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松凑过来，只见满纸地形配上?驻军布局，图文并茂，问道：“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兵书？”</p>
宣榕捧起，让容松看得更轻松点，笑道：“阿旻送来的?。说是北疆和西凉近两年战事复盘。我瞧着有趣，看了会儿。”</p>
容松奇道：“这么有意思？您今儿早课还没温吧，我看墨都没磨。”</p>
宣榕失笑：“当偷个懒了。”</p>
这对她来说算稀罕事，毕竟郡主从小到大，哪怕病中，也雷打不?动学完该学的?课业——</p>
与是否有人布置无关，纯粹是她有自己的?节奏安排。</p>
容松大感新奇，不?由得又多看了纸页几眼，被满纸蝇头?小楷敲得脑壳痛，只能放弃，讪讪道：“得嘞，太绕了，看不?懂。”</p>
“阿松会的?，别?人也不?懂呀。”宣榕轻笑道，合上?卷文，嘱咐道，“京中近来人多，你去和昔大人打声招呼，烦请她这几日注意巡访，百姓安危不?可出?岔——特别?是人多拥挤处。”</p>
容松被夸得喜笑颜开，听命走了，而季檀则留了下来，正色道：“郡主，北宫、鸿胪寺接待坊都派人盯着了。”</p>
宣榕颔首，示意他：“好。庭芝坐，来一局？”</p>
季檀便端正坐在石桌对面，桌上?，一方棋盘摆了残局，是前不?久宣榕刚输给父亲的?一局。</p>
半盏茶后，季檀果断认输：“郡主棋艺又长进了。”</p>
宣榕不?以为意。公主府仆从来往，她似是思忖。</p>
无关多热闹的?场合，少女垂眸时，都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寂，繁华染她身，却又不?沾她身。</p>
季檀似是以为她在复盘棋局，一声不?吭。</p>
而宣榕却忽而问道：“庭芝，你去姑苏前，还在望都时，可有和北疆人打过交道？”</p>
季檀疑惑：“有过，但?不?多。郡主何出?此问？”</p>
宣榕迟疑道：“那?你有得罪过……北疆那?三位质子?吗？”</p>
一般聪慧之人，本?就敏锐。除非对方特意隐瞒，否则，她能很轻易观察出?对方情绪态度。</p>
虽说庭芝为人正直，不?至于折辱他人。</p>
但?她还是隐约察觉到耶律对于季檀的?敌意。并非寻常。</p>
不?同于对于昔大人和阿松他们，那?种无差别?的?淡淡嘲讽。</p>
而是真的?隐有杀意。</p>
第37章 帮你</p>
季檀不假思索道：“未曾。微臣年少?在京时, 家中曾与北疆的商旅打?过交道，买过马匹。除此之外，在宴席上遥见过他们三人, 照面都没打过。不认识。”</p>
宣榕又追问几句，见季檀果真与耶律尧毫无瓜葛, 便暂时揭过此事。</p>
不过, 心底仍旧犹疑。</p>
送走季檀, 继续翻阅繁冗的战事摘总。</p>
这些都是谢旻送来的, 涵盖耶律在数年内，领兵负责的大小战役。</p>
他像狡黠的狼，引敌入腹、趁虚夹击的事情做过, 声东击西、单袭敌营的事情也做过。西凉本就?独占机巧协助，但数次大战, 都被打?得落荒而?逃。</p>
戚叔当年说他会是个帅才, 说得委实不错。</p>
北疆这些战事的行军路线, 饶是她，也得拍案叫绝。</p>
因为, 其中很多路线和速度，并非想走就?能走——</p>
这需要有令行禁止的治军, 意志顽强的队伍, 万人如一的凝聚力。</p>
忽而?想起万佛洞中, 神?佛垂眉低目前，耶律尧逆着月光, 轻描淡写说, 他们自苍岭抄近道, 翻雪山而?来，追击耶律金二人。</p>
宣榕不由得失笑, 喃喃道了句：“怎么做到的。”</p>
*</p>
夜晚。明月楼。</p>
明月楼东家扬州长大，每逢佳节，总会在楼里排上扬剧。</p>
这里地?势绝佳，占据出城枢纽，二楼临街，也能遥眺对?街临河的雀楼，夜放烟花。</p>
宣榕在雅间内和谢旻对?坐。</p>
只听见楼下?老?生铿锵有力唱道：“今儿个是腊月廿六，吾与汝对?坐饮酒……”</p>
“表姐……”对?面，谢旻却喝不下?酒，面对?桌上的半局残棋也兴致缺缺，好半天才落了子，憋出一句话来，“阿松阿渡呢？今儿怎么是副指挥使在？”</p>
宣榕看他神?思不定，索性接了他白棋，自己左右手互搏：“你忘啦，他们俩有别的差事。”</p>
在制司三仪那起命案，接下?来“请君入瓮”的安排，她早已和谢旻交代清楚。</p>
谢旻无奈苦笑：“姐，你是不是多虑了，我倒觉得北宫那位……翻不起大浪来……”</p>
宣榕看着棋盘，这是回家后和父亲下?的那局：“这些天我拉了好几人同下?这场残局，想弄清我爹在死局里，怎么赢我的。”</p>
谢旻：“……”别说了，已经开始害怕了。</p>
宣榕捻了颗子，想了许久，道：“然后我发现，他从一开始，就?猜透我所有的想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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