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租车的挡风玻璃被爆炸震碎了，不断有沙尘飞入，令人双目难睁。司机早有准备，取出风镜带上，一条围巾捂住口鼻，另一条递给郄龙使用。郄龙带墨镜遮挡吹入车内风沙，然后用围巾捂住口鼻，味道有些冲，估计有些日子没清洗了。两人一路无话，不久开入首都，拐上主干道，径直驶向米尔顿大酒店所在的东城区。 当出租车开上花园大街街时，遇到了第一个检查站，前方有十几辆汽车在等候检查。司机和郄龙都摘下了围巾，拿出证件，等候检查。郄龙低头看看腕表，刚过下午三点，距离会面时间尚早，不必着急。他取出瓶装水小口喝着，无聊地取出外表普通的特制手机上网，查看实事新闻，信号还不错。 出租车司机见状，急忙低声警告郄龙，千万不要在检查站附近使用手机，以免被检查士兵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为很多汽车炸弹都是使用手机引爆的，检查站士兵对此十分敏感，对使用手机者特别警惕，弄不好会开枪射击。郄龙第一次来y国首都，什么都不熟悉，需要尽快适应。他谢过司机的提醒，很快收起手机，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等待检查。 十分钟后，轮到出租车受检，因挡风玻璃被震碎，遂受到很严格的检查和盘问，负责警戒的士兵始终用突击步枪对准车内的司机和郄龙。这些士兵身穿美军三沙迷彩作战服，手持东欧国家生产的ak突击步枪，其中还有两支56—1式突击步枪，闭合状态的三棱型折叠刺刀特别显眼。 郄龙的护照没有问题，很快通过检查，不过对方随后要求他打开后排座位的行李箱，防止有违禁物品。他想下车取出行李箱让对方检查，可对方却马上示意他留在车内，转身打开行李箱就行，禁止下车。他只好无奈在车内转身，很别扭地打开行李箱，然后坐好，等待对方检查。 负责检查的士兵拉开出租车后门，探身入内，伸手翻动行李箱内物品，认真查看。行李箱内的物品多为换洗衣物，另外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最新版的几本寰宇周刊，余下则是一些旅行用品。士兵不久翻看完毕，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随即离开出租车，关上车门，转身给不远处的军官汇报。 后排座上的行李箱还敞开着，衣物散落在座椅上，十分凌乱。郄龙转身向收拾散落的衣物，却被司机伸手拦阻，低声告诉他先别乱动，等过了检查站在收拾，以免引起误会和怀疑。半月前，他开车通过一个检查站时，车内的客人因受检时随意转身乱动，当即被士兵误认为是在拿枪，差点开枪击毙。 郄龙依言重新坐好，环顾左右，的确发现持枪警戒的士兵在注视出租车，枪口一直对着他和司机，气氛较为紧张。检查站前的车辆已经排起长龙，至少也有几十辆，后面的司机不断在按喇叭，很是刺耳。现场的负责军官不禁皱起眉头，挥手示意手下去查看谁在按喇叭，同时放行出租车，检查下一辆。 出租车开车检查站，沿着马路一直向东行驶，不久抵达底格里斯河大桥前，右侧便是着名的安全区入口了。入口附近五米多高的预制防爆炸水泥墙大部分已拆除，但还有少量存留，只是没有往日的戒备森严了。去年10月，新任总理宣布安全区对外开放，普通市民可以进入绿区。 不过政府机构和外国使领馆所在区域不对外开放，进入需要特别通行证，和以前一样严格。 路口红灯，出租车停下等候，进出安全区的车辆和行人不是很多，听说前几天刚发生过自杀式袭击，入口警戒的军警明显增多。郄龙举起数码相机对着入口拍照，除了拍进出的行人车辆外，对剩余的预制防爆水泥墙也很感兴趣，墙面上的斑斑弹痕格外明显。真正的安全不是一道隔离墙能带来的，不断发生的袭击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新政府的亲民政策效果不大，至少目前如此。 司机没有阻拦郄龙拍照，毕竟安全区已经对外开放了，拍照并不违禁，但里面的政府机关和外国机构还是严禁拍照的。绿灯不久亮起，出租车驶过路口，很快开上底格里斯河大桥，过了桥就是东城区了。东城区什叶派居民居多，并且有自己民兵组织，政府军也很难控制，经常可以听到枪炮声，昼夜不停。 出租车不久开过大桥，前行五六百米右转，拐上哈拉德大街，南行穿过米尔顿广场，米尔顿大酒店就耸立在广场东侧，楼高二十一层。希尔顿酒店原名总统酒店，战前属于某家族产业。美军占领伊拉克后，该家族所有财产都被没收，当然也包括总统酒店。 总统酒店此后一直被美军征用，成为军事用途，不少军队机构在里面办公。美军全部撤出伊拉克后，米尔顿国际酒店集团收购了总统酒店，改名米尔顿大酒店，并重新装修，对外营业。米尔顿酒店附近有伊拉克安全部队的营地，治安状况较好，各国记者和驻外机构都在这里入住，房间供不应求。 另外，东城区是首都最为复杂的地区之一，新闻曝光率仅次于安全区，这也是各国记者入住这里的主要原因，可以第一时间获取重要新闻。 出租车缓缓停在米尔顿大酒店门前，碎裂的挡风玻璃和车身的的弹痕极为引人注目，连门迎也不敢上前开车门迎客。酒店的保安也特别关注出租车，及时阻止人员出入大门，然后警惕靠近出租车。出租车内的计价器也震坏了，司机要求郄龙付五十美元，肯定比平时贵，至于贵多少就不清楚了。 郄龙什么也没说，直接取出一百美元递给司机，示意他不用找了，余下就当是对挡风玻璃的补偿了。一名普通人的日工资是第纳尔，相当于10美元，甚至更低。出租车司机当然挣得较多，但100美元也不是小数目了。司机很是高兴，竖起拇指，不断用英语说中国人最棒。他随后又递给郄龙一张名片，说需要用车可以给自己打电话，随叫随到。 郄龙含笑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便装入卡其色衬衣的口袋内，说声再见，开门下车。司机也开门下车，取下后排坐上的行李，亲自交给郄龙。靠近的酒店保安见郄龙一身记者打扮，胸前还挂着专业的数码相机，警惕性有所放松，但右手仍扶着腰间的手枪枪套，随时可以拔出射击。 司机也看出酒店保安对自己的出租车很怀疑，不敢多停留，挥手告别郄龙，返回车内，转眼开走。郄龙没理酒店的保安，肩挎背包，手拖拉杆行李箱，迈步朝酒店大门走去。门迎经常见各国记者出入，对郄龙的身份并不怀疑，含笑开门迎入。郄龙快步进入酒店大厅，布局和环境是典型的美式风格，典雅而华丽，来往穿梭的客人也很多。 他径直朝大厅左侧的酒店服务台走去，同时暗暗观察大厅内部的情况，发现有很多摄像头，几乎是无死角拍摄，安保措施很严格。他行至服务台前，取出护照递给美女接待员，用英语说自己是在网上预定的房间，请她查询。 前台的女接待员是当地人，典型的阿拉伯美女，一双大眼睛非常漂亮，皮肤也很白皙。她身穿浅色时尚的酒店套装，头上却裹着传统的黑色头巾，给人很强烈的异国风情。她的英语很熟练，含笑请郄龙稍等，随后打开护照，使用电脑进行核实。她很快查询道郄龙的预定记录，房间是单人标准间，位于第13层，价格每天300美元，不含早餐。 13在欧美文化中是不吉利的数字，驻外机构和各国记者很少选择酒店的第13层，所以才会有空房间，但数量并不多。 美女服务员随后说出房间号和价格，询问郄龙住多长时间，现金还是信用卡消费，也可以使用某信和某某宝。郄龙回答先住一个月，然后取出钱包，抽一张visa卡递给对方。服务员接过visa卡，很熟练地刷卡扣款，不久将需要签名的账单放在郄龙面前，示意他签名。郄龙用前台准备的签字笔飞快签名，签的是中文名字：杨少杰。 入住手续很快办理完毕，美女服务员把护照、房卡和消费单交给郄龙，含笑感谢他的光临。旁边有服务生及时接过郄龙的行李箱，指引他前往电梯区，态度不卑不亢，国际大酒店的服务水平确实不一般。郄龙谢过前台服务员，收好护照等物，跟随服务生走向电梯区，排队等候。 五分钟后，郄龙跟随服务生来到酒店第13层，左转直行二三十米，停在1348号房门前。他取出房卡开门而入，服务生紧跟其后，拖着行李箱穿过走廊，行至房间内。服务生询问行李放在哪里，郄龙摇头说不用费心了，放在原地就行。他说完取出20美元小费递给服务生，感谢他服务，有需要再麻烦。 服务生近期没收过20美元的小费，很是满意，谢过郄龙，转身离开，关好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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