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嘲笑声中,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男子,一袭素色长衫,乌黑的发丝随风飘荡,与他的长衫相映成趣。 这时全场静了下来,眼前的那些女子们交头接耳。 “见过父皇。” “你怎么想起回宫啦?”景帝淡淡地说。 “儿臣也回来凑凑热闹。”他笑着说,眼睛却在四处搜索,最后停在了魏风夕的脸上。他看着她开心地笑了,笑得风夕莫名其妙,他的笑不像是嘲笑,很真诚,很温暖。 原来他就是与皇家格格不入的二皇子刘禹,京城三大美男子位居第三。据说他不近女色,又爱穿素衣,有人戏称是俗家皇子。 刘禹走到魏风夕的下方刚想搭讪,景帝示意他在太子身边坐下。 大家忘了顾云远还站着呢。 “风夕觉得他如何?”景帝问。 “公子世无双,风姿绰约……”魏风夕还没说完,下面已有人掩嘴而笑了。有人说堂堂一个益州王之子竟被侯爷之女三番五次当作女子嘲笑。 “夕儿,不可无礼。”魏晏说。 风夕真没有嘲笑他,他确实长得比在场的女子都要美。 “无事,风夕只是欣赏顾世子而已。你下去吧。”景帝说。 顾云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魏风夕见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亏她今日还“精心”打扮了。 接着就是轮到各贵女们展现才艺的时候了,精彩的表演很快将这些小插曲给忘了。 不出大家所料,魏风琬还是拔得头筹。风夕看到了父亲脸上的骄傲。 就在这时,皇上让公公拿出他早已拟好的圣旨,亲赐魏风琬为太子妃。 魏晏和魏风琬跪地拜谢,风夕赶紧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场的人都说太子和魏风琬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来今日到场的人本就是魏家与太子的陪客。 风夕想,到处是才子佳人,真是无趣。 她刚拿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忽听景帝说:“朕觉得魏风夕对顾世子念念不忘,朕特将魏风夕赐婚于益州世子。顾云远,听说,你父亲病重,朕许你成亲后回益州看望父亲。” 魏风夕吃到一半的糕点掉到了地上,什么?景帝给她赐婚了?她何时对他念念不忘? “臣感谢皇上恩典。”魏晏再一次跪谢。 风夕站了起来,父亲有什么资格替她决定婚事? 她未说话,又听到了顾云远谢恩领旨。 顾云远也不反对?也是,择日成婚回益州,这对他来说真是不容拒绝的机会。 魏风夕看着他笑了,看来忍了十四年,不在乎最后一次侮辱了。我怎么成了他的侮辱了? “恭喜侯爷双喜临门。”在场的人都向魏晏贺喜。 风夕转身看着满身肥肉的景帝,心中冷笑,我以为你在高位,胸襟与人不同,原来你都禁不起别人少一次跪拜的挑战。 没有人关心她这个“当事人”的感受,除了二皇子,只有他看着她的眼里有不平。 京城不怕餐后无谈资了,说书先生很快就有新内容了。 三月初八才赐婚,顾家就决定三月十八成亲了。太子的婚礼是他们早就有准备,但这对这位质子来说,这得多着急回去,才敢跟太子安排在同一日。 听完故事的小霜直叹气。 “主子就这样顺从他们的安排?” “我这是将计就计,顺便送他一程,反正要去一趟益州,也不在乎路上多一人。” “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小霜笑着说。 成亲第二日,顾云远都等不及回门,一辆马车载着三人离开了那座小宅。 离开城门的一刹那,他听到魏风夕说:“十四载,竟一无所获。”这话不知是说他还是景帝。 顾云远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向他咧嘴笑了笑,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从她嘴中说出一样。他不明白她为何就这么安静地随他离开了? 出了西郊,顾云远让马车停了下来。魏风夕想这不是江白师伯家吗? 他让她们都在马车上,自己下马车。 风夕见他去敲了门,师伯一出现,他就跪在师伯面前。 师伯扶起他,进了屋。 师伯与他认识? “主子,你还没来过江师伯这里吗?他都不知道你成亲的事。”小霜说。 风夕看着外面说:“我还没来得及,就被景帝荒唐的赐婚困住了。” 小霜想景帝如果知道主子的身份,是不是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风夕走下马车,走近这这熟悉又陌生的农庄。 她来到院子前,院中竹篱杏花,院外杨柳依依,黄莺啼鸣。 眼前晃过一四五岁小女孩子正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 “娘,咱们真的不回去了吗?” “不回了。”一美妇正坐在绣架前绣着停在树上的黄莺。 “夕儿喜欢这里。” 风夕心底的记忆翻涌而出,这里曾是她和母亲一起住过的地方。 她记得她和母亲从这里被父亲接回府后,家里就多了一位姨娘和两位姐姐。好像从那以后,半年不到娘亲就在侯府去世,自己被外祖父带走了。 现在想来,母亲当年就是为了避着父亲的室妾和孩子,才躲到江师伯的农庄。 她慢慢走近秋千,不自觉地坐到了上面,闭上眼睛好像还能看见母亲的样子。 一个月前,外祖父告诉她,百姓的生活不堪重负了。她正思索如何进京城的时候,江师伯让人转交一封来自侯府的信,她都忘了自己还有父亲。 看着那不咸不淡的问候,风夕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不是没有母亲,她与他之间的父女情份也没了? 一晃十三年过去了,她都忘了她还有一个名字叫魏风夕。 讽刺的是,她都还没有适应侯府魏三小姐的称呼,景帝又给了她另一个身份,益州世子妃。 不知是不是院子里的风夕惊动了屋里的人,顾云远和江白都走出来了。 江白只看一眼风夕,就知道她是谁了。 风夕看向江白,师伯还是疼她的师伯。他为了母亲,一生不娶,守在这个地方。她想母亲当初到底是什么眼神会让她放弃师伯,而选择负心的父亲?。 江白刚想过去抱住她,风夕赶紧下秋千先跪下了。 “这位大叔,我是顾世子的妻子。”风夕先报出自己的身份。 顾云远也是惊讶,她在景帝面前都不愿下跪,怎么在师父面前就跪下了?她也不知道他是我的师父。 “你怎么下马车了?”顾云远不高兴地说。 顾世子?妻子?江白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个消息。这丫头什么意思?不让我认她吗? 江白不解地看着风夕,风夕向他调皮地眨眨眼。 “这怎么回事?”江白问。 顾云远以为问的是他,赶紧解释道:“请师父原谅徒儿的欺瞒,只因怕自己的身份给师父带来麻烦,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师父。” 只有在这时,风夕才觉得他是一个活人,脸上除了冷漠还有其他的表情。 师父?他怎么会是师伯的徒弟?师伯怎么从没说起他收徒的事,看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哪里像习武之人? 江白看了风夕一眼,说:“我从不过问你的身世,不管你是谁,成家立业亦是好事,好好对待你的妻子。”江白特意加重了最后两字。 “她……她不……我会的。”顾云远还是没有说出她不是他的妻子,毕竟他们是在全城百姓的见证下成亲的。 “不知你的妻子是哪家千金?”江白又问,他想自己也不过离开京城一个多月,回来后丫头怎么会成了别人的妻子,以她的性格定不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她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远从没想过要在师父面前介绍她,他以为她只是景帝塞给他的女子,也许也是平定侯府特意派她去监视益州的,要不哪个女子会如此淡然的看着这场闹剧? “我是平定侯府的魏风夕。”风夕见顾云远犹豫,就自己说明身份了。 江白看着她,心中有无数个疑问。你回到平定侯府了?自己夜间教了十几年的徒弟竟然就是京城百姓最爱谈论的益州质子,他们又怎么会走在一起?丫头是准备去益州了吗? “原来是平定侯府的三小姐,听闻你娘当年做过错误的选择,希望你不会被一副臭皮囊给骗了。”江白说。 顾云远很惊讶,师父怎么啦?他从不说别人的事,今日怎么在她面前提起她娘?他是在提醒她还是自己? “谨记师父的教诲。”风夕乖巧地说。这可不像她的态度。 “你们路上小心,有事就传信于我。”江白虽然是对着顾云远说,顾云远却觉得他不是说给他听的。 离开之际,顾云远看了一眼魏风夕和师父,为何觉得师父更不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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