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夜

夜色很美，但天气很凉，尽管冷的身体有些打颤，尽管胡一凡已经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不想回去，是害怕见到沈姨失望的表情吗？还是面对沈晓清心中有愧？ 他不知道，总之就是不想回去，起码不是现在回去。 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本性，强迫自己去做一个乖小孩的呢？已经记不清了，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本性还是暴露了，以后该怎么面对她们？该用什么方式交流？该用什么表情? 突然有些懊悔了，如果继续隐忍下去，事情是否就不会发生，自己是否还会戴着名为善良的面具度过一生？ 不，我不愿意。 他还没做好准备迎接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当时没准备迎接父母的离奇失踪一样，但事情总是不会朝着人们所愿望的那般去发展的。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胡一凡想东想西，却始终没个结果。 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一小时。 他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冰冷，冷的发抖。 这是在惩罚自己吗？真是可笑。 胡一凡自嘲地笑了笑，回去吧。 一阵冷风刮过，胡一凡感觉到格外的冷，月光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乌云遮住，周围的黑暗将他包裹，胡一凡打了个冷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眯着眼看着旁边的大树下。 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它……好像在看着我？ 胡一凡迷迷糊糊地看到个轮廓，看上去好像是个人，不过他的行为好像有点奇怪，站在树干后面，只侧着半边身子向外张望，正对着的方向正是胡一凡。 没看到还好，看到之后，胡一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在那站了多久？他想干什么？一瞬间，胡一凡想起了看过的恐怖电影，心脏紧张地加快跳动。 可能只是树枝啥的吧，别自己吓自己，回家吧。 他尽量不去想这件事，转身便想走，乌云还未消散，周围更加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胡一凡呼吸逐渐急促，别想多了，世界上只有人吓人。 冷风又起，刮得树叶簌簌作响。 “嘻嘻——嘿嘿——” 他怔在了原地，他听见了，那道诡异的笑声，声音很近，像在他耳边低吟一样。 他要来了！他在跟着我！ 心中惊恐的胡一凡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恐惧，拔腿就跑，很快就跑出了公园，可狞笑声还是没有停止。 往人多的地方跑吧，离这两个路口的地方，是个步行街，现在估计还有人，胡一凡不敢看周围，只是一味地向前跑。 周围的黑暗像无底洞，吞噬着一切，活物的喘息声，心跳声，衣物的摩擦声还有跑步声…… “这……这是哪？”胡一凡发现自己跑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是没有到目的地，现在回想起来，这一路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明明是在住宅区，他却没有看见一个人，更诡异的是，甚至连路边的灯光都灭了，唯一的光源是远处城区的霓虹灯光，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于是止住了脚步，这么跑下去不是个办法。 耳边的狞笑声忽然停止了，胡一凡扶着脑袋，突然感觉到到一阵耳鸣目眩，世界在这时候就像崩塌了一般，周围的场景不断变换，场景渐渐变得熟悉，这是……老城区？胡一凡震惊，他竟然跑到老城区来了。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使他心中警铃大作。 胡一凡贴着墙壁，快速转身，借着远处的霓虹灯光。他看见了一团黑烟，像是有意识一般，黑烟没有消散，反倒是慢慢聚拢，逐渐凝聚，接着人形显现。 他瞳孔地震，是上午从电视播报里看见的黑影，比起电视上模糊的照片。这次，很清晰。 胡一凡从看到那张照片之后就感觉黑影很熟悉，如今见到更是加强了他心中的猜疑，以前的他一定见过这东西，只是时间太久想不起来了。 黑影只是静静站着，没有要靠近的意思，但胡一凡依旧警惕着，靠着墙，挪动着脚步，人最大的恐惧出于未知，胡一凡现在就是这种情况，黑影的行为他捉摸不透，出现方式也匪夷所思，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外面待到那么晚了。 见到胡一凡动，黑影也开始动了，但不是靠近，它学着胡一凡的动作，胡一凡往左移一步，它也往左移一步。胡一凡再往右跨了一步，它也往右跨了一步。 “嗯？” 胡一凡思索着，这是什么意思？ 见到黑影没有伤害他，心里稍微镇静了一点，但他还是不清楚黑影这是什么意思。 “呃，你好？” 胡一凡试探性地开口。 黑影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 胡一凡再次开口：“你听得懂人话吗？” 还是没有回应，黑影木然地站在原地。 胡一凡再次往左移了一步，这下黑影有动作了，学着他往左移了一步。 接着胡一凡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黑影倒退了一步。 “嗯？”这下胡一凡彻底不懂了 不是胡一凡躲着他，反倒是它在和胡一凡保持着距离。 这给了胡一凡很大的安全感，现在看来，黑影没有恶意。 壮着胆子，胡一凡慢慢伸出了手，想触摸黑影，这个黑影给他很熟悉的感觉，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胡一凡说不上来。 黑影也学着胡一凡伸出了手，可就在快接触到黑影的时候，一道光束突兀地打在他和黑影身上。 “胡一凡！住手！” 接着一道厉喝声打破宁静，就像是往水面投入一颗石头，溅起水花，泛起涟漪。 厉喝声的出现就像推倒了一颗多米诺骨牌，周围的环境飞速变化，天空的乌云飘走了，洒下了皎洁的月光，重新照亮地面，住宅区的灯和路灯也重新工作，世界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他一跳，像只兔子一般，胡一凡飞快地收回手，黑影也一样，紧接着，胡一凡再倒退，紧贴着墙壁。但这次，黑影却没有学着他的样子前进。 黑影竟然待在原地咧嘴笑着，此时，诡异的狞笑声再次响起。 “嘻嘻——嘿嘿——” 这声音无论听多久，都会使人感觉毛骨悚然。 “不要怕！往我这边靠！” 虽然射过来的光线很刺眼，胡一凡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轮廓，但声音让胡一凡十分熟悉，以至于在听见第二句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谁来了。 胡一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欣喜开口：“沈阿姨！是你吗？” 光线射过来的方向，那个令人安心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我，一凡，贴着墙慢慢走过来，千万不要和它接触！” 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不容拒绝，胡一凡只得乖乖照做。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黑影突然像发疯了一般，冲向胡一凡，胡一凡与黑影之间就只有几步的距离，他清楚的知道，这下跑不掉了。 胡一凡绝望地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一秒，两秒，三秒，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缓缓睁开眼，黑影消散了，就如它凝聚的那般，化成了一团黑烟，被风吹散，没有在空中留下一点痕迹…… 明亮的白炽灯快速靠近，照得胡一凡睁不开眼睛，这次，他没有害怕地跑走，或许是惊魂未定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他感觉他被一具温暖的身躯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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