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鹿柏的传说

在历史悠久的北京城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记录着一段动人的传说。 太庙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是明清两朝皇帝祭祀祖先的地方。 其庙门前有一棵形似梅花鹿的柏树，人们称它为“鹿柏”，说起这棵鹿柏，还流传着一段关于它的神奇传说。 话说清乾隆年间，皇宫中生活着一对太监师徒，老太监名叫刘福，小太监名叫李九儿。 师徒两人在宫中的牺牲所供差，他们这差事也算是闲差了，因为牺牲所只有皇帝要祭祖时才会忙上一阵子。 牺牲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祭祀需要的牛、羊、猪、鹿这四种动物先圈养几天，然后清洗干净后，送到“打牲亭”打死后进行屠宰，最后送到神厨制成祭品。 刘福和李九儿负责做的事情就是圈养与清洗梅花鹿。 一天，李九儿正在鹿圈里梳理鹿毛，他发现其中有一只梅花鹿肚子很肥，圆溜溜的十分不正常。于是，他停下了手中的活，急匆匆跑到了东屋。 此时，刘福也刚忙完手中的活，正坐下来想喝杯茶水时，忽然看到李九儿急匆匆地破门而入，“小九儿，你是不是被耗子咬尾巴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听到师傅的话，李九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坏笑着说：“师傅，徒儿我没有尾巴，也不会被耗子咬，我是听到屋内有大耗子的声音，怕它咬着师傅了，这才破门而入！” 李九儿的话让刘福愣住了，接着转念一想，微笑地说，“你个臭小子，拐着弯的骂你师父！” 李九儿用手挠了挠头说：“师父，我哪里敢骂您呀！不过屋内不奇怪了，鹿圈里却奇怪了。” 刘福不解，“鹿圈里奇怪！鹿圈里有什么奇怪的？” 李九儿说，“鹿圈里不奇怪，是鹿圈里有一只鹿奇怪。” 刘福没好气地说，“你个死小九儿，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在这里给我贫嘴，你想干什么呀？” 李九儿的小脸上露出了非常认真的神情，“师傅，我不是贫嘴，那只鹿确实很奇怪。”说话间，他来到了刘福的近前，抓起了刘福的手就往门外走。 刘福跟着李九儿来到了鹿圈前，他环视了一周，“有什么奇怪的，这些鹿不都挺正常的吗？你别想偷懒，赶紧把它们身上的毛梳理顺溜了。”他带着责备的语气。 李九儿眼睛紧盯着圈中的鹿，然后，他打开圈门走了进去，拨开鹿群，他走到了最里面，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只见一只鹿卧在地上，它身旁的干草上染满了血迹。 嗷嗷！一只可爱的小鹿从干草堆里钻了出来。 李九儿见到小鹿十分的喜爱，他急忙弯腰想要抱起它。 但未等李九儿触碰到小鹿，便听到了刘福的一声喝斥，“臭小子，不要碰那不祥之物！” 李九儿双手一抖，迅速缩回了双手，他回头傻傻地望了一眼刘福，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小鹿的身上，口中轻声问，“师父，多可爱的小鹿呀！你为何说它是不祥之物！” 刘福没有回答李九儿，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在后园挖一个坑，悄悄地把它埋了吧！” 李九儿完全傻掉了，多么可爱的一条小生命呀，怎么说埋就能埋掉呢！他不能理解师傅的心思，“师父，你也太狠心了吧！它刚出生，还没有见过世面呢！你就要把它活埋了？” 刘福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我的傻徒儿，如果我们不活埋它，皇上就会活埋我们！” 李九儿更不理解了，他瞪大了双眼望着师傅问，“皇上为什么要活埋我们呀？我们又没有惹祸。” 刘福用手摸了摸李九儿的头说，“小九儿，你还小，也刚到宫中，有些规矩你不懂。” 李九儿是真的不懂，“规矩？什么规矩？活埋小鹿也是规矩吗？” 刘福说，“活埋小鹿不是规矩，可小鹿的出生破坏了规矩！” 李九儿瞪大了眼睛说，“小鹿的出生破坏了规矩？难道小鹿不该出生吗？” 刘福说，“小九儿，你说的对，小鹿它不该出生，不该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出生。” 李九儿越听越糊涂了，“为什么？” 刘福说，“因为大祭之前，‘牺牲’见血是不祥之兆，不光我们要被皇上砍头，就连送这些鹿的人也要被砍头。” 李九儿一听要砍头，他的脖子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凉风吹来，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脖子，目光却眼巴巴地望着干草里的小鹿，“师父，小鹿好可怜呀！”他喃喃地说。 “行了，你别在这里多愁善感了，我们赶紧把这小东西埋了，然后把那些血迹也处理了。”刘福说。 李九儿呆呆地垂手站立望着小鹿一动不动。 “小九儿，你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你把它抱出来，我去后园挖坑。”说完，刘福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李九儿扭头望了一眼刘福的背影，他感觉平日里仗义善良的师父，此刻非常的没有人情味，他慢慢蹲下了身体，轻轻地抱起了小鹿。 小鹿依偎在他的怀里，头不停地往他衣服里钻。 李九儿的胸口感觉到了小鹿那稚嫩的毛茸茸的皮毛，就像丝绸一般，“哎呀！小鹿，你把我弄痒痒了！”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当李九儿正在和小鹿温存的时候，刘福忽然又回到了鹿圈，“小九儿，你在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把它抱出来。” 听到刘福的声音，李九儿心中咯噔一下，身体跟着打了一个冷颤，他结结巴巴地说,“师-师-师”话未说完，刘福一把从他怀里夺走了小鹿，“你师什么师？它今天必须的死！” 刘福刚要大步迈出门外，忽听身后，哇地一声传来了李九儿的大哭之声。 平日里，刘福对李九儿也是疼爱有加，虽然李九儿不是他亲生的，但对李九儿比亲生的还要亲，这时听到李九儿的哭声，刘福的脚不自觉地停住了。 刘福转身对李九儿说，“你哭什么哭？又不是活埋你。” 李九儿哭着说，“我不想让小鹿死！” 刘福说，“小九儿，我跟你说，它不死，你就得死，你愿意替小鹿死吗？” 李九儿脱口而出，“我愿意！师父!你把我活埋了吧！” 刘福听到李九儿的话，既感动又好笑，他望着徒弟伤心的神情，笑中带泪地说，“好儿子！你没白跟我，仗义！算你有种！师父我就舍命陪君子，咱们就留它一条活命。” 李九儿一听刘福的话，破涕而笑，他用小手擦了擦眼泪，欣喜地说，“师父，你真的不活埋小鹿了？” 刘福微笑着说，“不埋了，我们不仅不埋它了，还要把它养大。” “太好了！太好了！小鹿不用死了！小鹿不用死了！”李九儿欢欣鼓舞地拍手围着刘福转起了圈。 太庙的祭祀大典如期而至，小鹿的妈妈也不出意外的成为了贡桌上的祭品。 刘福和李九儿在太庙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给小鹿安了一个窝，从此，小鹿便成了李九儿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由于太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场所，除了有祭祀活动，平常里是少有人问津的。 遇到祭祀活动，刘福和李九儿就负责进贡鹿的圈养与清洗，活动结束，他们就成了太庙的守护人，偌大的院落就只剩下他们爷俩儿了。 现在多了一个小鹿，冷清的园子里也多了几分欢乐。 一天，李九儿带着小鹿正在园子里玩耍，他对它说，“喂！小鹿，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鹿抬头望着他一动不动，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小鹿，这不怪你，你妈妈没有来得及给你取名字就被坏人给砍头了，”李九儿顿了顿又说，“这样吧！我给你取个名字吧！那取什么名字呢？”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高兴地说，“哎！有了！你和我像是兄妹一样，我就叫你十儿吧！” 小鹿欢快地跳了起来。 “既然你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你没有妈妈了，我也没有妈妈了，今后我们就有好吃的一块吃，有好玩的一块玩，对了，还有”话未说完，李九儿蹲下身体，捂着小鹿的嘴巴说，“还有就是，我们一定要互相保守秘密，我偷吃师父蜂蜜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他。” 小鹿挣扎开李九儿的手，飞快地跑开了。 “十儿！你等等我！十儿！你等等我！十儿！你可要记住我的话！”李九儿边追边大喊。 一人一鹿你追我赶在长满参天入云的柏树林间欢乐地嬉戏着。 时光飞逝一转眼又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祭祀大典也如期来临，太庙里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十儿在刘福和李九儿的精心照料下已渐长成，它体态健壮，修长的身体十分的优美，如果它是一个人一定是一位美少女。 李九儿对十儿宠爱有加，十分的疼爱。 “小九儿！在祭祀大典结束前，你一定要藏好十儿，不然被外人发现了，它一定会成为贡桌上的祭品！”刘福不止一次地叮嘱九儿。 “十儿！师父的话你听到了没有，躲在你的窝里，千万不可乱跑，不然被发现了谁也救不了你！”李九儿揪着十儿的耳朵说。 十儿晃了晃脑袋，挣脱了九儿的手，它摇摆着头钻了窝里。 大典将至，刘福和李九儿依旧安排在了“牺牲所”里，与往年不同的是他们又被安排了兼职，除了要圈养与清洗贡鹿外，他们又被安排到了神厨殿里做一些劈柴烧水的活计。 由于需要两头跑，这一忙起来，刘福和李九儿就没有时间照顾十儿了。 一连忙了三天三夜，刘福与李九儿累的快要虚脱了，他们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日渐中午，李九儿听得屋外人声嘈杂。 “好漂亮的鹿呀！” “快！拦住它！” “不好抓！拿弓箭射死它吧！” 李九儿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大事不妙，他慌忙叫醒了刘福。 刘福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小九儿，你这孩子，师父我正在做美梦呢！结果被你打扰了。” “师父！你听屋外，好像有人在追赶小鹿。”李九儿竖着耳朵听着。 一听李九儿的话语，刘福的睡意惊醒了九分，他也竖起了耳朵静听，听了一会儿说，“大事不好！十儿有难了！”他顾不上穿好衣服，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刘福和李九儿打开门时，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们，只见一队清兵正在围捕一头小鹿，那正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十儿。 危急之时，李九儿大喊了一声，“十儿！快逃！”话音刚落，十儿就像脱缰的野马直奔大门外而去。 众人紧追不舍，十儿刚逃到太庙门前的柏树林间，一个清兵大喊了一声，“快！射死它！” 话音未落，一支锋利的箭便已射出。 十儿应声倒地，卧在了地上。 刘福和李九儿已经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一众清兵各拿刀枪齐攻而上，可当他们要痛下杀手之时，只见十儿的身体发出了耀眼的万道金光。 清兵们也惊呆了，他们停止了攻击。 伴随着万道金光，十儿的身体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它的身体渐渐变成了一棵挺拔的柏树，然后，众人听到天空中传来群鹤的齐鸣之声，不一会儿的功夫，鹿柏上落满了仙鹤。 清兵们大惊失色，四散而逃。 刘福和李九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既惊喜又悲伤，惊喜的是十儿躲过了清兵的屠刀；悲伤的是十儿化身成了鹿柏，再也不能和他们玩耍了。 很快，鹿化柏树的事传到了当朝皇帝乾隆的耳朵里了。 乾隆亲自看过鹿柏后，他十分惊喜，说是鹿鹤同春乃是大吉之兆，来年一定是一个好年景，于是乾隆皇帝向鹿柏拜了三拜，并亲自挥毫泼墨，赐名“鹿柏”二字。 从此，太庙门前的鹿柏便成了家喻户晓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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