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老马,一个辆动起来就吱嘎个没完的马车,一百棵树苗被送到石川村。 “江华,你这是做啥,这人都吃不饱了,还有心思种树啊。” “就是啊,江华,有这能耐你不如弄点粮食回来。” 村民们对于种树很不理解,七嘴八舌的打趣着江华,知识青年其实也不理解,江华事先没有跟他们说。 江华一边卸车,一边跟村民们解释:“这是苹果树,咱西北是个好地方啊,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土层深厚,这要是结出苹果来,肯定个顶个的大还得甜,到时候卖给供销社,村里也能有些余钱,年下大家分一些也能给老婆孩子扯块布做身衣服,买点肉啥的。” “华子,恁歇着,这些额来搬。” 立刻就有个老爷们走到马车旁,把江华扒拉到一边,自己上手搬运苹果树苗。 “恁就这么看着,人家华子为了谁啊,额们自己都不敢干,恁不会指望人家替咱们都干了吧。” “那谁知道种苹果靠不靠谱啊?” “不靠谱?你想个靠谱的,就会说不会做,这苹果树还是人家自己掏的钱了。” 于是三三两两的汉子过来帮忙卸车,一百棵树苗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赶马车的二话没说就走了。 “华子,恁说这苹果种哪?” 江华一指西边:“那边梁上,那边都是沟,不好种地,种苹果问题不大。” 于是有人开始回家拿锹拿镐朝着西边的沟梁走去,一百棵树种下去不费什么事情,好歹几十个壮劳力了,一天时间就全部搞定了。 常贵晚上天黑之前又开始敲着小锣在村里码人开会。 打谷场上,西北风还呼呼的刮着,常贵看人到齐了,把烟斗磕了磕:“人齐了,这个知识青年江华今天买了苹果树苗,还有之前买了鸡娃,额知道,村上有人明里不说啥,但是背地里嘀咕,说额偏心,今天把人喊齐了,就是要跟大家说个清楚。” 常贵站起来大声说:“额常贵,自从当了这个村支书,从来就没有偏帮过谁,这鸡娃还有苹果树,那都是知识青年自己买的,而且人家还归到了公家账上了,有人要是不信可以去公社告额,可以随便查,看额说没说一句假话。” 村里的会计黄文斌拿着账本站起来:“额也可以作证,额的账经得起查,鸡娃还有苹果树,村上一分钱没花,随便你们怎么告,到哪我都有理。” “没看出来啊,这个江华这么有钱啊!” “这小年轻就是傻了,有钱买酒买肉,不比买这些东西好,读书都读傻了。” 一时间村民议论纷纷,没几个人觉得江华这是大公无私,都认为这孩子就是傻了。 常贵磕磕烟杆说道:“胡说个啥吗,人家为了村上能吃饱穿暖才自己掏钱,要是有人跟知识青年去借钱、借东西,让额知道了,额一锤子捶死你。” 这会议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村民们被警告之后,倒是没有人敢打江华的主意。 但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聪明人很快找到了破绽,竟然有人上门给江华说媒。 眼前的刘嫂子,平时沉默寡言的,一点看不出来竟然这么能言善辩,在江华面前那叫一个口若悬河啊。 “江华,这是额姨家的女子,你看看,长的那叫一个漂亮,大脸盘子大眼睛,大定大兄,指定是个好生养的,娶回家你就等着享福吧。” 看江华不说话,刘嫂子继续说道:“这女子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一把抓,二妮,把你江华哥的脏衣服洗了。” 那个女孩子就到里屋开始翻腾,过了一会儿出来之后说:“姐,屋里没有脏衣服。” “那就把床单、被罩拆了洗了。” 刘嫂子这是铁了心要让这个姑娘大显一番身手,江华赶紧拦住:“刘嫂子,这天气拆了床单被罩,我晚上铺啥盖啥啊,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事儿还真不能应承你,我暂时还没这方面想法。” “咦,你这个娃子还害臊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吗,到年龄了那就该结婚吗,你只要开金口,今天我就能让常老贵给你把证弄来。” 江华是好说歹说才把刘嫂子给打发走,那个刘嫂子的妹子一脸的不舍,想必她姐姐跟她狠吹了一顿江华有多好。 屋里无论男的还是女的都是一脸促狭的笑意,郑桐笑着说:“华哥,伱这好好的姻缘错过了,米油的婆姨,那可是全国有名的,你怎么能这么不珍惜了。” “你喜欢啊,正好刘嫂子还没有走远了,我把她喊回来,把那个米油的婆姨介绍给你,你们正般配。” 其实刘嫂子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已经有四五家给江华介绍对象了,江华在村里那就是个香饽饽,谁让他钱多的能拿出来支援村里建设了。 打发了七八个说媒提亲的,这事儿才算过去,村上又恢复了平静,虽说经过江华的讲解,大家伙儿干公家活儿已经很积极了,但是每一次上工的时候,常贵都要例行公事一样的抱怨几句。 “一个个都慢慢吞吞的,干自己家自留地溜的比兔子都快。” 这已经是常贵上工前的口头禅了,对于这句话,村民们已经免疫了,他爱说就说呗,敢扣工分,就打死他个常老贵。 地里的庄稼长势非常之好,用常贵的话说,那就是比往年要窜了一个头上来了,而且有人壮了不少,这让村民们自然干劲倍增,庄稼人有几个看见好庄稼不来劲的。 沟梁上的那一百棵苹果树也得到了细心的照料,不缺肥料不缺水,活的比人都自在,大家都知道,照顾的不是苹果,而是未来的希望。 石川村还有一个得到希望的人,那就是钟跃民了,阳春三月,这不冷不热到天气,在窑洞顶上跟自己的秦岭妹妹拉着话话,多么惬意的一件事,而且他还抓住每一个休息到时间,不辞辛劳的赶数十里路,就为了跨过一道近在咫尺的山沟,去看望自己的情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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