的灯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仿佛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的爸爸妈妈正黑着脸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爸爸嘴里叼着个老旧的烟斗,那烟斗的杆已经被岁月磨得光滑,烟嘴处也有了不少磨损的痕迹。他时不时猛吸一口,眉头紧皱,喷出一团团烟雾。那烟雾缭绕在他的头顶,像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阴沉,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忧虑和愤怒。妈妈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的怒气,她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那愤怒的目光犹如燃烧的火炬,恨不得将王月瞬间点燃。大哥则局促地站在一旁,神色紧张,不停地搓着手,脚下的地面仿佛都要被他搓出个坑来。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没等王月站稳脚跟,王月爸爸就猛地一拍桌子,那声音犹如惊雷在屋内炸响。他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吼道:“你这丫头片子,咋能跟张成分手?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那拍桌子的力量太大,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里面的茶水也溅出了一些,在桌面上形成一小滩水渍,慢慢流淌,滴落到地上。 王月妈妈也跟着附和,她伸出手指,那手指因为常年的劳作而变得粗糙干裂,指着王月,声音尖锐得像划破绸缎的利刃:“我们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你就这么不知好歹?张成多好的后生,你说分就分?”说着,还激动地跺了跺脚,扬起一阵尘土。那尘土在油灯的光芒下飞舞着,像一群躁动的小精灵,让原本就压抑浑浊的空气更加令人窒息。 王月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那眼神像燃烧的火焰,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她大声反驳道:“你们懂啥?我和他根本不合适!”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愤怒和委屈。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晃动。 王月的爸爸气得一下子从炕上跳了下来,动作之迅猛仿佛被激怒的野兽。他把烟斗在炕沿上磕得“砰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王月的心上。他大声骂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张成他爹可是咱厂的车间主任,你跟了他,咱家能少得了好处?你哥能有个好工作,你妹也能有新衣裳穿,咱们全家都能跟着沾光!你倒好,说分就分,你这是要断了咱家的活路啊!”王月爸爸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蜿蜒的蚯蚓,仿佛一头愤怒到极点的狮子,随时可能扑上来撕咬。 王月妈妈冲过来,一把揪住王月的胳膊,她的手劲很大,指甲几乎嵌进王月的肉里。她使劲摇晃着王月的身体,喊道:“你这死丫头,咋这么糊涂!有了张成家的帮衬,咱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些,你咋就不明白呢?”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的脸上刻满了生活的艰辛,每一道皱纹都诉说着岁月的苦难。 王月用力挣脱妈妈的手,她的胳膊上留下了几道红红的指印。她喊道:“你们就知道好处,从来没问过我开不开心!我在张成面前根本抬不起头,他总是对我呼来喝去,一点都不尊重我!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她的嘴唇颤抖着,因为激动而变得苍白。 这时,王月的大哥走上前来,他的脚步有些犹豫,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讨好的神情。阴阳怪气地说:“妹子,你可别犯傻,这张成家里有权有势,错过了可就没这店了。你要是跟了他,以后咱们全家都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你别这么任性,多为家里想想。”大哥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睛瞅着王月,眼神中满是不满和责备。他的衣服上有几个补丁,显得有些寒酸。 王月的妹妹也在角落里怯生生地说:“姐,爸妈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好。你就听他们的吧,别再闹了。”妹妹低着头,不敢看王月的眼睛,她的小手紧紧地揪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害怕因为自己的话而惹来麻烦。 王月怒视着他们,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燃烧殆尽。她大声说道:“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张成那个人自私自利,根本就不关心我,只在乎他自己。我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好处,牺牲自己的幸福!”她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带着决绝和坚定。 王月妈妈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扬起手就给了王月一耳光,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骂道:“你个不孝的东西,还敢顶嘴!我们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这一耳光打得王月的脸火辣辣地疼,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那掌印像是刻在她脸上的耻辱标记。 王月捂着脸,悲愤地喊道:“你们从来就没真正关心过我!只想着利用我来谋取好处!”说完,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那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如同炸雷一般,震得整个屋子都微微颤抖。 房间里,王月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惨,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被子上补丁挨着补丁,散发着陈旧的气味,那是生活艰辛的味道。破旧的木桌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瓷杯,里面的水早已凉透,杯壁上还残留着一些水渍。墙上挂着的那面镜子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照出人的轮廓。 而屋外,王月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妹妹还在不停地数落着她。爸爸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唉声叹气,他又拿起烟斗猛抽几口,每一口都吸得很深,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吸进肚子里。烟雾弥漫中是他那愁苦的面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失望。妈妈坐在一旁,抹着眼泪,泪水顺着她脸上的皱纹流淌,嘴里还念叨着王月的不懂事:“这丫头,咋就这么倔呢,咋就不明白我们的苦心呢。” 王月大哥在地上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嘴里嘟囔着:“这可咋办,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以后咱家在厂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呢。”他的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焦虑。 王月的妹妹则缩在角落里,吓得不敢出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夜越来越深,风还在不停地吹着,似乎也在为王月的遭遇而叹息。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冷冷清清的,在地上形成一道道银色的光斑。这个小小的家庭,被利益和矛盾所笼罩,亲情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脆弱。 今天是大年初七,寒风依旧凛冽地吹着,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着一般生疼。这座城在春节的余温中显得有些寂寥,街头巷尾少了几分往日的热闹。 王月也不知怎的,她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阿豪家的院门口。 王月站在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起手,有些犹豫地敲了敲门。“咚咚咚”,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能传到很远的地方。 不一会儿,门开了,阿豪的妹妹探出脑袋。看到是王月,她那小小的脸蛋立刻皱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喜欢,没好气地说:“哼,怎么是你?” 王月赶紧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亲切无害,讨好地说道:“欢欢妹妹,姐姐来看看你们。”说着,也不等阿豪妹妹回应,就侧身硬挤进了院门。 一进院子,王月的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阿豪家宽敞的院落,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和杂物。院墙边上整齐地种着几棵蔬菜,绿油油的叶子在寒风中依然挺拔。角落里还整齐地堆放着一些劈好的柴火,码放得规规矩矩。她心里不禁暗暗感叹,还是阿豪家里好啊,人口简单,不像自己家那般拥挤嘈杂。 走进屋子,屋内的布置简单而整洁。墙上贴着几张老旧的年画,有抱着大鲤鱼的胖娃娃,还有鲜艳的牡丹花,为这个有些清冷的房间增添了几分节日的喜气。 王月连忙满脸笑容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阿豪,新年好呀!”她的声音刻意提高,带着几分讨好。 阿豪的爸爸,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大学教授,只是微微抬眼扫了一下王月,轻轻点了点头,便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棋盘上。他的手指修长,轻轻捏着棋子,眉头微微皱起,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 阿豪的妈妈则停下手中的织针,眉头紧皱,眼中的厌烦毫不掩饰。她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我们家可不欢迎你。” 王月似乎没察觉到他们的态度,依旧殷勤地说道:“叔叔下棋的样子可真专注,阿姨这毛衣织得真好看。这针法,这图案,一看就是您的手艺好。”说着,还凑上前去,想要仔细看看那毛衣的针法,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 阿豪坐在那里,头都没抬,仿佛王月不存在一般。他的脸色阴沉,紧紧盯着棋盘,心中对王月的到来充满了反感。 王月也不觉得尴尬,转向阿豪,小心翼翼地说道:“阿豪,你什么时候走呀?” 阿豪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回答:“我的假期还没到,别来烦我。”说完,心里暗自嘀咕:以前还觉得这姑娘可怜,每次看到她没东西吃的时候,自己总是会接济她一二,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王月也不在意阿豪的态度,接着说:“我两天后就下乡去了,和你在一个地方。” 阿豪和他的家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阿豪的爸爸轻咳一声,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但带着一丝威严地说道:“王月啊,下乡可不是一件小事,这是响应国家号召去建设农村,可不能有什么别的心思。你可得想清楚了。”他的眼神深邃,透着洞察一切的精明。 阿豪的妈妈则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起来:“这个王月,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心里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以前就经常来咱家蹭吃蹭喝,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自从阿豪下乡以后,她就很少来了,听说还和纺织厂车间主任的儿子好上了,怎么现在又来缠着阿豪,真不知道搞的哪一出。”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咕咚”一声,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阿豪的妹妹欢欢也在一旁跟着附和,双手叉腰,小脸气鼓鼓地说:“王姐姐,你别总缠着我哥哥。” 王月心里很是气愤,但表面上还是强装着笑容。她看向阿豪的妈妈,问道:“阿姨,今天您没上班吗?” 阿豪的妈妈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不耐,没好气地说:“我今天休息,不用上班!”说完,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响,水都溅出来了一些。 这时,欢欢像是故意要气王月,连忙跑到衣柜前,欢快地把前几天买给米朵的布拉吉拉到王月面前,眼睛里闪烁着得意和炫耀的光芒,故作天真地说:“王姐姐,你看,这是我哥哥给我嫂子买的裙子,听说是今年最流行的布拉吉,哥哥说,嫂子穿上一定很好看。”还故意把裙子在王月面前晃了晃。 王月的目光瞬间被那条裙子吸引,那是一条浅蓝色的布拉吉,裙摆上绣着精美的花朵,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看到这条裙子的那一刻,王月心里的嫉妒如同野草般疯狂蔓延。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裙子,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她在心里疯狂地呐喊:“要是当初她和阿豪一起下乡就好了,要是一起去,这件裙子就是她的!凭什么是那个乡下女人的!” 王月敷衍地笑了笑,心里却难过极了。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嘴角的笑容也变得僵硬。心中充满了失落和嫉妒,心想:要是阿豪和我好,那这些就是我的了。她暗暗咬了咬嘴唇,心里更加坚定,一定要夺回阿豪。 王月站在那里,气氛变得异常尴尬。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过了好一会儿,她自觉无趣,便讪讪地说道:“那叔叔阿姨,阿豪,我先走了。” 阿豪一家人都没有回应,王月只好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单和凄凉,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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