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摸鱼克星王承恩

初五，迎财神！王吒兴致勃勃逛了一次庙会。 虽然大名帝国风雨飘摇，四处漏风。帝都的春节还是年味浓郁，让王吒大开眼界，吃爽喝足！鞭炮自由，任性玩到吐！ 回到军工厂火枪司，大发红包，太监和熟悉的工匠人人有份，每个红包六两银子，一片欢乐！ 第一个闻讯赶来的是东厂齐宏，拿着红包一脸扭捏，拱手说道：“铁兄弟大气，某家受督主之命而来，不得不传话，望勿怪！” “不打不相识，齐档头不用多想。”王吒豪爽安慰，不就是王德化传话威胁他嘛，让他加快造神铳，多大个事！ 过不了多久，王德化就是阶下囚，先让他狂一阵子。 一个时辰后，王承恩闻讯而来，王吒正在工匠宿舍跟造枪十三人组玩纸牌斗地主，人声鼎沸，欢笑连连。 王承恩心中感慨到嫉妒！跟着铁敢干活，累的时候是真累，大年三十都得忙碌，初一还要去试炮。 但是，工匠们银子拿到手软，大年三十给十八两银子加班费，初五还有六两银子的红包。 看看这些匠户，天天吃肉，个个面色红润，人人穿着羊绒袄子，脚踩崭新的棉靴，出门逛街谁会当他们是卑微的进京服役工匠，分明是一个个富商！ 王承恩厚着脸皮把皇帝的赏银给到铁敢，王吒瞠目结舌，被雷得里焦外嫩！ 好家伙！第一次赏五十两银子，第二次赏两百两银子，加一块儿正好二百五！ 第一次见皇帝，培训火炮知识，讲得口干舌燥。然后全身心投入造炮，打造出划时代意义的野战钢炮。如此耀眼功绩，原来在皇帝心目中，不过是一个二百五！ 王承恩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两百两银子能干嘛，还不够铁土豪发红包。 他振作精神，毫无底气地给铁敢画饼：“铁敢，圣上非常赏识你，无奈内帑没钱，多体谅圣上的难处。你年纪尚轻，不便授官，过两年，至少是火枪司主事，甚至能当郎中。” 王吒暗笑，大名朝官场深似水，为权力你死我活，小爷我才懒得去趟浑水。 但王承恩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躬身回道：“多谢公公栽培！草民一定竭尽全力，为火枪司打造枪炮。” 王承恩知道多说无益，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铁敢。这个少年越接触越佩服，同时也越觉得神秘。初一试炮后人就消失，说是去买燧石，实际上摆脱监视的锦衣卫，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铁敢身边有人，一个富甲一方的家族，怎么可能没有家丁护院！而且铁敢胆大机灵，他要想跑，还真不好追。 现在大名朝乱得一批，若是铁敢反了朝廷，投奔流匪，对朝廷来说，不敢想象！完全是一场巨大灾难！ 王承恩以前接触过天师与吴名，现在几乎天天跟铁敢在一起。他最近常反思，一个工匠宗师对帝国来说到底有多大作用？ 根本不是几个只会说大话的腐儒可比，像天师、吴名这样的人杰，堪比上万军队！ 而铁敢！无与伦比！无法衡量！你只能祈祷他不是你的敌人！ 打造燧发枪和野战炮，看铁敢轻松的表情，似乎不值一提，随手为之。 在造野战炮的同时，也要打造拖火炮的战车，火枪司与战车司的能工巧匠跟着铁敢，就好比是一群童生围着一位状元，一群萤火虫聚在一轮明月跟前！ 工匠们全都老老实实，问什么答什么，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异常卖力！ 铁敢的极限在哪儿？王承恩不知道，他如今顶礼膜拜！近乎宗教虔诚！他相信世间没有铁敢不能造的器械！传说中天师的神铳，铁敢能造么？绝对没有问题！ 王吒不知道王承恩内心戏如此丰富，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后，想溜出军工厂，晋商淮商，以及很多官员等着见他。 初二到初四，他没闲着，去了一趟良乡，查探王德化的庄园，动手前让高大柱和鹰三爷他们熟悉地形，赢在细节。 还去了趟白云观，会了会观主容明子。容明子很奇怪，居然对蜂窝煤感兴趣，找到林度开的蜂窝煤店，想学习制造之术。 当然不可能把蜂窝煤制造之法传授予容明子，王吒得讲商业道德，晋商淮商们花大价钱买，不能坑渠道商。 王吒以八折的优惠价格给白云观一批炉子和蜂窝煤，然后见到容明子，海阔天空瞎聊一通，容明子蛮博学，很欣赏铁敢，希望他能常来。 王承恩自然明白铁敢造完炮后，不想干活。说实在，让铁敢多休沐几日，理所应当，可皇帝催得紧，初三就一再强调，赶紧让工匠去铁敢处拜师学艺。 大名朝春节只放四天假，除夕至初三，所以昨日官员们已经开始上班干活。 各位看官大老爷是不是觉得古代很过分？其实后面有惊喜！大名朝春节是放得短，可上元节（元宵节），那才是重中之重，乃历朝历代最重视的节日，休沐长达十日！ 王承恩必须要抓住上元节之前的空当，安排所谓的弟子们尽快熟悉“业务”。 昨日他与范景文协调，于近直和宋铭仁选人，挑选了十八名工匠与秀才举人。 没错，十八人中有秀才和举人，其实在名朝，读书人中喜欢研究格物之人比比皆是，庙堂之上，远的如徐光启、赵士祯、孙元化，近的像方以智、毕懋康。 名朝重视火器，书生们聚集在一起喝酒喝茶，时常论及火器，什么神火飞鸦、火龙出水，人人皆能吹牛逼。可惜，名朝离点亮科技树仅差一步之遥。 真实的历史，坏就坏在清朝，清朝生生掐断火器进步，阻拦科技发展。试想一个连《天工开物》都列为禁书的朝代，还有啥值得歌颂的？清朝哪有什么盛世？全都是为了皇权，为了满族能一直当国族享受高人一等的权利。 “啊！十八位徒弟，这么多？”王吒忍不住抱怨。 “铁敢，辛苦这一段时间就好，你的弟子学好之后，你也能轻松不少。”王承恩赶紧宽慰。 王吒当初跟范景文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大名朝官吏们突然效率猛增，让他始料未及， “公公，野战炮尚有两种型号需要铸造，我没时间呀。”王吒想拖时间。 “无妨，先教这一批弟子造枪造炮，等他们熟练之后，再造新炮。“王承恩丝毫不给铁敢推脱的机会。 卧槽！王吒心中直骂，逼得太紧，王承恩天天来军工厂，真麻烦！脱不开身。 王承恩看到铁敢黑着脸，但没吭声，立马挥了挥手，让小太监去召集”弟子们“。 他心中苦涩，为了皇帝，只能做恶人了，要想加快造火器进度，靠范景文，铁定拖到猴年马月去，这帮腐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吒无计可施，被困军工厂！ 遇到王承恩这样的太监，权力大，脸皮厚，对你还客客气气，一副迷弟样，真没啥办法脱困。王承恩绝对是摸鱼克星！ 范景文那样的高官，端着架子，不可能跟着你，更不可能缠着你，其实蛮好对付。 随后几天，王吒被王承恩逼疯了！ 王承恩，你何苦逼迫兄弟，硕大的蓝宝石送你，雕花金怀表送你，虽然老出问题，几个时辰后表就不准，可那也是这个时代的装逼利器，你咋老盯着兄弟我，图啥！ 董事长皇帝是一个凉薄之人，而且还瞧不上铁敢； ceo范景文成天装逼，人模狗样！专注于他的公司大事，不屑于与铁敢这个小工匠交流； 唯独你王承恩，一个小主管，你有大名朝股份么？一天到晚，兢兢业业，为你的董事长尽心尽力盯着铁敢！ 王吒彻底无语，一个狗皮膏药，成天粘着他！ 王承恩，你就是摸鱼克星！ 终于，爆发引信出现，点燃王吒几天来囤积的郁闷火药桶！ 宋铭仁与汤若望刷新王吒对愚蠢与无耻的认知，汤若望居然能说服宋铭仁，能说服于近直，要加一个插班生。 插班生，卡洛斯阿维罗，一个从澳门过来的火器工匠。 汤若望去年得知天师制造的火器异常先进，便写信上报教会，教会安排了几位武官和工匠坐船到天津，然后到帝都潜伏，准备窃取技术。 我滴个天呀！大名官员脑袋里装的是啥？粪么？一个泰西人，一个坚持所谓信仰的人，他们的信仰是只能拜他们的信仰，不拜的人就是异教徒，这样的宗教，大名官员居然开绿灯，让卡洛斯直接学习掌握军工厂最高机密！ ”王公公！卡洛斯是泰西人，怎么能让他当我弟子，学习燧发枪与野战炮制造？“王吒怒发冲冠。 王承恩懵逼！啥情况？友好交流呀，这是我天朝上国一贯传统，而且人家汤若望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人，人家关于火器制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铁敢，冷静些！卡洛斯怎么了？我知道这个泰西人，汤若望推荐的，人蛮聪明，能说大名话。“ ”我的王公公，您的心咋这么大，泰西的商船在南海、东海横行无忌，劫掠我大名商船，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这事么？不过是海盗间互相倾轧，争地盘而已。“ 王吒讥笑道：”海盗也分大名海盗和泰西海盗，大名海盗好歹会顾及同乡，有所为有所不为，泰西海盗只在乎你够不够强，你弱他们不会客气的。“ 嗯？王承恩傻了，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观点，竟无法反驳。 ”王公公，你知道么？卡洛斯问我，为何一门350斤重的火炮，八斤炮弹能打一千零八十步远？“ ”铁敢，你想说什么？“王承恩不解。 ”谁告诉他的？八斤野战炮试射的数据，我不是提醒过你么？王公公！“铁敢一脸严肃，眼睛直视王承恩。 王承恩被盯得直发毛，铁敢是叮嘱过他，除了皇帝之外，不得告知野战炮试射数据给其他任何无关之人。 王吒一点不怀疑王承恩，这货是摸鱼克星不假，但他确实是忠厚之人，你叮嘱他要注意的细节，他会严格执行。 试射数据由王承恩亲自记录，在场的工匠、太监与锦衣卫被深度警告，如若泄密，等待他们的是锦衣卫诏狱。 这个平行世界，正常的人在诏狱啥都会说，只有那些生死之间反复横跳的硬汉才能扛得住，因为这些人某种角度看已经不正常了，尸山血海出来，不在乎，你一个不留心，他们随时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么谁泄露的？只可能是皇帝身边的人。 王承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交待铁敢几句后，直奔皇宫，找他的董事长去了。 当日，皇帝大发雷霆！他不傻，有天师的教导，一点就透，王承恩点明野战炮的数据，如果对方将领不知道，必然会在排兵布阵上吃大亏。 当场下令严查，凡是野战炮试射当天，在乾清宫参会之人皆要接受询问。 于是乎，帝都顶层权贵人心惶惶！无妄之灾！给看数据时，皇帝你不提醒，现在无数人知道了，你要查，查个毛线！早就堵不住！ 军工厂，王吒虽然生气，古代中国的军事保密，纯粹是笑话，完全没有保密意识。比如朝廷邸报，啥军事任免，啥军事动作都会往上面写，保密个锤子。 但给他带来的好处，也显而易见，狗皮膏药终于回宫。泄密一事，由王承恩亲自查，一段时间他不可能在军工厂出现。 所谓教”弟子“，即便有王承恩，王吒也不可能认真教，有王承恩时的唯一好处，不过是打造时对这些”弟子“开放，他们可以旁观。 十八个”弟子“，加一个插班生。十一人是真正工匠，基本是铁匠，从人员的挑选完全可以看出宋铭仁与于近直的小心思。 工匠中没有一个是当初军器局后来火炮司的摸鱼八人组成员，按理说这批打造刀剑的铁匠，不仅专业对口，而且跟铁敢关系莫逆，理应入选，可是宋铭仁完全不会考虑他们。 古代中国的官员，大部分人没有是非对错，只知亲疏；不管技术能否改进发展，只想自己的权力能否染指。他们甚至不愿扩大蛋糕，一定要保证稳稳当当控制！ 控制才是百年大计，方能家族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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