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边沼泽,壶腔勒格北部边境的一片死地,悬河穿流而过造就了这块死神来临之地,天气回暖后,整个沼泽都是烟雾缭绕,瘴气密布的状态,里面蛇鼠毒虫更是数不胜数;然而沼泽最让人恐怖的并非是这些毒虫鸟兽,而是那深不见底的泥潭,齐人高的水草密密麻麻,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你永远不知道你擦的到底是土地还是泥沼,一脚踩空,那就是生死两隔。 沼泽里什么情况无人得知,就连当地人都不敢保证能从里面活着出来,但是为了避开铁勒屠,顺利抵达长鹰勒格,就必须得走悬边沼泽;而负责开路的任务落在了林北阳的安远军镇上。 在进入沼泽前,林北阳已经给将士们说了里面有多么危险,但是当他们进入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站在沼泽外,冲天的瘴气笼罩在沼泽上,黑绿色的瘴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臭气,一些年轻将士直接就吐了出来。 这就是真正的死神来临之地啊! 安远军镇的将士从来不会说不,即便面对足以让他们丧命的悬边沼泽,他们仍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随着大将军林北阳的一声令下,两万打头阵的安远军镇将士进入了悬边沼泽。 进入沼泽前,所有将士面巾覆面,全身除了鼻子眼睛外任何地方不得暴露在外,以免被蚊虫叮咬,战马同样如此,尽最大可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进入沼泽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林北阳在前开路,一边走一边不忘叮嘱身后的将士们沿途小心小心再小心,“往后传,让兄弟们最好踏着前面兄弟的脚印往前走,不要掉队,没有草的地方不要踩,脚下的每块地都要小心查看,以免踩空陷入沼泽。” “是,将军!”身后将士挨个往后传去,在悬边沼泽深处,大军前行如同条条蜿蜒水蛇,在沼泽中缓慢前行。 比人还高的杂草冒着嫩绿的新叶,一条条的自然垂下,被叶片众星拱月一般围起来的花朵粉嫩粉嫩的,像是桃花,但又比桃花要大上不少,花香沁鼻,在这臭气漫天的沼泽中,这是难得的香气。 如此美艳的花朵谁看了都忍不住大加赞赏,看到花朵的时候,将士们进入沼泽的阴霾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将士们心情大好,可林北阳却不敢放松警惕,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悬边沼泽,稍有不小心就会走不出这片沼泽,更何况在这臭气熏人的沼泽中长出如此美艳的花朵本身就很不合理,林北阳小心的绕过手边美艳的鲜花,然而身后的将士却没有像他一样绕开,一个将士看到路边竟有如此好看的花朵,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看到叶子挡路,直接抬手拨弄。 这不拨弄还好,一拨弄反而出事了,本以为就是一普通叶子,却不曾想这看似简单的绿叶背面却长满了倒刺,一排排的像极了毒蛇牙齿。 但是眼前的将士显然没有想这么多,抬手的时候不小心被叶子后面的尖刺剐蹭到了手心,一阵尖锐刺痛从手心传来,松手一看,手心直接被划出一道血痕出来。 “狗东西,居然还有刺!”被划伤的将士怒火中烧,抬手挥剑,将面前的花朵拦腰斩断,漂亮的粉色花球掉在泥沼中,很快就被污泥吞没。 解气后的将士也没管手心的划痕,对他们来说这点伤就跟挠痒痒一样,和北蛮军血拼的他后背被砍一刀都不看,怎么会在意这一点伤口。 没走两天,就出事了。 这天林北阳像往常一样走着,身后将士突然紧急汇报说有将士嘴唇发黑,走着走着一头晕了过去,口吐白沫,怎么都喊不醒。 林北阳心中疑惑,这大家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凶残野兽,也没有受到毒虫侵扰,怎么好端端的就有人晕倒了,而且看症状应该是中毒了。 这一个人出事是小事,可要是查不出原因,等到酿成大麻烦就来不及了。 林北阳掩护返回,在一树下看到了晕倒的将士,摘下将士的面巾一看,紫黑色的嘴角不停的泛着白沫,林北阳当即感到大事不妙,“你们跟他走的亲近的,这两天他有没有乱吃什么东西,尤其是这沼泽里的瓜果什么的?” 旁边将士赶紧挺身摇头说道,“回将军,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只吃身上的干粮,就连这里的水都没喝过。” 不是食物和水的问题,戴着面巾,应该也不是瘴气的问题,那会是怎么回事呢?“他这几天有没有告诉你们他感到哪里不舒服?” 左边的将士想了想说道,“昨天好像是说过他感觉自己双腿发软,走不动路了,尤其是右胳膊怎么都使不上劲。” 林北阳下意识的去抓起男子的右臂,这一碰到手就缩了回来,“这手怎么这么肿?这么烫?” 这一说,旁边的将士才注意到晕倒将士肿的比常人要明显大一圈的右手,等到林北阳拿出来一看,整个人脸色骤变,这手不仅肿了,而且也变成了恐怖的紫黑色,摊开手心一看,那道两天都没有愈合的划痕格外显眼。 “这是。。”身后的将士都愣住了,林北阳看着伤口外边的腐肉,“这就是问题所在。” 说话间,男子突然全身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紧接着口吐黑血,怎么都止不住,约莫一刻钟后,男子停止了挣扎,全身一硬,没了性命。 “将军。。”旁边的将士不安的看着林北阳。 林北阳将手放在男子脖颈,起身摇了摇头,“没了。” “将军,这。。这怎么会。。”旁边的将士接受不了昨天还在一块有说有笑的兄弟,今天就阴阳两隔了。 林北阳拿起死去将士的右手,皱眉说道,“这就是原因,这道伤口。” “将军,这个我知道,前天赶路的时候有叶子拦路,他就拨弄了一下,不小心被划伤了,可就这么一点伤口怎么会要人性命啊!”旁边的将士还是一脸不解。 林北阳无奈叹气,“这里是沼泽,不是你家,你知道那些东西有毒,那些没有吗?就那些花,看着是好看,可你们仔细想想,能在这毒虫遍地的沼泽活下来的花,能是普通的花吗?尤其是那么香的花,为什么他四周连一只虫子都看不到,你们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旁边的将士一下子脸色苍白,“那花是毒花。。” 进入沼泽后,他是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被钻了空子。 “告诉后面的将士,路过的时候任何人不得碰那些花,要是花叶挡路,绕道而行,任何人不得与那些毒花有任何接触,围着斩立决!”林北阳怒声说道。 “是!” 这沼泽的危险猝不及防,就连路边的花都是足以要人性命的毒花,不敢相信这往前走他们还会碰到什么。。 看着牺牲将士的尸骨,林北阳语气沉重的说道,“就地安葬吧!” “是。。” 悬边沼泽就像一片树叶,东西狭长,南北窄,而他们是从西往东走,横穿整个沼泽,按照军师的预计,他们至少一个月才能出去,今天才是第五天,就已经有人意外身亡,前方一片迷茫,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麻烦,到时候又会牺牲多少人呢? 林北阳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少这些意外的发生,把他手下的兄弟都平安带出去,一个也不丢下。 。。。 安远军镇有将士被毒花毒死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宁延耳中,引起宁延和陈令枢的高度重视,十万大军进入沼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毒花中毒只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开始,为了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宁延下令全军将士横穿沼泽之时一定要做到三不,即不碰,不闻,不语;不碰花草,不闻花香,不轻言异样;现在的定州军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上下一心,平安度过悬河沼泽。 队伍中有不少人觉得公子这是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次意外嘛,至于吗,再说了这意外也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安远军镇将士自己手脚不老实导致的,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 但宁延想要说的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意外,若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强调军纪,是不是就没有这次意外了?这个将士的牺牲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他说过,他会让每个定州军兄弟回家,战死沙场之事他无法避免,可这些意外他完全有能力杜绝。 安远军镇在前开路,宁延与神虎军,重象军将士紧随其后,走进沼泽后,别说别人,就连宁延自己都感觉有些顶不住这冲天的恶心臭味。 陈令枢一介书生,即便是带着面巾,但仍是吐个不停,进入沼泽才三天,陈令枢就把自己吐的身体虚弱,双腿无力,连马都骑不了,只能被人抬着走。 一路上宁延和司徒景春,石冲年轮流用真气护住陈令枢,防止他吸入瘴气。 陈令枢躺在担架上也不闲着,从宁延那里要来北蛮地图,开始盘算起来,“公子,长鹰勒格几乎没有驻军,我们进入长鹰勒格后部队可以短暂休整三天,补充食物水源,而后迅速往东,最多两天时间就可抵达辽安勒格边境,齐溪将军在辽安勒格和辽安大军打的难舍难分,我们这个时候逼近边境,一定会给鸿业凉不小压力,鸿业凉一旦求援,就是我们的机会。。” 宁延微微一笑,“你是说我们假意配合齐溪将军合击鸿业凉,实则是暗藏伏兵,围歼救援之敌。” 陈令枢点了点头,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说道,“我们两次行军都是调兵迅速,打的北蛮措手不及,这次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我们放慢脚步,最好是在长鹰勒格和辽安勒格边境能逮到北蛮援军,不管是谁,都叫他有来无回。” “倒是一个好办法。”宁延轻声颔首,“这样还能帮齐溪将军缓解压力,乃上策之选。” “咳咳咳。。”刚坐起来一会,陈令枢就咳嗽个不停。 旁边的宁延担心的说道,“你还是躺着吧,军情之事你就别担心了,有我盯着呢,出不了大差错,倒是你,这身子骨要是垮了,我定州军可就没有军师了啊。” “公子放心。”陈令枢笑着说道,“我陈令枢少时走遍大奉诸州,所行之路,所见之人不比公子你少,我身体您就别担心了,结实着呢。” 宁延无奈摇头,眼神中满是担心。 定州军穿行悬边沼泽之事无人得知,十万大军出了瓶兰川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处觅踪。 身在北蛮王庭的铁勒川听到自己族弟铁勒布花来信说从壶腔勒格西进之路没有碰到定州军一兵一族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铁勒川眉头紧锁,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不可能,直到现在都没有接到雄口川附近发现定州军的军报,悬口城的少主耶律长齐也没有来信说有定州军行踪,这定州军没有往西,没有往南,也没有往东,还能去哪?总不至于是北边吧! 别开玩笑了,那悬边沼泽可是众所周知的千里死地,敢进去的人就没有能出来的,这宁延总不至于傻到带着十万人去送死吧。 可是。。可是这定州军又去哪里了。。。 定州军失踪了? 此时的壶腔勒格官道上,白狼川一战后心里憋着一股气的铁勒布花听大哥说可以在壶腔边境围堵定州军后是一刻也没有耽搁,带着自己一万铁勒屠率先出发打头阵,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碰到定州军,再来一次白狼川之战。 可是他沿着边境走了三天三夜也没有看到定州军,心生疑惑的他就给大哥铁勒川去信一封,但铁勒川的回信言辞激烈,意思就是说宁延一定在他这里,让他仔细搜寻,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若是放走了定州军,唯他是问! 这铁勒布花被气笑了,那定州军不是蚊虫,是人,是十多万人,那么大的人他还能看不见吗? 铁勒布花将信撕得粉碎,怒吼道,“都给老子去找,老子就不相信,他宁延还能带着十万人长翅膀飞出壶腔勒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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