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刘泷自己也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又都在工部尚书周元甲的预料之内。 刘梦棣回味过来,轻笑一声说道:“五哥说得极是。儿臣酿出来的酒,就是用营销的手段给弄出的名声。又是请人写诗又是请人作画的,可不少花银子呢!哪里比得过五哥从市面上采买进宫的贡酒好呀!五哥给父皇您找的贡酒才是真正的好酒呢,连五哥你自己的酒楼都不用,反而来儿臣这里进货,可真是苦了五哥他咯!” 任是谁都能听得出来刘梦棣这是在阴阳怪气。 刘泷看着五皇子问道:“小五,你自己的产业里不用那种给朕的贡酒吗?” 五皇子马上应道:“能论得上贡酒的也就那些,全都为父皇您采买来了,儿臣哪里敢受用,也受用不到呀,只能在父皇您赐宴之时吃上那么几杯,且还担心失仪而不敢贪杯。” 刘梦棣马上附和:“那是呀,御酒一坛要小一百两银子呢,哪里是我那些十两不到的酒可以比的。还是五哥你最心疼父皇了,能给父皇找来这么好的贡酒!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嘛!” 刘泷心中早就起了疑,他问道:“小六子,你产业里的酒十两一坛算是贵还是便宜了?” “比起五哥给父皇您采买的,那当然算是便宜货了。但比起薛翰林、裴翰林他们在家里喝的也算是好的了,毕竟他们平日里也才能喝得起三两一坛的嘛。” 刘泷疑问道:“薛裴两家皆是世家,世受皇恩,家境殷实,不至于会穷困吧?他们为何不买给朕供的御酒呢?虽说贵一些,但他们皆非好酒之人,不至于每天都吃,但用于节应与待客那也是极有面子的呀!” “他们许是喝不起这么贵的。且刚刚五哥不是说了么,您喝的那种贡酒是五哥找遍了关中才找来的,且全都供给父皇您了!” “这么说来,西凤贡酒现在就只有在朕的宫里才能喝得上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五哥采买的……也只是采买,万一别人不卖呢?总是有些人酿了以后想留着自己各层的。” 刘泷好奇地问道:“哦?那都有什么人与朕喝一样的酒?” 五皇子一听,叫了一声“父皇”,正想要辩解下去。 那刘泷只是一摆手,五皇子的嗓门马上闭了起来,不敢再发出一个字音来。 刘梦棣难作为难地说:“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能喝得起那种贡酒了,也就是什么贩夫走卒、挑夫脚力、漕工纤夫……” 刘泷原本是有些心理准备的,毕竟这事就是他自己挑起来的。 但他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哪里是什么贡酒,这分明是市面上最廉价的酒。 刘梦棣的话说才说了一半,见得那刘泷脸都快泛绿了,连忙把话头给收了起来。 刘泷几乎是用咬着牙的方式瞪着五皇子问道:“朕喝的贡酒与他们是一样的?” “父皇!”五皇子叫了一声。 那刘泷却是将手一伸,不叫五皇子再说下去,而后又死盯着刘梦棣看。 刘梦棣将头一低,降低了音量说道:“也不是完全不一样,至少您喝的比他们喝的要贵那么几百倍……” 刘梦棣这落井下石的一句话刘泷差点没把胡子给吹掉。 五皇子从位置上急急来到殿中,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他急道:“父皇,六弟他胡说的,绝不可能一样,那些贩夫走卒哪里吃得起什么酒呀!” 刘梦棣还没开口,刘泷便恼怒地说:“你的意思是,朕励精图治近二十年,百姓却是在年节连口酒都喝不上?” “不!不是,儿臣的意思是……” “五儿!朕知道你内务府采买的东西比市面上的要贵上不少,朕原本也不强求你能做到平价,但你不能以次充好呀!你这是欺君!” “儿、儿臣……这事不是儿臣一人……” “行了,朕没说要治你的罪!这些年你该拿的也拿了不少,也该收一下手了。国库不富裕呀,眼看着北方的大雪就要南移,今年百姓又要受灾了!你就别与百姓争这一口吃的了!” 五皇子急着地伏在地上言道:“父皇容秉!” 刘泷生气地说:“不要说了,退下坐好!明日起你就别去内务府了,朕派别人去帮朕盯着那里。小六子!” 刘梦棣一听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他低头一躬身说道:“儿臣在。” “听说你最善经营?” “父皇,您就别玩儿臣了,儿臣做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昨天您还骂过儿臣呢。” “朕不管,过完冬至你就去内务府……” 刘梦棣噗通一声原地就跪了下来:“请父皇三思!儿臣向来不学无术,可管不好内务府!” “你像管自己家产业那般就行。把内务府盈利起来,花个三年五载的,让朕不再向国库伸手掏银子就算你大功一件!” “父皇,儿臣可不敢让您后宫的嫔妃去买笑……” 刘泷一拍案子,恼气地说:“你少在朕面前胡说八道!别以为故意气朕,朕就会收回成命!就算是把你关进宗人府,你也得在宗人府里办公,给朕把内务府给支棱起来!大好的日子,别惹朕生气!坐你位置上去!” 刘梦棣并没有起来,他看得出来刘泷是铁了心的想要让自己接手内务府。 刘梦棣只得说道:“儿臣……儿臣有几件事情相求!您若是不答应,儿臣就算是去宗人府坐罪,也不愿接手!” 刘泷缓了一口气问道:“什么事情你说。” “您查抄了儿臣的青楼,儿臣不怪您,毕竟青楼皆是有伤风化的,就算是您扣了儿臣一个月的流水银,儿臣也不会管您要。但您至少要把儿臣那些姑娘给放了吧!他们可是儿臣花了许多银子给培养起来的,您扣着她们一天,儿臣就一天开不了业,儿臣的青楼亏着本,哪里有心思给您办好事情呀!” “嗯?”刘泷道,“朕即是让你去把人领走,如何还会扣,你不得胡说!” 刘梦棣急道:“儿臣是派了人去领了,可那骠骑营的谷副统领却还扣着人不还给儿臣,儿臣再大胆也不能对您的禁军动手呀!且儿臣也打不过他们不是。” 昨天刘梦棣让心腹罗翰文去内务府,想通过内务府将禁军扣下来的姑娘给领走。 可罗翰文又是请客又是给钱的,任是没能将姑娘接回来。 禁军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就是不放人。 而刘罗翰文隐约觉得刘梦棣一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会派自己去的。 禁军从上到下都听命于皇帝一人,但若说到关系,刘梦棣真的与他们好得一匹。 禁军是轮调制,每一两个月都会进行轮换,或是调岗或是调休,十二营的人马总有三营是在休息。 但他们也不出宫,而是在皇城、皇宫的夹城里待命。 刘梦棣以前就经常在那夹城里骑马,他的马术都是跟禁军里的人学的! 如果刘梦棣亲自去要人,禁军不可能不给! 刘梦棣自己没去,而是让罗翰文通过内务府去要,足以说明刘梦棣是知道一时间也要不回来。 而且还有意让罗翰文去认识内务府里的那些管事。 刘泷疑问道:“他给不人?这是为何?” “儿臣哪里知道呀,还以为是父皇您吩咐他扣着不给的呢!” “行了,朕知晓了。朕一会儿派人传道口谕训斥他,定叫你将人领走,这样总行了吧?” “领到人再说吧!现在人都没领出来……” “朕是一言九鼎,还能失信于你?” 刘泷话一说完,便从刘梦棣的表情中看出了些什么来。 他觉得刘梦棣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更或者说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使得刘梦棣暂时还不敢接手。 刘泷想了想说道:“一会儿家宴结束了你别走,朕定让禁军给你一个交待!” “阿?那不是要等到天黑去了么?儿臣还怎么出宫呀?儿臣是成年男子了,且您也知道儿臣贫财好色的美名,留在宫中不好吧?” “禁军休息房里给你铺张地铺也就是了,少与朕谈条件,退坐下去吧!” 刘梦棣无奈只得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刘泷自觉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既定目标,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时候不早了,开宴吧,省得天黑了小六子真的出不了宫!” 刘泷把话一说完,那站在一边的安倍便高声便叫了起来:“皇上有旨,奏乐起宴!” 就这么一句话下去,那音乐声便响了起来。 而后一群宫女从殿边小门端着菜盘便走了进来。 与宫女一同进来的还有御前侍中郭健,他跟在一名宫女身边,小心得盯着那些上菜的宫女。 一般人吃宴席的确是十人一桌,甚至是世家豪门的喜宴也都是如此。 但若是高规格的请宴,则一定是分餐制的一人一席。 席案是呈长条形的,中间放着盘牒筷子及酒杯等物,而食物则是放在案子的两端。 所以一道菜其实是有两品,食案左右两端各放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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