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里真有“鱼”! 零号抽竿,开始还是自信满满,鲁智深托砂锅,想着湖里的鱼有多大?淡水鱼长个两米就逆天了,他单手能从水里抽头虎鲸出来! 鱼线“嘣”的一声绷直了,巨力拉得零号往前一个趔趄,他双脚踏定了,双手发力,手背青筋暴凸,面目一下狰狞,使出全力,这条鱼大得出奇!鱼竿弯成了满弓,似要折断。 零号担心竹筏要翻,然而他想多了,竹筏好像连着一个世界,鱼线下明明连着头怪物,却只能拉着鱼线在小小的竹筏周围绕弯。 “啊啊!”零号拼了,在他意识到鱼竿不可能断之后。他倒是想要遛鱼,可惜这条鱼明显遛不得,他放松的一刻就会被拖下水。 他如怒目金刚,青筋从他高隆的肱二头肌处像蛇一样往下游走,全身骨节爆响。鱼竿弯折成了0度,一条巨影就在他面前滑出,像是水下跃起的大白鲨。铁青色的鳞片在月光下反射森冷的光,乍一看去你以为自己钓了条龙。 不是龙…… 那是条无比大的蜥蜴! “呷!”蜥蜴发出无比刺耳毒厉的叫声,它收起的四肢张开,利爪弹出,身躯怪异地在空中扭转,密集的鳞片如锁链摩擦,调转头颅的同时猛然张嘴,牙齿像无数把锋利的手术刀向零号的脑袋逼近。 零号拳头本能挥出,同样靠近蜥蜴猩红的左眼。 “咚!” “嘭!” 两声不一样的响声几乎同时响起,蜥蜴脑袋撞在了看不见的屏障上,零号的拳头正中蜥蜴的左眼,红色的眼球凹陷破裂。 水面的张力似乎改变了,蜥蜴飞高后下落不是扎入湖面,而是直接撞在了湖面上,它脑袋朝下脖子几乎摔断,还是无法回到湖面下,四肢和尾不知哪跟哪的叠在一起。 蜥蜴像是丧尸一样重整了四肢和尾,爬了起来,它飞快地逃,却又被看不见的屏障给关住了,空在原地嘶叫着,只剩一只的猩红右眼里满是恐惧和嗜血。 “哥哥真厉害,这么快就钓到鱼了。”零娇声恭维。 “这也能算鱼?”零号看了一眼那恶心的玩意儿,它有七八米长,像巨蟒一样,又比巨蟒宽扁强壮多了,身上的骨像是钢筋,既坚硬,又韧,他通过那一拳还有蜥蜴不符合常理的动作有了大体的了解。 零号弯腰洗掉手上的黑血,那原本是暗红色血液,暴露在空气中一会儿后就变成了黑色,像是铁屑一般,腥臭味有够难闻。 “它在水里,又能在水下呼吸,还不是胎生动物,当然算鱼啦。”零轻快地说。 零号没有和她争论,小魔鬼这样说,占优的是他,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他倾斜了。 不是,这场胜负不是谁先钓到鱼谁赢吗? “你好像没有规定比赛时间。”零号说。 “哥哥这是迫不及待要我输了吗?”零龇牙笑了笑,“那就定半小时后,半小时后比赛结束,谁钓到的鱼多谁赢。” “没问题。”零号信心满满,他再度抛竿,黑亮的鱼钩落入湖水中。 “哥哥以为自己赢定了?钓鱼需要实力,更需要运气。”零说。 “你不作弊的话,我们的运气应该差不多。”零号说。 这个竹筏不大,他们抛竿的点很近,如果湖底都是这类“鱼”的话,每次咬钩的“鱼”就只能有一条,不是他的,就是小魔鬼的。而从刚才“鱼”咬钩的频率看,半小时钓两条鱼是极限了,那么零号能赢小魔鬼的概率是2\/3。 这是简单的数学问题,纯靠运气零号不可能答应得那么爽快。 零笑而不语,伸手为天上的月加了一长一短两根指针,发光的圆盘上出现较为明显的十二个刻度,代表秒针的长针自“Ⅻ”时刻出发。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月下如老僧入定,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竹筏上,他们各双手执竿,远处一条蜥蜴看着他们不安地盘成圈。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在第十二分钟的时候,零号手中之竿再次传来捷报。 又是一条蜥蜴,零号将这条蜥蜴从湖里拽出来可费了不少劲。 “看来今晚运气站在哥哥这边。”零低声说,同样的方法把第二条蜥蜴困在了湖面。 零号锁定胜局,却也不打算放松,大意失荆州的事他可没少干了,再次把鱼钩甩入湖中。 “啊啊,没意思,哥哥就要赢了。哥哥赢了的话,打算问什么问题呢?” 小魔鬼看似也认为自己输定了,转来和零号聊天。 “我想知道我的等级为什么提升了。”零号说。 “这个……其实不用一个提问权我也可以告诉哥哥。”零说。 零号侧目。 “我曾经不是说过哥哥无法抵挡我的力量侵蚀嘛,有一点我没说,就是这个侵蚀是不可逆的。” “……会发生什么?”零号显得格外镇静,他回忆了起来,零当时还说他会变成大坏蛋。 “首先,哥哥的力量会提升没错,但另一点,哥哥的性格会受到影响。易怒、暴躁,心底的残忍浮上水面,杀戮和欲望止不住……人心是脆弱的,哥哥是脆弱的人。以哥哥现在的状态,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只知杀戮和泄欲的野兽。”零慎重地说。 零号思考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暴躁”这一点零没有说错。不过零号不承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他两百多年来力量没有提升,可是意志却被他打磨得自认为如监牢稳固。监牢里野兽关押得好好的,只要他意志清醒,断不可能做出好像之前扑倒夏雨晴那样的疯癫事。 “想要解决力量侵蚀神志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很简单,哥哥变强就可以了。指的是内心变强,哥哥需要拥有一颗强者之心。” “强者之心……”零号低声念着这四个字,觉得她说的有点扯。 你一个弱者,哪来的强者之心? 相似的话夏雨晴也说过,在不久前他们单独谈话时,那时夏雨晴说她能成为s级靠的不是运气,是她本身是“s级”所以她才觉醒成了s级。 间接不就说他弱咯∽ 啊,能不弱嘛,他当初可是万众瞩目来着,好像全村的希望压在他身上,结果他转头给了全村一个“惊喜”,落差可想而知,他要是还能雄起那是厚脸皮。 是,那之后他再也没雄起过,但他没有停下努力啊,每次生死关头他都竭尽全力,纵使到了最后也不放弃,难道还不够?这是一个普通人能做的所有了啊。 “我说哥哥弱哥哥一定不会承认,哥哥傲气还是有点的,就是傻得透顶!” 零号:“……” “有时候认清自己也是一种强大哦~” “你的时间不多了。”零号冷声提醒。 两人磨磨唧唧又过去三分钟,半小时已过半,按先前推理还能钓一条鱼。 当然,钓鱼不是那么算的,有的鱼鬼精,看到同伴挣扎着被钓上岸,一溜就跑没影了。有的鱼疑心重,看着鱼饵就是不咬,拿嘴唇碰碰,拿身子擦擦,吞了又吐,硬是能和你耗上半小时。 零号不敢说这些蜥蜴是什么品种的“鱼”,但看着不是多么蠢,要让它们心甘情愿咬钩一定不简单,零号能钓到两条自己都觉得奇迹。 不用想也赢了,最差也是平局。 又是十分钟过后,零号难以置信地钓到了第三条“鱼”!三条蜥蜴凑成一家子,给它们副扑克它们就能玩斗地主了。 小魔鬼纯心想让他赢?零号不禁这样想到。 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月亮刻钟上的分针指在了“5”,秒针继续飞快走着。 还剩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钓四条“鱼”,怎么想都不可能,除非那“鱼”自己上来。 “呀呀,运气真糟,今晚出门没有看黄历。” 小魔鬼在抱怨,只是她脸上始终挂着神秘的微笑。 “哥哥就要赢了,能告诉我哥哥想问的问题吗?”她龇牙说。 “我失忆的事,我为什么会失忆,你到底隐瞒了什么。”零号说。 “哥哥每次问的问题可谓一针见血,总是想把这个很长的故事缩短得像一则童话。不过我不建议哥哥问这个问题,因为哥哥如果问了,我回答了,哥哥会失去所有。” “什么意思?”零号慎重地问。 他最终还是给小魔鬼给骗了,小魔鬼之前可是像堆杂货一样把这个问题堆到其它问题中间,让他以为“什么是天启”那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实则不然,小魔鬼玩的一手好“虚虚实实”,穿越到三国能做孔明弟子了。 只不过……只是问自己失忆的事,后果会这么严重? 这其中必定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字面意思。这里的‘所有’,指哥哥所有爱的人,朋友,当然其中包括夏雨晴。” 零号神情一凛,把话听了进去,牵涉到夏雨晴,容不得他马虎。 还剩三分钟,月盘里的短针徐徐逼近那个数字“6”。 “我永远也无法找回记忆?”零号试探着问。 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挺重要的,他能接受自己主动把某些不重要的记忆遗忘,但不能接受有人强行动了他的记忆,把他的记忆像电脑桌面删除文件夹一样地删除了。 “也不是,在我认为可以说的时候,在哥哥足够强大了以后。请相信,我是站在哥哥这边的,只是帮哥哥把那十六段危险的记忆保存起来,没有任何恻隐之心,都是为了哥哥好。”零真诚地说。 零号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承诺不主动去追究。 还剩下一分钟,胜负已然不可逆转,即便蜥蜴一只只从湖里跳出来,零号也可以咬定那不是零钓到的。 什么叫“钓到”?你得在“鱼”上岸前鱼钩还连着吧?不然怎么证明“鱼”是你钓到的而不是自个飞上湖面透气?只是透气途中不巧被你抓到了而已。 钓鱼和抓鱼还是有区别的。 “哥哥认为自己赢定了?”零还是那句话。 “除非你不作弊。”零号也还是那句话。 “赢哥哥,不需要作弊。”零龇牙,神秘地笑,“哥哥可能没注意我一开始说的,我说了,这个游戏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随着零神秘的微笑隐没在忽然降临的黑暗中,她手里的鱼竿颤动,紧接着鱼竿尾巴突然沉入了湖面下。 这是有“鱼”上钩了! 零号仰头,明月被一朵不知哪飘来的乌云遮蔽,小魔鬼的声音同时幽幽响起:“哥哥,很遗憾告诉哥哥,任何事情不存在运气这种东西,绝对的力量,就是天意。” “出来吧!大蛇丸!” 我特么! 零号差点没给那一声“大蛇丸”雷到栽湖里去,感情这游戏还能玩召唤? 很快零号发现他不是给雷得重心不稳,而是——整座湖像正在经历地震一般晃动!原本如世界屹立不摇的竹筏,岌岌可危! “哗啦!”水帘在零号眼前升起……不,还不足以形容,是整座湖往天上倒灌! 视野全黑,水声如雷,升起的水像是隆起的山岳,且“山岳”还在拔高,直上天穹。 零号像是在玩帆船,只不过是用竹筏玩帆船,忽然海浪升起几千米高,且正向他打来,他和他的竹筏加起来也只不过巨浪下的一片树叶。 “轰隆!” “山岳”中撞出一物,它像海豚出水一样自在,于空气中嘶鸣,划着危险的抛物线从零号头顶缓慢经过,它像另一座山岳,全身铁青色的鳞片在出水之时尽情舒张,怪异且庞大的体型充满力量的美感。 零号视线始终跟着那道黑影,双眸难掩惊容。 那是一条无比庞大的蛇,光蛇身长度就有五十层楼高,更令人震撼的是它八头八尾,与r国传说中的八岐大蛇别无二致。浑身鳞片像是坚甲,它像是坚甲包裹着的武士,又狠厉毒辣,八对蛇瞳向下凝望之时,零号仿佛被死神握住了心脏。 “轰隆!”难以想象这是某一物体坠落时的声音,更像是一栋大楼在爆炸中粉碎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八岐大蛇坠到湖面上,它同样无法再回到湖里,纵使它的力量在神话中堪为神明,不如说它在r国神话体系中就是神明。 可是它现在像是一条多长了几颗脑袋和几条尾巴的小虫,扭动着把如山的身躯矫正,最后半圈着蛇身用八对蛇瞳谨慎地盯着它两百米外的竹筏,像条被驯化了的小狼。 成吨成吨的湖水垂直落回湖里,砸起的骇浪不停冲刷着笼罩竹筏的透明罩子。 小魔鬼在欢呼,像第一次去海边的少女。 云雾拨开,银色的月光泄了下来,零号抬目隔着激流望月,月盘里分针指针已然无限逼近那个刻度“6”,而观察秒针发现秒针跑到了刻度“x”——还剩十秒,他赢了。 他们的赌局是比谁钓的“鱼”多,不是谁钓到的“鱼”大! 秒针于刻度“Ⅻ”定格,旋即月亮表盘上的刻度消失,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夜,寂静,世界仿佛死去。 “我赢了。”零号淡淡地说。 他钓到了三条“鱼”,零只钓到了一条,他赢了。 “啊嘞?哥哥说什么胡话,明明是我赢了。”零从湖里抽出腿,转身盘腿坐在了竹筏上,不满地撅嘴。 零号挑了挑眉,转过去淡淡地说:“我们约定是比谁钓的鱼多吧?” “哥哥钓了三条鱼,我钓了八条鱼,哥哥敢说是哥哥钓的鱼多?”零说。 零号立即反驳:“八个脑袋就是八条鱼?它明明只是一条!” 零龇牙笑:“八个脑袋当然是八条鱼啦,不然说连体婴儿只算一个人?” 零号突然语塞。 “那要不让它自己说说它是几?”零诡笑着说。 自己说说?怎么自己说说?它…… “fui~”小魔鬼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零号扭头,只见那条蛇听到口哨声,像听到开饭前敲盆的狗那样听话地游了过来,巨身自如地滑过湖波,八条长舌不停吞吐,嘶嘶声响得出奇。 零号吓得胆都丧了。 我的妈呀,你不要过来啊! 大蛇来到他们侧方二十米停住了,依旧在吐舌头,除了长得怪异一点大一点外和狗子没两样,真想丢根骨头过去看到底是哪个脑袋先咬。 “喂,说你们是几个,或几条。”零对着天空说。 “八个,八条。”八个脑袋同时开口,竟然诡异地发出了八个不同的娃娃音。 原来是东方姝静的弟弟们呐…… 真是太诡异了,蛇会说话! “看吧哥哥,它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喂,给我报个数啊!”小魔鬼像个吸血鬼老板对着自己手下的员工那样颐指气使。 大蛇开始报数,从左到右从一到八,声音清脆,像是八个并排立定在体育馆里的小学生,他们面前站着他们体育老师。 “……” 零号都无语了,心想这游戏果然是为的膈应他吧?根本不可能赢,兵法所云小魔鬼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也,他从一开始就是入瓮的鳖,被人拿逗猫棒耍了还伸长脖子。 零号不再争论什么,输了就是输了。 不过输了也没失去什么,他还玩了钓鱼,心情前所未有放松。 如果能把头顶那条蛇弄走就更好了…… “哥哥哭了?” “没有。” “哥哥笑了?” “也没有。” “切……” 两人快速聊了几句没有意义的话。 “那……哥哥心情好点了吗?”零轻声问。 “嗯。”零号迟疑着轻轻点了头。 小魔鬼好像他肚子里的另一条蛔虫,早前夏雨晴鼓励了他,现在轮到小魔鬼体贴他。 啊,是,他是住了两个星期后有些许不舍,可又有什么办法,他是个孤独的老男人啊,男性朋友少得可怜,女性朋友同样少得可怜,身边忽然热闹了,还有了“玩伴”,不必再整天喝酒,好像一下子生活就有意义了,天空就明亮了,心都暖了些。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呆在那个地方,那是夏雨晴的地方,是夏雨晴的圣域,夏雨晴和她的女人快活自在,他去掺和什么?是,他是答应夏雨晴会回来看望夏雨曦,那不是另一无奈之举嘛,就好像离了婚的男人,再失败也总会牵挂着自己的前妻和女儿。 夏雨晴倒是有挽留他的意思,问题是他能心安理得接受么?就等着一年后和夏雨晴喜结连理? 零号倒是这样想过,男人自尊不允许啊。 最最最让他身子痒的是一年光宅着什么都不干,是柄宝刀都生锈了,何况他还不是。 总之先搬出去住,和一群女人住他不习惯。 “要不要再让它给我们跳支舞?”零指了指那团金属肉山。 八岐大蛇谄媚地扭了扭八条脖子,鳞片互相摩擦出冰冷的金属音,嘴里嘶嘶声变得欢快。 “你还是把它沉湖底下吧。”零号说。那八个蛇头扭得让他头皮发麻,可不能联想到传说中的“水蛇腰”。 “别呀,好不容易钓上来的,怎么能放了。不如……我们把它烤了吧!”零兴奋地提议。 八岐大蛇缩了缩脖子,连蛇信子都不吐了,老实巴交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零号一惊,内心有什么在抗拒。是了,它和人一样会说话,把它杀了感觉和杀人似的,且是杀八个小孩子。 “还是……” 零号想说还是算了,他也不准备吃条蛇。 话音未落,无形的刀刃从八条长脖子间切了过去,像七阵微风,穿过大蛇尾巴的分叉,又轻轻地吹过湖面,扰乱了湖面原本的平静,漾起七道相互紊乱的涟漪。 八岐大蛇八颗脑袋同时露出惊恐之色,它们欲逃,八颗脑袋各执一个方向,八颗脑袋同时从脖子连接身体的部位分开,黑红色的血液一下喷射,如洪水卸闸。 “咿呀呀呀呀!” 零号从未听过如此凄厉而痛苦的叫声,八道稚嫩的声音重叠一起,像八个正处于火刑架上的妖魔厉鬼,耳膜似要被这声音撕裂,眼前的黑红色海洋好像灌入了脑颅,他眨眼已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天上下起了血雨,黑色的血雨,原本黑红色的血液刚跑到空气中就被氧化,变成了黑色,就像是墨水一般;又比墨水要粘稠,像是未冷却的沥青。 血雨淋在筏子的透明屏障上,零号透过粘稠滑下的血滴看着大蛇的八颗脑袋相继倒下,身体分裂成八部分,恶心的内脏流了出来。 零把它杀了,就像一个狠心的主人毫不犹豫下手杀了自己的宠物狗。大蛇是她的宠物狗吧,你看它那么听话,比驯养了好几年的藏獒还要听话,可是她却把它给杀了。 零号背后传来阵阵凉意,好似有女鬼抚摸了他的脊梁。 他会不会也是一只宠物,有一天…… “啦啦啦,要怎么烤这么大块肉呢,需要大一点的烤架。”零琢磨着说。 湖面上出现八个巨大的烤架,火焰凭空在湖面上烧。 八岐大蛇的尸身沉了下去,连同那些血液内脏一起,还有零号钓到的那三条被吓疯掉的“小鱼”。 不久后蛇身又浮上来,但是已经洗净,脑袋切下,皮剥好,剔透的肉像是来自鳗鱼,月光下像是洁白的玉。 零开始烤肉,零号坐在小椅子上心有余悸地等。 零哼着轻快的歌,零号就心怀忐忑地等。 蛇肉冒油了,零开始撒孜然、撒香料,零号就屏住呼吸。 肉烤熟了。他们脚下的竹筏变成了平整的平台,一张方桌出现在他们之间,他们分别坐在靠背长椅上,脖子前贴着餐巾,手上拿着刀叉,两块肉淋上酱汁落在盘子里,有形的香气袅袅地往上升,像是炊烟。 桌子中间一个烛台,点着三根蜡烛,他们右手边各一杯鲜红的葡萄酒。 “哥哥饿了吧,我们吃点东西,很好吃的哦。”小魔鬼这样说。 零号默默地放下刀叉:“游戏结束了吧,该送我回去了。” 零号这回可不想再表演个溺水而亡,小魔鬼的东西吃不得。 零慢慢切着肉:“哥哥是怀疑我下药?放心,同样的事我不会干第二遍,我敢保证这肉原生态!” 零号瞄了一眼蛇肉,心里犯嘀咕。 好吧,他承认这肉原生态,问题是有几个人敢吃?他是现代人啊,能吃猪、羊、牛、马,有钱一点能搞到恐龙肉。但问题是恐龙近亲是鸡啊,肉质也和鸡肉差不多,这是蛇! ……难道蛇肉也和鸡肉差不多? 拜托,这又不是荒野求生栏目! 不过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啊嘞啊嘞,哥哥不会是不敢吃吧?”零叉子挑起一小块蘸了酱汁的肉,缓慢放入嘴中。 零号:“……” 挑衅,这是挑衅啊! 抵触蛇肉是一回事,但若是说他不敢吃……笑话!快饿死他连蛆都敢吃! 零号用刀子切了一大块蛇肉,叉子将蛇肉往酱汁上抹了抹,一口塞入嘴里,猛嚼几下吞入肚去。 特么的真香诶! 这到底是什么鬼肉,有些筋道又爽滑鲜香,肥而不腻,不管是口腔还是味蕾都是极致享受,整个人如飘立云端。 零号继续吃,吃完一整盘,胃暖人更暖。 ……暖? 不对,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是…… 零号张大了嘴,瞪直了眼,刀叉同时从他手上滑落。 “你不是说没有下药?!”零号拍桌大吼。他身体燥热起来,月色像雪一样冰冷然降不了这欲望之火。 零含着刀微笑:“是没有下药啊,但我没说这条蛇的肉本身有点……补。” 她舔了一下刀口,小舌头有多撩人就不说了。 补…… 零号下意识看了一眼平台下的湖水,喉结滚动了一下。 又要故计重施了么,这次是淹死…… “哥哥不去跳湖么?再不去可就来不及咯。”零惬意地说,缓缓放下刀叉,右手撑住下巴,脸上挂着一抹恶作剧的笑。 “你不拦着我?” “我为什么要拦?那可是哥哥的决心呐。”零慵懒地耸了耸左肩,“当然,哥哥想要我也是可以滴,把这里变成床不费多少事,月色当空,我们缠缠又绵绵,还是说……” 零号没等零把话说完,“噗通”跳到水里,任由自己沉底。 “哼,底下全身食人鱼,哥哥就等着被撕成碎片吧!” 零抱怨一句,和湖中的平台齐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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