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没有人家。 宋骁牵着马,站在爬满藤蔓的石桥上,他看着秦洛沐浴晚霞,缓缓走来,“刘叔,这年轻道士好悠闲,他在追着霞光走。” 秦洛和金角走在晚霞里,而他身后的道路恰好被黑暗笼罩。 身穿短袖的魁梧中年看着他们,刘泰随口道:“也许是霞光在追他。” “真的假的?” “我就随便说说。” 刘泰没见过这种场面。 宋骁不相信有这种事,即便是修仙者也很难做到,他觉得是巧合。 不多时,秦洛来到桥上,宋骁一脸热情,“秦洛,我们今晚要在这里休息,跟我们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小桥对面是荒废的村落。 镖师们正在给马喂食。 宋骁两次邀请,秦洛不好拒绝,“多谢宋兄,我就跟着你们休息一晚。” 秦洛跟着宋骁走进荒村,他们选在山神庙里休息,这里宽敞,还能遮风挡雨,比外面那些破烂的茅草屋要好很多。 “少镖头!” 庙里有几位壮汉围坐在一起,他们对着宋骁笑着打招呼。 山神庙里供奉着一位将军模样的山神,还有刚点燃的香烛,秦洛笑着问道:“宋兄,这位山神如何称呼?” 宋骁看秦洛如此客气,也不好意思直呼其名,“秦兄,这位是鼓山山神,他原本是大燕的将军,进山斩杀妖物,被百姓们立庙供奉,后来周围的百姓为躲避战乱搬走,这里就荒废了。” “这里不是大夏境内吗?” 秦洛有些疑惑。 闻言,周围的镖师哈哈大笑,宋骁解释道:“这里原本是大燕,只是百年前被大夏征服,雁北郡原来是燕国。” “原来如此。” 秦洛感觉雁北郡很大,他走了很长时间,换作普通人需要花更多的时间。 “你们也信山神?” 秦洛看着威武的山神像。 神像里面并没有山神存在。 宋骁望着高处的神像,沉声道:“我们走南闯北,无论遇到什么神,不管灵不灵验,都要拜一拜,求个心安。” 秦洛取出一炷香,他来到神像前,借用烛火点燃手中的香,然后躬身一拜,将点燃的香放在香炉里。 金角有模有样的低头行礼。 秦洛点燃的那一炷香跟香炉里的其他香不同,燃着金色的烟,高处的神像吸收着金色香火,原本暗淡的身体出现光泽。 宋骁在空地上铺上干草,笑着招手,“秦兄,过来坐。” 秦洛来到宋骁身旁坐下。 金角安静的趴着。 宋骁递来一块牛肉干,热情道:“这是我娘做的牛肉干,你尝尝。” “谢谢。” 秦洛接过牛肉干,撕下一块品尝,是五香味,他笑着点头,“味道很香。” 他还撕了一点给金角。 金角吃着牛肉干。 它欢喜的摇着尾巴。 宋骁拿起酒囊,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把酒囊递给秦洛,“凛冬将至,夜里很冷的,给你喝两口暖暖身子。” 秦洛笑着摇头,有些疑惑,“宋兄,你对谁都是这般热情吗?” 宋骁哈哈大笑,“我爹说,行走江湖要多结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 秦洛觉得很有道理,他取出金色葫芦,喝着朝露,“金角,张嘴。” 金角兴奋的张开嘴。 秦洛倒出些许朝露喂它。 宋骁笑着问道:“这是酒吗?” “在山里收集的朝露。” “露水,这玩意我还没喝过。” “给你喝两口。” “谢了。” 宋骁没有客气,他接过金色葫芦,隔着葫芦嘴喝下一大口,“这就是露水的味道吗?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宋骁实话实说。 然后把葫芦还给秦洛。 秦洛儒雅随和。 宋骁很喜欢他的性格。 秦洛将葫芦放在身旁,“宋兄,你们镖局为什么走这种偏僻地方?” 宋骁没有隐瞒,“走官道会碰到官府设置的关卡,会缴纳高额的费用,走荒山古道一趟能多赚很多钱。” “这也很危险。” “没办法,都是生活。” 秦洛知道他们不容易,“相遇是缘,这张驱邪避凶的符纸送给你。” 看着崭新的符纸,宋骁感觉有些假,不管有没有用,他都接过来,拿到身前仔细观察,感觉符箓画的很不错。 “秦兄,我不能白要,多少钱?” “再给我两块牛肉干吧。” “哈哈哈。” 宋骁以为秦洛饿坏了,连忙取出两块很大的牛肉干,秦洛却收进袖子。 “秦兄,你想留在路上当干粮?” “我想带回去给师妹尝尝。” “你师妹肯定很漂亮。” “她还是孩子。” 宋骁立刻转移话题,“秦兄,你去雁北城做什么?” “想跟镇北王谈谈。” “哈哈哈。” 宋骁笑的合不拢嘴,“秦兄,到时候碰到镇北王,告诉他,能不能对镖局好一点,不要欺负我们这些下苦力的。” “一定。” 秦洛认真的点头。 “好困!” 宋骁忽然扶着额头,他看着酒囊,“老伍,你这酒后劲儿真大。” “少镖头,那是你酒量不行,老伍给你买的酒都是兑过水的。” “一文钱,一文货,可别赖我。” 壮汉们在哈哈大笑。 宋骁身体摇晃,他最后倒在干草上呼呼大睡,身上冒着热气。 秦洛盘坐在道观里,他闭目养神,夜里,镖局的镖师轮流守夜。 负责守夜的镖师看到秦洛盘坐,一动不动,不由觉得厉害,“他到底是普通道观的道士,还是山上来的仙师啊?” “山上的仙师能跟我们在一起?” “我感觉他不简单。” “可能有点东西,应该不多。” “我觉得也是。” 镖师们议论纷纷。 忽然一阵阴风袭来。 醒着的镖师同时看向山神庙外面。 他们在山里过夜时,经常遇到野兽袭击,有时候还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阴风,他们很警惕。 秦洛睁开眼,他站起身来,金角跟着他一起离开山神庙。 醒着的镖师面面相觑,他们感觉外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不敢出去。 “少镖头,醒醒。” 他们想喊醒宋骁,让他拿个主意,后者睡得跟头猪一样,根本喊不动。 镖师们只能在山神庙里等待。 桥边,秦洛看到身穿甲胄的阴魂,他跟山神庙供奉的山神一模一样。 “你是鼓山的山神?” “我不是什么山神,我是大燕将军,徐梁。”阴魂对着秦洛拱手示意。 秦洛听宋骁讲过山神庙的来历,他有些好奇,“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徐梁如实回答,“仙师,我战死后,魂魄无法度过鬼门,只能在世俗游荡,今晚突然受到召唤一般,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估计是和这里有缘。” 秦洛点头,“前辈,当年你对这里的百姓有恩,所以当地百姓为你修建山神庙,你如果愿意,可以留在这里做山神,你要是想去地府,我可以送你过鬼门。” 徐梁想了想,他看着荒芜的村落,“以前这里很热闹的,仙师,我想留在这里,看这里再次热闹起来。” 秦洛轻笑道:“山神庙本就是百姓给你建的,这里就是你的家。” 徐梁神情郑重道:“多谢仙师,没有仙师的指引,我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 “举手之劳。” 秦洛和徐梁走回山神庙。 庙里的镖师看不到阴魂,他们神情紧张,“道长,外面有邪祟吗?” “没有。” 秦洛回到原地盘坐。 众人看向山神像的时候,发现原本布满尘埃的神像,现在却泛着金光。 “是山神显灵了!” 镖师们激动的跪拜磕头。 他们感觉刚刚有邪祟靠近,是山神庇佑,他们才能相安无事。 …… 翌日,清晨。 宋骁从睡梦中醒来。 “老伍,那年轻道士呢?” “他刚走。” 宋骁站起身来,他感觉睡的特别舒服,现在神清气爽,浑身充满力量。 有镖师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宋骁,宋骁立刻对着山神拜了三拜,还烧了很多香和纸钱,神情恭敬道:“多谢山神保佑,以后我等路过此地,都会来看您。” 拜完山神,镖局再度出发,宋骁骑着马在最前面追赶秦洛,没用多长时间,他就看到走在路边的秦洛和金角。 “秦兄,你为何不辞而别?” “我看宋兄睡得正香。” “哈哈哈。” 秦洛和宋骁相视一笑。 这时老伍突然赶过来,“少镖头,前面貌似有官府布置的关卡。” 宋骁看向不远处,他看到大夏的旗帜,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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