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穹还是犹豫得说道:“那五爷那里……” 刘梦棣没理会张穹,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都乖乖地把该补的亏空给补上!也别往五哥身上推,要是没看账的本事,爷能赚下那份产业来?账做干净些,别到时候让爷抓着什么把柄而把你们给治了!能明确是五哥与张皇后造下的亏空与坏账,你们就抽出来,整理成册,没明确的你们就自己担着吧。别喊冤,你们拿他们好处之时该想到有这一天的!” 众人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张穹言道:“六爷,这个……十好几年的账呢,这一下子让我们……” 张穹自己其实根本没造成什么亏空,他只是为了与下面人“同流合污”这才贪了一些,要补其实也很好补。 但别人可就不一样了,除了自己贪,还帮着五皇子及张皇后、大妃们一起往外捞钱。 十几年下来,这个亏空绝不是说补就能补上的。 刘梦棣拿起扇子敲了敲那只盒子说道:“盒子里的珠宝地契什么的本王看不上,银票呢其实也不是爷的。张府正,你态度不错,这些银子你就拿去把自己的亏空给补了吧。爷能帮你的就只能帮到这了。” 张穹连忙说:“多谢六爷,属下其实没这么大的亏空。” “爷常年在宫里宫外地走着,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拿着吧,别客气了!” 刘梦棣说得很是和气,张穹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桌子上的银子根本就不是给自己的,而是让自己拿着这些银子去给别人补亏空。 刘梦棣用不着对内务府的官吏们施什么恩惠,因为他根本就不想管那些细事。 真正在管理内务府日常事务的其实就是张穹。 所以这个恩就应该给张穹去施。 张穹帮他们还上一些亏空就等于他们欠着张穹的人情。 将来张穹办别的事情的时候也会好办许多,再也用不着以“同流合污”来与他们打交道了。 这人脉与威信不就一下子树立了起来么。 此时谁要是再敢对张穹不敬,张穹不给他银子平账,等着他的只会是刘梦棣的惩戒。 此时桌面上的人贪得少或是不贪的人心里自是高兴,贪得多的正在盘算着自己能筹到多少钱,又能从张穹那里借来多少。 刘梦棣看着众人各有所思的样子又说:“爷已是仁至义尽了,别再说什么求情的话,更别说银子不够。该卖祖产妻女的都卖了去!这都是你们以前自己作出来的,爷管不着!最后再提醒你们一下,把自家的账本都看好了,要是缺了一页,可别怪本王不客气!更别说什么被火燎了水泡了、狗咬了猫挠了!账都管不好,想来自己的命也是管不好的了!” 张穹连忙说道:“六爷放心,绝不会有一点点的意外!” “怕就怕有些人实在是还不上账,把账本或是仓库一烧了事。觉得有宫里的人保着,自己顶多受个罪,很快就能蒙混过去!” “他们虽说有些那什么,但属下敢向您保证,有您今日的放话在这里,绝对不会出那样的事情!” 刘梦棣笑道:“最好不要有那等事情发生,要不然可就不是断一只手能解决得了的了!别以为宫里有人就有多了不得,在爷的眼中那些人与土狗无异!哦,你们放心,那个营造司的郎中也只是不小心掉了一只手,人还算是活着。就是他妻子女儿让爷我给弄进了青楼里接客了。什么时候赚够了银子把亏空还上,什么时候再放她们出来!” 内务府的众官吏知道刘梦棣是个现世阎罗,做得出这种事情来,想来他说的不是假的。 刘梦棣那些话说完,在场的人个个眼皮都跳了个不停。 刘梦棣冷笑一声接着又道:“享福的时候有她们,受罪的时候也应该有!要不是那郎中当时很虔诚地向爷磕头认错,又把家产地契什么的都拿出来孝敬给了爷,爷非得让他知道一下鬼门关长什么样不可!但有些人就很不识抬举了,是一两银子都不愿意掏呀!” 内务府郎中加张穹一共是十一个人,但此时就只来了九个。 其中一个营造司已被刘梦棣惩戒断手了,那剩下那一人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那是谁了。 张穹连忙说:“六爷您打算……” 刘梦棣笑道:“那人自己说是大哥的人,正好,爷我与大哥今天在朝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且就将气撒在他的身上的!最主要的是爷我担心你们会觉得我只是在吓唬你们玩,不敢来真的,所以就……” 张穹打断刘梦棣的话紧张地说:“那人其实是皇……” “黄什么?” 刘梦棣追问了一句,张穹连忙将话给收了回去。 刘梦棣一早就料到了那慎刑司郎中是张皇后的人。 他这么问不是要让张穹说出来,而是不让张穹说出来。 张穹要是说出来,不只是大皇子与张皇后的面子挂不住,皇上的脸色怕是也不好看。 张穹一咽口水,马上换词说:“是黄、黄皇后的什么远房亲戚。” 皇帝刘泷其实没有那么多的皇后,正式的皇后其实就只有张皇后一个人。 但刘泷却曾追封过三位皇后。 一个是大皇子生母孝章皇后,姓林。 一个是刘梦棣的母妃、江南钱氏出身的吴国小公主孝慈皇后。 第三位即是八皇子的生母孝康皇后,她即姓黄,但她逝世之时其实还只是昭容而已。 刘梦棣笑道:“八弟的面子我是会给的,但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就别拿出来现了。且现在说那些也没用了!” “什么?”张穹惊了一下。 刘梦棣拿着扇子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大声地喝道:“抬进来吧!” 刘梦棣话音刚落,两名绿绮台的护院便抬着一口大麻袋走了进来。 那大麻袋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里头还有个东西像蠕虫一样地蠕动着。 刘梦棣对众人笑道:“不用猜了,那位慎刑司的郎中就在这里头!原本是想打开来让你们瞧瞧的,但又怕一会儿你们吃不下饭去。你们其中有谁与他有交情想要见他最后一面的现在就可以说出来,再晚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不管麻袋里的人如何剧烈蠕动,在场的人任是没一个人敢站起来给为其说一句好话的。 刘梦棣看了看众人,又笑道:“即是没人愿意见他最后一面了,那就别放在这里了,抬出去吧,明日清早找个地方埋了。” 抬麻袋地进的护院却是提醒道:“六爷,他可还有一口气在呢。” “埋了不就没了吗?怎么?他的同僚都没开口求情,你作为爷的手下还给他说上话了?” “不不不,小人吃穿用度全是您给的,花的是您的、用的也是您的与他却是没有半点瓜葛。您说明日埋了那便明日埋了,小人绝不会拖至午后!” 刘梦棣与护院的话好似一早安排好的,将在坐众位的话全都给堵死了。 毕竟在场之人将来也得“花刘梦棣用刘梦棣的”。 护院挥手招呼了一下,便又与同伴一起将那口麻袋给抬了出去。 只是从麻袋下渗出的血沾到了地板上,让众人心中又是一阵战栗。 其实这位慎刑司的郎中最主要的死因不是因为他是三面间谍,也不是因为他在内务府里捞银子。 而是那天夜里在豫王府后门他看到了因禁军查抄而从藏春院逃出来并正要藏进那闹鬼的豫王府的青伎密探们! 当刘梦棣判断出这人是个三面间谍的时候,他已经能想到绝不可以用暗杀等其它手段去除掉这个人,因为皇帝一定会去追查。 于是便有了刘梦棣言及内务府账乱之事,使得刘梦棣半推半就地接下了内务府的差事,最后光明正大得将人给除了。 刘梦棣能做得这么干净漂亮是因为皇帝刘泷发现这个人不只是双面间谍,更是张皇后的人。 这种事都敢瞒着皇帝,刘泷心里如何会痛快。 刘泷见得刘梦棣要帮自己除掉这人,也便交给他去做了,省得自己动手引来张皇后的不满。 刘梦棣所做的一切即是在皇帝的默许与授意之下,内务府的众人更不敢说话了。 若是谁敢去告状,那得罪的可不只是刘梦棣,而是皇帝刘泷! 最后甚至会引起皇帝的厌恶,自己官位不保的同时,在宫中的那位人脉也极有可能会失势、失宠。 张穹想到这里连忙说道:“此人就是个墙头草,还时常探听我们的秘密!虽然上任不久,但我们都很忌恨他。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刘梦棣笑着说道:“那些话就不说了,把这个盒子收了吧,饭点已过,大伙也都饿了,摆着它可不好开席。” 张穹连忙站起身来,闭着双眼将盒盖盖上之后,缩着头十分臣服得亲自将东西放置到了别处。 而后张穹便将去到雅间外面叫来伙计吩咐上菜。 菜品一道道地被送上桌来之时,刘梦棣拿着酒杯从位置上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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