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天竺祖师?”盛梅好奇地看着尸首。 行愿淡淡解释道:“白龙寺一直传闻天竺祖师死后不见尸首,只留下一双手,看他的岁数,应该是吻合。” “没想到他就是天竺祖师。”盛兰心头一阵惋惜。 初七拍了拍盛兰的肩膀,叹了口气:“佛曰,万法皆是聚合幻有,了无常性。随缘起用,随缘灭。一代高僧沦落至此,也算是缘起缘灭了。” 盛梅定定地看了一眼行愿,问道:“你们不好奇他为何变成赤鳞鬼吗?只留下一双手?” 行愿一时默然。想起在江山阁读的一本经书,脱口说道:“佛曰,妄想即是分别,以左右手代表,双手合掌,合二为一,无有左右,却亦左亦右,于相离相,平等一如,修解脱之路,成就佛果,普渡众生。” “也许天竺祖师只想变成赤鳞鬼之前,还有一心皈依。” 初七微微一笑,道:“没想到行愿小主持年纪轻轻,对世间之事也颇有见解。” 行愿摇头谦卑道:“我只是略懂一些,以前看过很多经书,却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十一问道:“你在哪里看过?” “曾在江山” “别说这些咬文嚼字的话,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出去。”盛菊担心行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急忙捂住他的嘴。 一旁铜像冷冷道:“你们出不去的,没人能逃的了本公主的困寒城。” “你个老不死的,你想杀我们就赶紧动手!”十一见她不讲理,有些恼怒,开口骂道。 “放肆!”铜像大喝一声。 一股巨大地寒气从铜像内迸发,将众人吹飞,铜像的锁链如千万条飞蛇,将众人的脖子死死缠住。 盛兰助行愿躲过锁链的攻击,自己反而被缠住。 “惹怒本公主后果无人敢承担,本想让你们痛快一点死,现在本公主要一点点折磨你们至死。”铜像吹出寒气,寒气顺着锁链不断蔓延,生出无数冰刺。 行愿心想若是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许水落仙念在他是外曾孙上,放过他们。 他犹豫不决,与水落仙从未相见,也未有过任何相处的亲情,不知会不会适得其反。 但若不说,此刻必死无疑。 行愿刚想开口,只听见天顶裂缝上一阵兵刃交手之声。 “轰隆”几声巨响,裂缝不断变得更大,只听到一群人惨叫,不断地从裂缝向下坠落。 其中两道光在空中不停地交击,传出一阵阵金石相击刺耳声音。 最后两道光击碎冰牢,落在湖心亭顶。 众人看去,发现亭顶上站着两名女子。 “怎么有股熟悉的气味?”铜像收敛了寒气,松开了铁链,自顾发话。 十一定眼一看,见戴鎏金鸟头面具那名女子拿着错银刀,大喜道:“是宇阁主!” 一点红月阁的弟子见到阁主驾到,纷纷下跪拜见。 宇波棠并未回话,而是一直盯着眼前这位女子。 这名女子手持红剑,正是戴着幕篱的无愁天女。 “那人是谁?”盛兰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拂红尘……”行愿一眼就认出那红剑,“她是夜叉教教主夜不思!” 话一落音,一群人拿着绳索,扛着轿子,从天顶迅速飞下来,后面跟着十三碎玉手。 他们口里还喊着:“夜叉小仙,法力无边,惊天动地,无法无天。” 十三碎玉手身后还跟着一点红月阁的杀手,两拨人在空中拿着绳索,激烈交战。 行愿看着那轿子,和手下喊的口号,心头一阵欢喜,心想:“不会他也来了吧?” 轿子摆脱缠斗后,飞到行愿身前,轿帘迎风飘扬,露出轿中之人,行愿与轿中之人正好对视。 轿中之人正是夜长歌。 “好久不见,盛心。”夜长歌凝视着行愿,微微一笑。 “小神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行愿满脸欢喜,准备上前,被苏鼎一杖喝退。 “明知故问,你偷拿的小金石,害我每天被母亲责罚,你说我该如何杀你?”夜长歌眼神露出凶狠之色,却并未立刻动手,而是放下轿帘。 “不是的,我没有想偷拿,是你爹夏教主送给我的。”行愿急忙解释。 “他早就死了,休要信口雌黄!”夜长歌一听自己父亲的名字,勃然大怒。 “还有我姓夜,不姓夏,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行愿仍想辩解:“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够了!我不想听你那些,只要你交出小金石,我可以多让你活一阵子。”夜长歌忽觉感染的手臂隐隐发作,痛痒难耐,不受控制,“毕竟你可是良药。” “良药……”行愿又一次听到这词。 盛兰见来者不善,将行愿护在身后。 “想动我们盛家的人,先问过我们盛家人答不答应!”盛梅提着大刀横在中间。 “那就将盛家的人都杀光!”老九越娑肥胖的身躯一跃而上,双锤直落盛梅脑袋。 盛梅挑刀横劈,将双锤挡了回去,两人手里武器都重达数百斤,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威震八方。 两人斗了几十回合,仍不分胜负,盛梅的刀法虽凌厉霸气,但不及越娑的双锤灵巧多变,加上力量也稍逊一筹,便容易关键之时失守,中了越娑的反锤,险些失了手中的大刀,连退几步,猛然吐了口鲜血。 盛兰与盛竹急忙上前,被盛梅阻拦:“我没事,只是一时大意。” “不行不行,这个打法不行。”铜像里传来水落仙的声音。 众人被这个声音打断,纷纷朝铜像看去。 “大师父。”夜长歌伸出手,做了单指横挥的手势。 苏鼎点点头,飞身来到铜像前,笑道:“不知来者何处是,藏头露尾现真身。” 一句话落音,双脚后退一步,手中玉杖爆发赤色灵炁,杖头燃起火焰,急速撞在铜像上,“铛”的一声巨响,众人紧紧捂住自己耳朵。 一道烈火冲天消散后,铜像仍然完好无损。 十三碎玉手大惊失色,连波面色苍白,蹙眉道:“老大可是着雍境圆离期,这个铜像受了一击,竟然毫无损伤。” 亭上的夜不思淡淡笑道:“那当然,那里面关着可是幽雨剑神水落仙。” 十三碎玉手听到剑神的名号,纷纷后退。 铜像大笑几声,将苏鼎震退,夜不思飞身稳住他身形,一指劈散激涌的炁浪,上前凝视着铜像。水落仙淡淡道:“我闻到你身上不朽长春功的灵炁,想必是同门中人,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夜不思笑道:“无涯长生,三千点灯。” 水落仙听到此话,语气极为不屑,冷傲道:“原来是我师弟鹿呆子的徒弟,他的眼光不怎么样。” “原来是二师叔,听闻你徒儿找寻你多年,却一直没有下落,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夜不思秀眉一蹙,神情不悦。 “笑话,我师父一扇夺得江山阁头筹,天下谁人不知。” 宇波棠突然飞身而下,来到铜像面前,跪拜道:“徒孙拜见师祖。” 水落仙听到此话,迟疑了下,问道:“你师父是若水仙子——舞寒烟?” 宇波棠激动道:“正是,师父派我来救师祖脱离困境!” 夜不思娇笑一声:“原来打半天,是自己人。” “她为何不来?”水落仙反问一句。 “师父奉旨拿回遗旨,拯救苍生百姓。”宇波棠仰头回答道。 水落仙冷冷道:“哼,心怀苍生,却不思进取,连为师教诲都抛诸脑后。” “她的不朽长春功修炼到第几重?” “回禀师祖,第十重。” “你如何?” “师父……并未教我不朽长春功,只是教我仙人指和烟雨步,还有小无极功和善恶刀法。” “为何不教?” “她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永垂不朽,只有刹那芳华。” “歪理邪说,这世上谁人不想长生不死,容颜永驻。让她不要来见我,我没有这个徒弟。”水落仙语气极为不悦。 “师祖,师父她一直惦记你,自从桃花白龙大会后,四大剑神纷纷消失隐遁,她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包括白龙寺也探寻过,皆无下落。”宇波棠心知水落仙性子古怪,若责怪下来,定没好果子吃,急忙辩解。 “我不需要她惦记,只要她不要丢我的脸。”水落仙并不领情,语气更加冷漠。 “师父她……”宇波棠欲言又止。 铜像忽咳了两声,声调变得邪魅,“别废话,你赶紧放我出去吧,你来此地,难道是磕头请安的?” “我不想出去,就让我死在里面好了,反正我爱的人终将弃我而去。”铜像声音又变得哀伤。 “你不想出去见你的岱哥哥吗?” “我不想……他又不亲自来找我……” “嘻嘻,你都可以为他放弃皇位,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乖徒孙,你赶紧放我出来,别听这个老不死叽叽歪歪。” “你……你到底是谁?”宇波棠怔了怔,眼前的水落仙远比传闻中的更加古怪,心中不由得生出疑虑。 “嘻嘻,我是幽雨剑神水落仙。” “不,你只是个狡猾的杀人魔,不配与我共称剑神。” “不,你们都是杀人魔,本公主不想与你们在一起。” 她见铜像里似三人互相吵架,一时不知如何插嘴,该不该出手。 夜不思见她迟迟不动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若救不了,就给本座让路。” “你想救我,可我偏不想让你救。”水落仙一运气,整个铜像结出千层厚的寒冰。 “二师叔,你确实小瞧我了。”夜不思轻轻一提剑,整个结冰的湖面与冰牢都开始颤抖碎裂,瞬间都化为齑粉。 最后连整栋的真武塔都开始震动! 在塔外的御龙门人惊愕不已,纷纷后撤,只有玉权原地不动。 玉权面色一肃:“这么汹涌澎湃的灵炁波动,如万里江河,与老楼主相比,不遑多让。” “这世上怕是要多一位剑神出世……” 夜不思手中红剑散发出耀眼的红光,照亮每处阴暗的角落。 “二师叔,让你见识下我的不朽长春功十一重!” 那一剑惊天动地,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众人纷纷后撤,紧紧伏在地面,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 铜像自己打开了。 一个佝佝偻偻的人影走了出来,一指弹开了夜不思手中的红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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