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城头,魏军大营。 “这可如何是好,贼军势大······”元渊看着士兵送来的军情,不停地摇头叹息。 北伐大军到五原便被破六韩拔陵困住了,正如他的前任李崇、元彧一样。 破六韩拔陵捋了捋胡须,低声笑道:“这魏国的公子哥们记吃不记打呀,怎么又驻扎在五原?看样子他们都喜欢这里作为自己的坟场。” “弟兄们,给我围攻五原活捉元渊,我们要给这些贵族老爷一个下马威!”破六韩拔陵很满意自己的战略计划。 城下,破六韩拔陵的军队正在朝着五原聚集。 1五原解围 一旁的参军于谨不紧不慢地说:“王爷,为今之计,只有去请贺拔兄弟了。”于谨,出身万纽于部落世袭首领,和于景、于忠等人是同宗。性情深沉有胆识,喜欢读《孙子兵法》,一直隐居。 之前有人劝他出来做官,于谨淡淡一笑:“州郡一级的官位,是古人所鄙视的;要做就做三公一级的大官,但这需要时机,我呀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这话很快就传到元渊耳中。 元渊听说过于谨,毕竟于家在朝廷中实力非凡,元渊在北伐之前专门去拜访过于谨,当他听到于谨对时局的分析后,忍不住拍案而起:“你将来一定是王佐之才!” 听到于谨的建议后,元渊突然站起身来:“对呀,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元渊赶紧派人去找贺拔兄弟。 正值武川危急,贺拔胜代表武川群雄南寻朝廷大军的支援,在五原城外不远处,元渊的使者碰到了贺拔胜,恰好贺拔允、贺拔岳二人也从武川赶来,给贺拔胜带来了武川陷落以及贺拔度拔战死的消息。 “父亲!”贺拔胜大叫一声,从马上摔下来。三兄弟围在一起抱头痛哭。使者说明来意后,贺拔岳抹去眼泪坚定地说:“二哥,咱们已无家可归,正好可以借助朝廷大军与贼军一决生死,报仇雪恨!” 贺拔允也点了点头。三兄弟带着手下仅存的两百余人朝着五原驰马而去。贺拔兄弟一行在革命军完全围城之前见到了元渊,元渊不禁赞叹道:“看到你们三兄弟,我就看到希望了。” 贺拔胜将桌上的水一饮而尽,对元渊说:“王爷,贼兵现在正合围五原,此地无险可守,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如果此刻发起突袭贼兵必定大败。” 于谨抚掌而笑:“贺拔将军果然是不同凡响,此计甚妙。”贺拔胜看看了于谨,双方点头示意,众人也纷纷附和。 “那就还得烦请贺拔将军走一趟了。”元渊任命贺拔胜为军主,并准备拨给他5000人出城迎战。 “不用那么多人,王爷,兵在精不在多,您这五千人在墙上为我摇旗呐喊即可。”贺拔胜说完便转身出门,向那从武川撤退出来的两百士兵吩咐作战行动,把元渊和于谨愣在原地。 贺拔允、贺拔岳二人一向信赖贺拔胜的作战能力,他们跟着贺拔胜来到城外。破六韩拔陵一看魏军带来这么一点儿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准备好好和贺拔胜聊聊,看看他是中了什么邪。 “对面的······” “就是现在!”还没等破六韩拔陵说完,贺拔胜把刀用力往下一划,他手下的二百勇士箭一般从东门射出来,城头的元渊早已埋伏好的五千人开始擂鼓呐喊并挥舞旗帜。 在呐喊声中,贺拔胜的小分队轮着大刀就朝革命军砍来。破六韩拔陵看懵了,他不知道城中有多少人,也不知道眼前这帮人是什么怪物,他的士兵们的腿不听使唤,一直哆嗦,被贺拔胜的部队砍翻一百余人后,破六韩拔陵才回过神来:“撤,赶紧撤退!” 贺拔胜在后面一边追一边狂吼,破六韩拔陵的军队跑了数十里,阵列早就散乱不堪。城头的于谨对元渊说:“王爷,五原是暂时解除了危急,但贼兵主力还没有聚集,到那时就算有十个贺拔胜也无济于事。” “那依于参军之见,我们应该如何?” “我们应当前往朔州,州府云中城高池深,可以长久作战。”于谨的意见得到元渊认可,元渊召回贺拔胜一行人,快速向云中开拔而去。 元渊一行在路上刚好遇到准备南下投靠尔朱荣的费穆,费穆并不敢说实话,他吞吞吐吐地说:“王爷,老臣打算回朝请救兵,朔州就交给您了。”元渊一脸茫然地望着身边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谨看出了费穆的心思,费穆一行人去的方向并不是洛阳,而是秀荣川。费穆宁愿投靠军阀尔朱荣也不相信朝廷大军,然而于谨没有拆穿费穆,乱世之中,有人摇摆意志不坚定也很正常,只要不把他推向对立面就行。 2西北大胜 西北战场,黑水(泾河支流)河畔,萧宝寅、崔延伯的5万大军和莫折天生的胜利之师隔河相对。 中军帐中,萧宝寅问计崔延伯:“崔公,我军刚到战场,而敌军以逸待劳,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是呀,崔公,您是常胜将军了,必有妙计。”魏兰根眼中充满了期待。 崔延伯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大都督请放心,我现在就亲自去试探敌情,倒要看看这帮贼寇有何本事。”崔延伯是出了名的硬汉,不论在南齐还是在北魏,都是以不怕死着称,这次出征,他被一致推举为萧宝寅的副手,众望所归。 崔延伯来到大军面前,高声喊道:“有不怕死的男人没有?”“有!”士兵们一听崔延伯的激将法,个个精神抖擞起来。 崔延伯从中选取了三千敢死队,对他们说:“今天,老夫将带领你们去练练胆子,有没有信心?”这三千人发出了雷鸣:“有!” 崔延伯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对萧宝寅说:“大都督,您就带着主力留在这里壮我声威,我将让这些造反的家伙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萧宝寅不知道崔延伯要干什么,尽管一脸疑惑,他还是同意了。 在后方大军的呐喊声中,崔延伯带着三千人渡过黑水,起义军军营里议论纷纷,不知道这魏军是要发动总攻还是干嘛。莫折天生此刻也拿不定主意,因为崔延伯的操作让他摸不着头脑,他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老家伙怎么带着三千人就过河了?” 不一会儿这三千人来到了义军的万人大帐外,崔延伯骑在马头大声说:“来吧,勇士们,操练起来!”三千敢死队抡起大刀长矛,在烈烈炎日下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演练。崔延伯可不只是来炫耀武力的,他暗中观察着起义军的各项部署。 莫折天生才反应过来,他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他对帐中军官怒喝道:“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来呀,全军集合,立马给我进攻魏军!” 看到义军被激怒,崔延伯示意大家停下,然后有条不紊地朝着黑水东岸走去,没有一人乱了阵脚。 莫折天生指挥着十倍的军队快速接近魏军,崔延伯与十几个肌肉男调转马头,将长矛插在地上,崔延伯扯着嗓子:“我是博陵崔延伯,不怕死的就冲过来!” 崔延伯连续喊了三声,眼睛都快蹦了出来。按照预先的安排,此时萧宝寅吩咐下去,所有将士齐声呐喊:“英勇无敌崔将军!”莫折天生的大军被这气势给震住了,以为萧宝寅要下令总攻。 莫折天生正在犹豫的时候,崔延伯看那三千人已经安全渡河,自己才优哉游哉地渡过黑水。 莫折天生看自己这边士气全无,便吩咐大家退回营中。萧宝寅看到这一幕,不禁对身边的魏兰根激动地说:“崔公英勇,我看关羽、张飞也不过如此而已。今年必能讨平叛军!” 崔延伯拍马飞驰到中军帐下,还没等萧宝寅开口,崔延伯的话就倾泻而出:“叛军不是我的对手,明天,大都督看我明天破敌!”萧宝寅叫来手下,要给崔延伯敬酒。 崔延伯连忙摆手:“明日破贼之后再喝酒庆功不迟,今晚让士兵们吃饱休息好才是关键。”萧宝寅心中涌起了对崔延伯的无限敬意,他坚信明日一战必定大胜。 次日,崔延伯早早就全副武装在帐中闭幕眼神,等副官来报告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后,他不紧不慢睁开了眼睛:“灭贼就在今日。” 崔延伯身先士卒,带着部队朝着莫折天生冲去,萧宝寅留下少部分人看守大营,也随后上了战场。义军这边听到了魏军的进攻号角,莫折天生也召集了人马准备和魏军决战,他觉得自己更有胜算,毕竟自己有十多万人马。 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什么计谋可言,在这开阔的战场上,打的只是勇气。 最终,莫折天生的十余万部众被俘虏或斩杀,辎重被丢弃得漫山遍野,魏军第一次迎来这重大胜利,萧宝寅和崔延伯完全无法约束部队,大家都忙着去争抢财物。 莫折天生本来以为自己要死在乱军之中,没想到还能捡条命,抓紧时间叫剩下的人马上了陇山,给革命保留下了一丝火种。岐州等地也重新回归北魏怀抱。 在给崔延伯举办的庆功宴上,萧宝寅将俘虏来的十位美女赏赐给魏兰根,魏兰根义正辞严地对萧宝寅说:“大都督,这些人也是迫于生计不得已加入了造反军,如今我们天朝的军队得了胜利,正应该让她们回归故土,怎么能让她们做奴隶呢?” 魏兰根的一番话,情真意切,萧宝寅大为叹服。他拉着崔延伯、魏兰根的手说:“有勇冠三军的崔公,有清正廉明的魏公,咱们何愁不能早日成功?” 崔延伯没来及说什么感谢的客套话,他的心思一直都在战场上,他对萧宝寅分析道:“莫折念生的贼兵如今龟缩进了陇山,元气大伤,一时半会掀不起大风浪,当务之急还是得北上迎击胡琛、万俟丑奴的叛军。” 萧宝寅点头称是。随后,萧宝寅让魏兰根留任岐州,带着大军北上汇合元颢、卢祖迁的部队,两支部队加起来共有士兵十二万,战马八千匹,威震关陇。 3重见天日 在同一时间,北魏宫廷发生了政变。 胡太后这几年很郁闷,天天生活在小黑屋中,没有机会处理政事,把时间贡献给佛教事业还是可以的,每天是吃斋念佛,但一直对元叉耿耿于怀。 在刘腾死后,元叉对胡太后的看管松懈了,自己带领的政府班子总是被起义军打脸,元叉也日渐沉沦,威信扫地。皇亲贵胄对元叉也失去了耐心,胡太后从中看到了机会,翻身重掌政权的机会。 这天,元叉出宫游玩,带走了大量随从,胡太后赶紧派人去找首富元雍。二人一拍即合,决定解除元叉兵权,小皇帝元诩自然是站在母亲这边,其他大臣也立刻和元叉划清界限。 等朝中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元叉带着亲信们醉醺醺地回到了大殿。他一进门就看到胡太后坐在小皇帝身边,立刻提高了警觉,酒醒了一半,他开口要说些什么,却被早已埋伏在两侧的侍卫拿下。 在太后和元雍的示意下,元诩不紧不慢地下了旨:“江阳王元叉把持朝政,执掌军权屡战屡败,朕念你辅政有功,暂且褫夺军权,免去侍中一职。”元叉被侍卫押着,双腿都在颤抖,他以为皇帝要杀他,听完后,连忙叩头谢恩,向水珠一样滚了出去。 元叉整天在家惴惴不安,他已经知道这是胡太后和元雍的意思,小皇帝自己是没有这个胆量的。“好你个元雍,当初支持我和刘腾一起囚禁了胡太后,如今却又联手她来对付我!真是个势利眼呀!”元叉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怒骂着。 元叉的担心不是多余的,马上他就收到了胡太后送来的毒酒。胡太后经过这几年的软禁生活,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权力斗争中没有输赢,只有死活。 元叉借着酒意,一手端过毒酒,叹息道:“元叉呀元叉,你败就败在太过于仁慈,呵呵。”说完便一饮而尽,气绝身亡。 树倒猢狲散,很多大臣纷纷上奏,翻元叉和刘腾的旧账,他们积极主动向胡太后靠拢。这正是胡太后想要的结果,看到大家的奏折后,她眼中射出了一道寒光,吩咐下去:“将元叉废为庶人,剥夺一切官职;将刘腾开棺戮尸,没收全部家产。” 元叉和刘腾的党羽全部被诛杀,财产一律充公。 胡太后启用了一批新人,最引入注目的是两位,中书令郑俨和中书舍人徐纥。 郑俨出身荥阳郑氏,仪表出众,之前就是胡太后的男友之一,在胡太后被软禁这几年,郑俨没有放弃这只潜力股,多次来看望胡太后,胡太后经常对他神情地说:“郑郎,只有你是真心待我!” 元叉倒台后,胡太后每日以公务为由,把郑俨留在宫中,继续他们的爱情故事,但毕竟朝政大事需要人处理,胡太后的占有欲极强,郑俨很少有时间来处理政务,于是他向胡太后引荐了徐纥。 徐纥出身寒门,为了翻身改变命运,他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向了权力核心。察言观色、溜须拍马是徐纥步步高升的关键因素,但如果只靠谄媚就能进入权力中枢,那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更加谄媚的人替代。 徐纥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工作能力出众,孜孜不倦,而且懂得权变,做事滴水不漏。在处理公务上,皇帝太后满意,下面的大臣也心服口服。为了进一步得到胡太后的信任,徐纥在业余时间经常钻研佛学,还在沙门讲经。 胡太后在郑、徐二人的帮助下,迅速稳住了朝政。不过一个坏消息很快就传到她的耳朵里,徐州刺史元法僧造反称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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