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归乡

阿豪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好简单的行囊，里面装着米朵家给他的一大袋傣族特产。这些特产饱含着他们的深情厚谊。阿豪想着自己的父母看到这些一定会很高兴，心里满是期待。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阿豪终于来到了县城的火车站。眼前的火车站，带着浓厚的时代印记。车站的建筑是那种苏联式的风格，高大而厚重，但岁月的侵蚀让它显得陈旧而沧桑。红色的砖墙已经褪色，有些地方还出现了裂缝，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与如今的落寞。屋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站前的广场不大，地面是坑洼不平的石子路，被人们匆忙的脚步磨得光滑。广场四周竖着一些木制的电线杆，电线在风中摇晃，发出“嗡嗡”的声音。 阿豪站在售票厅外，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他想到自己离开京市来到乡下的这段日子，经历了种种艰辛与磨难，如今终于有机会回家，心情既激动又忐忑。“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家过得怎么样，他们作为知识分子，在这样动荡的年代里想必也承受了不少压力。这次回去，一定要让他们放心。”阿豪暗暗想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售票厅。 阿豪艰难地挤过人群，来到售票窗口前。只见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都焦急地等待着。阿豪的心里也十分忐忑，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买到票。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钱和证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队伍一点点缩短。 “同志，麻烦给我一张去京市的火车票。”阿豪好不容易轮到阿豪，阿豪爬在售票窗口，对里面的工作人员说道。 “去京市？这几天的票可不好买，你等等。”工作人员一边回答，一边在一堆票据中翻找着。 阿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紧盯着工作人员的动作，心里默默祈祷着：“一定要有票啊，一定要让我顺利回家，我好想快点见到爸爸妈妈。” “还好，还有一张硬座。”工作人员的话让阿豪松了一口气。 “太谢谢您了！同志。”阿豪赶忙把钱和粮票递进去，双手接过车票，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售票员说道:“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买到车票的阿豪，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步伐匆匆地走向候车室。 候车室里弥漫着各种混杂的味道，烟雾缭绕，人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阿豪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放下沉重的行李，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里的冬天是温暖的。 阿豪抬头看了看墙上那老旧的挂钟，计算着发车的时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不停地向检票口的方向张望。身旁，一位穿着朴素棉袄的老大娘正哄着哭闹的小孙子，嘴里念叨着：“乖孙子，别哭别哭，马上就能上车回家啦。”阿豪看了看他们，嘴角露出一丝理解的微笑。 此时的阿豪，心中思绪万千。他想起了在乡下的日子，和米朵一起在田间劳作，米朵那灿烂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爸爸妈妈看到我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还有妹妹。”阿豪想着，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阿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有些磨损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行李上，尤其是那袋特产，仿佛看到了父母惊喜的表情。 突然，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阿豪的行李，阿豪连忙伸手扶住，略带不满地看了一眼年轻人。年轻人赶忙道歉：“对不起啊，同志，我这着急赶车。” 阿豪无奈地摇摇头：“没事，小心点。” 阿豪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活动了一下腿脚。他看到不远处有个热水供应处，便走过去，拿起一个破旧的搪瓷杯，接了一杯热水，双手捧着，感受着那一丝温暖。 回到座位旁，阿豪看到一位中年妇女正吃力地拎着一个大包裹，他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忙：“大姐，我来帮您。” 中年妇女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啊，小伙子。” 阿豪微笑着说：“不客气，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阿豪重新坐下，把杯子放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车啊，快点来吧，我好想快点回家。” 这时，广播里传来了通知：“各位旅客请注意，前往京市的列车即将检票，请大家做好准备。”阿豪一下子站了起来，提起行李，精神抖擞地朝着检票口走去。 阿豪站在队伍中，不停地踮起脚尖，向前张望着。终于，检票开始了，他把车票递给检票员，顺利通过检票，然后朝着站台奔去。 站台上，一辆冒着浓烟的蒸汽火车停靠在那里。黑色的车头威武雄壮，巨大的车轮让人感到震撼。阿豪找到了自己的车厢，费了好大劲才挤了上去。 车厢里弥漫着烟雾和各种混杂的味道，人们的交谈声、孩子的哭声、行李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阿豪在过道里艰难地挪动着，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放下行李的地方。 旁边一位大妈看着阿豪手里的特产袋，好奇地问：“小伙子，这带的啥好东西呀？”阿豪微笑着回答：“这是我岳母送的特产。” 那位大妈羡慕地说:“哎呀！你岳母家一定很大方，也很看重你。” 阿豪回答道:“是的，他们对我很好。” 阿豪把特产袋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人碰坏。他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站台，思绪万千。“不知道爸爸妈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心疼，希望这次回家能让他们安心。”这一路上，他没有和车里的其他人交流，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快了，快到家了。”阿豪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鼓劲。 火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地行驶着，车厢里弥漫着各种复杂的味道。汗味、烟味、食物的油腻味，甚至还有角落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尿骚味，这些气味交织在一起，令人感到有些窒息。 阿豪皱着眉头，努力忍受着这混杂的气味。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周围拥挤的人群，心思却全在即将到达的京市。 就在这时，一个女知青模样的人慢慢凑了过来。她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因为炎热和激动泛着红晕，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中透着灵动和羞涩。她扎着两个麻花辫，乌黑的头发有些许凌乱，却增添了几分俏皮。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衬衫，搭配着蓝色的长裤，虽然衣着朴素，但仍难掩青春的气息。 女知青的目光落在阿豪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她满脸娇羞，双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轻声说道：“你好，同志，你也是知青吧？” 阿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便又把目光移向了窗外。窗外的风景迅速后退，就像他此刻想要摆脱这场对话的心。 女知青似乎并未在意阿豪的冷淡，继续说道：“我刚从另一个地方调过来，这一路可真不容易。”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灰痕。 阿豪依旧不冷不热地回答：“大家都不容易。”他的语气平淡如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衣角被抓得有些褶皱。 女知青顿了顿，似乎对阿豪的冷淡回应感到有些失落，但还是鼓起勇气接着说：“我这次回去过年，不知道家里人变成什么样了。我叫王文，同志你呢？”说着，她抬起头，满怀期待地看着阿豪，眼睛眨了眨。 阿豪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阿豪。” 林晓咬了咬嘴唇，伸手轻轻碰了碰阿豪的衣角，说道：“阿豪同志，你看起来很疲惫，要不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内心的紧张。 阿豪皱了皱眉，把衣角抽了回来，说道：“不用，谢谢。” 王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强打起精神，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阿豪：“阿豪同志，这苹果给你吃，解解渴。”苹果上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阿豪摆了摆手，拒绝道：“我不爱吃苹果，你自己留着吧。” 王文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说道：“那好吧，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阿豪不耐烦地说道：“我没心思交朋友。” 林晓有些委屈地说：“我只是觉得一路上无聊，想找人说说话。”她低下头，脚尖在地上蹭了蹭。 阿豪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我不想说话。” 阿豪心里想着：“别来打扰我，我的心里只有米朵。她的温柔、善良和勤劳都让我无比着迷。我这次是回家过年，但心里一直念着她。哪有心思和你闲聊。” 阿豪暗自嘀咕：“谁容易呢？我和米朵在乡下相互扶持，经历了那么多，感情深厚无比。我的心早就被她占满了，哪有心思听你说这些。” 王文似乎并没有因为阿豪的冷淡而退缩，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阿豪阳光帅气的脸上，只见阿豪的五官立体分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嘴唇，那坚毅的神情让她心动不已。 王文咬了咬嘴唇，又说道：“阿豪同志，你在乡下的生活怎么样？” 阿豪皱了皱眉头，语气更加冷淡：“大家都是下乡知青，当然是一样的。” 王文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那你这次回家是有什么事吗？” 阿豪心想：“我只想快点回家过年，然后早点回到米朵身边。她是我生命中的光，其他人的事与我无关。” 阿豪耐着性子说:“没什么，只是回去过年而已。”说完，阿豪就转头看向窗外。 林晓终于意识到阿豪并不想交流，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失落和无奈，慢慢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然后讪讪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阿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于林晓的主动搭话，他实在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应付。此刻他满心都是对家人的思念和对米朵的牵挂，无暇顾及其他。 经过几天几夜，大家都没了刚上车时候的精神了。就在这时，车厢内突然响起了播音员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前方即将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京市。请大家检查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京市是一座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城市，祝愿大家在这里都能有美好的经历。再次感谢大家选择本次列车出行，祝大家一路平安！” 这声音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车厢内原有的平静。人们纷纷动了起来，有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有的匆忙把吃剩的食物塞进包里，还有的紧紧抱住自己的行李，生怕有什么遗漏。 坐在阿豪对面的大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兴奋地说道：“可算要到京市了，我听说那可是个大地方，高楼大厦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繁华的景象。 旁边的大妈接过话茬，脸上洋溢着笑容：“可不是嘛！我侄女就在京市工作，她说那里的商场大得能让人逛一整天都逛不完，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啥都有！” 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也凑了过来，笑着说：“我一直盼着能来京市，听说这里的学校可好啦，教育资源丰富，以后孩子上学就有更多的机会。”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感慨地说：“京市的变化那叫一个大呀，我年轻的时候来过，现在肯定是认不出来喽！” 另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满怀憧憬地说：“京市的工作机会多，这次来我一定要好好打拼一番，争取能在这儿站稳脚跟。”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着京市的种种美好，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阿豪的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他的心跳开始加速。“终于要到家了！”他想着，迅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始检查自己的行囊。他的手有些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急切。 阿豪的目光扫过这些人，心中感慨万千。这一路虽然疲惫，但每个人都怀揣着对京市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期许。 阿豪心里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不知道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米朵，等我回去，咱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家人温暖的怀抱和米朵甜美的笑容。 火车缓缓地驶入了站台，速度越来越慢，最终稳稳地停了下来。阿豪提起行李，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着车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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