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鹏离开了瓦岗寨的大军后,他悄悄地来到了王世充的大营边上的山峰上。在山峰上他望着被团团围困的潼关,心中暗道:“洛阳被瓦岗寨骚扰,王世充毫无动作,看来他是立意要将潼关的兵马困死,但潼关离长安只有这点距离,李渊不可能不救,王世充有何倚持?希望不要令我失望了!” 杨天鹏又观看了半晌,发现两军都是静悄悄的毫无动作,此时一队十多骑的士兵策马冲入了王世充的营中,老远就听到了“报,洛阳来报”。 杨天鹏知道这些士兵是洛阳方面派出的信使,他笑了笑,心中暗道:“这场仗应该没那么快打得起来,还是去长安吧!”他从后山下了山峰,骑起大黑马,缓缓地向着长安而去。 这些士兵果然是洛阳方面派出的另一批信使,在瓦岗寨退兵之后,他们打马狂奔,两天之后才来到这里。 王世充和蔡健看完了信中的内容,俱是满面疑惑,王世充骂道:“这程黑子唱的是哪本?小儿过家家吗?” 却见蔡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抚掌笑道:“瓦岗寨的这般操作看似荒唐,但却传出了一个信号。”他顿了顿,接着道:“那就是告诉我们,让我们放心全力对付长安,不用担心瓦岗寨会趁机夺取洛阳,但也警告我们,不能再从洛阳增兵,如果增兵,他们随时都可兵临洛阳城下,此是阳谋,既是敲山震虎,又是隔岸观火。” 王世充眼睛眯了起来,冷笑道:“他们这是希望我们两败俱伤。打的好算盘!嘿嘿,程黑子老夫小瞧你了,先生,暂时不用理会瓦岗寨,我们还是好好计划接下来的战事吧。” 蔡健左手轻抚长须,右手又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行到帐中的地图前,眼睛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都丞,我的计划是……”他的左手已背到了身后,手掌忽然摊了开来,一堆粉沫从掌心中纷纷落下,手中的酒杯竟已被他用内力震成了粉沫,眼中露出了一丝的狠毒。 李世民和昙宗等人日夜兼程,很快便到了长安,他长驱长入,直奔皇宫,李渊听到宫人来报,连忙在太和殿接见了他。 李渊望着风尘仆仆的李世民,发现他四肢齐全,额上虽然是扎着绑带,但精神颇好,当下放下心来,关切地问道:“世民,身体无恙吧?少林寺之围解了吗?你三姐带了几万人马去少林寺,可曾见到?” 李世民叹了口气,沉声道:“父皇,秀宁的兵马被王世充困在了潼关中,俗话说救兵如救火,儿臣限请父皇容许我出兵潼关,与王世充决一死战。” 当下将经过细细地道了出来,这时李建成和李元吉都闻讯赶了过来,听完李世民讲完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李元吉跳了起来,说道:“二哥,我们应该怎样打算?” 李渊的额上的皱纹更深,看着李世民等人,寻思了一会,开口说道:“世民,王世充这次有何阴谋,难道只是志在秀宁?”他摇了摇头,接着道:“这种局面,怕是要和我们分出胜负,你们认为呢?” 李建成笑了笑,轻声道:“父皇,兵事世民作主,无论何种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 李渊的眉头一施,笑道:“你们几兄弟难得情深如此,朕感安慰,既然王世充有心和大唐决出生死,那就如他所愿吧!”说完,也不再犹豫,吩咐太监请出兵符,下旨由李世民统领三军,杀向潼关。 李世民领了旨意,急忙出了太殿,便要往东校场去,这时李建成和李元吉送了出来,李元吉望着李世民包扎着的头上,关心地道:“二哥,你头上负伤了?” 李世民一把将布带扯了下来,笑道:“只是皮外伤,早已结疤啦。” 李元吉上前,轻抚着李世民的伤口,心痛地道:“二哥这么英俊的面容,这伤了二哥的人实在可恶,真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李世民笑道:“男儿有点伤疤算得了什么,只希望秀宁能撑到我出兵相助,大哥,我去了。”说完飞身上马,望宫门而出。 李建成和李元吉忧心忡忡地望着已经远去的李世民,李建成轻声道:“二弟,为兄祝你马到功成……”李元吉张了张口,终是没再出声,但眼中已有泪光。 长安城外,一名灰衣大汉手牵着一匹大黑马缓缓地从西门而入,大黑马的马鞍边挂着一把弯刀,这大汉头上带着一顶毡帽子,帽沿压到了眉上,额下满是密密麻麻的胡须,他的脸色赤黑,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来的原来却是杨天鹏,他特意粘了胡须,又柒黑了脸上的皮肤,已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杨天鹏向着长安城的东面而行,过了不久,这时候城门外又来了三名的道士,这几名道士白发苍苍,身上的道袍破了几个洞子,神情既悲伤又沮丧,茫然地入了长安城,也是向着长安城的东面而去。 这三名道士正是天机子和天城子,天祥子,他们和杨天鹏的一战折损了天英子和天达子,几人逃得性命后在荒山野岭中游荡了几天,他们三人活了几十年,这次输得彻底,心中虽有不甘,且逃得极为狼狈,哪里还敢去找杨天鹏的麻烦,悲伤过后,也不知何处可去,于是也向着长安城而来。 长安的街道上人流涌涌,既有鲜衣怒马之人意气风发,也有神情呆滞的平头百姓在为生计奔波,更有无数衣衫褴褛的乞丐在乞讨。 禅钟轻敲,佛谒之声低吟,在长安城东头处有一个山坡,山坡上有一座寺庙,寺庙占地极大,寺门处的牌楼有三四丈宽,两边是一双石狮子,牌楼上是一面牌匣,上面书写着(香积寺)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此时正值午后,寺门外人来人往,寺中香烟弥漫。 此时寺里匆匆跑了两个和尚出来,在寺门外站定肃立,眼睛左顾右盼,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 只片刻的功夫,在街道的远处来了一顶轻轿,两名灰衣大汉抬着轿子,在轿子的旁边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女子身材修长,身上穿着一袭湖水蓝的长裙,背上斜背着一个布袋,布袋极长,形状就如一张大弓,她骑着一匹白马,马头落在轿子的后面。 很快轿子便来到了寺门前,那两个和尚连忙迎了上前,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施主,大师令小僧恭候,请施主随小僧入来。” 轿子中传出了一道苍老的妇人声音:“有劳大师带路。” 在两名和尚的指引下,轿子直接被抬入了寺门。 此时在寺门外不远处的一间食肆的窗口,一双眼睛望着轿子抬入了寺内,这眼睛精光闪动,头上戴着一顶毡帽,正是易容了的杨天鹏,他的身边是一名掌柜模样的汉子,这汉子正在杨天鹏的耳边低声地说着。 待这汉子说完,杨天鹏轻声地道:“欧当家,这寺今天一共入了几批人?”这欧当家正是瓦岗寨的欧显力,他听到杨天鹏问起,连忙低声说道:“一共进了三批人,连同刚才的轿子,差不多二十人左右,有僧有俗。” 杨天鹏沉声道:“欧当家,你来长安虽然也有一段日子了,但能够找到黄雀的这个据点也不容易,来,小弟敬你一杯。” 食肆内摆着一张八角桌,桌上摆满了酒菜,杨天鹏坐在了首席,欧显力和几名汉子坐在了两边,见到杨天鹏举起了酒杯,欧显力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捧起了酒杯,轻声道:“天鹏,在下却之不恭,先饮为敬。”说完,举起酒杯一干到底。 杨天鹏笑道:“欧当家,坐下,坐下,不用拘谨的,喝完酒我再去会他们。” 当下几人开怀畅饮,席间欧显力详细地将长安的情况给杨天鹏汇报了一次。 原来欧显力在半年之前便已带领着数十人来到了长安,在这长安中建立了情报网点,这天忽然看到杨天鹏来到了长安,当下便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告知。 杨天鹏一边喝酒一边静静地听着欧显力的汇报,长安中的情况他渐渐地也大概有了初步的了解。 酒过几巡,天色已近黄昏,街道上的行人渐少。 又过了一会,已到了华灯初上之时,杨天鹏看了一眼香积庙,发现寺门前已没什么行人,他想了一想,对着欧显力道:“欧当家,寻把剑来。”欧显力也不多问,转身入了内间,片刻便拿了柄长剑出来,将剑递给了杨天鹏。 这柄剑只是柄普通的长剑,杨天鹏接过长剑,“铮”的一声拔出半截,看了一眼,又啪的一声将剑插回鞘中,然后对着欧显力道:“欧当家,你们继续喝酒,另外摆张桌子出门外,再挂盏灯笼,我去去就回。”说完,手拿着长剑缓缓地向着香积庙的门前行了过去。 欧显力等人不明所意,却也不敢多问,连忙照吩咐七手八脚地摆了张四方桌在门外,又挂了盏灯笼在屋檐下,却见到杨天鹏慢慢地行到了寺门前,在寺门前右边的石狮子前面停了下来。 这石狮子有两米多高,是用整块的花岗岩石雕成,狮子的右前爪下按着个石球,张牙舞爪的模样,端的是雕得栩栩如生。 杨天鹏在石狮子前站了一会,忽然双脚一点,身形已跃了起来,在半空中“铮”的一声已将手中的长剑拔出,他气聚丹田,手中的长剑向着石狮子的头顶刺了下来,这一剑快如闪电,“当”的一声巨响,长剑已插入了石狮子的头顶。 长剑势如破竹,坚硬的花岗岩仿如腐木,三尺长的剑锋竟插入了石头中二尺左右,杨天鹏的身影轻轻落到了地上,只余剑柄在石狮子的头顶上不断地颤动。 待到杨天鹏回到食肆前坐下,香积庙的门前的动静已惊动了寺内的僧人,从里面匆匆的跑出了几名和尚,在寺门外四处张望,这时一名和尚发现了插在石狮子头顶上的长剑,他低声喝了一声,然后飞身跃上石狮子的头顶站定,伸手抓住剑柄,便欲将长剑拔出来,却想不到连运内气,拔了几下,长剑竟是纹丝不动。 这几名和尚心知有异,早有一人飞步向寺里面跑了进去,片刻之后,一大班人从寺里行了出来,这班人有七八个之多,当头的是一名苍老的和尚,他的头上戴着个眼罩,独眼精光毕现,正是因缘禅师。 因缘出了寺门,早有一名和尚指着石狮子头上的长剑和他低声说话。 因缘的独眼看了一下石狮子,身形忽然闪动,已站在了狮子的头上,他伸手抓住剑柄,“铮”的一声便已将插在石头上的长剑拔了出来,他的眼睛扫了一眼剑锋,手掌忽然抖动,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寸寸断裂,剑锋的碎片叮当叮当的跌了一地。 这时候一阵“啪啪啪”的掌声响了起来,掌声在这黑夜中显得既是的清晣而又是诡异。 因缘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身形已从石狮子的头上掠了下来,他缓缓地向着杨天鹏的方向踱了过去,边行边道:“是那位朋友在此?真的好内功。”他的心中警惕了起来,毕竟能将一柄普通的长剑插入石头二尺之深,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此人故意如此行为,无非是想引起自己的重视,难道是友非敌? 因缘的心中虽然疑惑,但脚步却不停下,他很快便已行到了食肆前面,只见食肆前的方台后坐着一名灰衣汉子,汉子的头顶上挂着一盏灯笼,灯笼的微光下这汉子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因缘的心念急转,印象中肯定了自己从未见过这人,他见这汉子随意似的坐在椅子上,方台上摆着一个酒壶和两个杯子,傍边侧放着一柄造形奇突的弯刀。 杨天鹏看着因缘行到了桌前,他站了起来,双手一拱,朗声说道:“黄雀名动天下,想不到今日才有机会拜会大师。”他顿了顿,才又道:“后辈杨天鹏,有礼了。” “你是瓦岗寨的杨天鹏?”因缘的眼睛阴森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盯着杨天鹏的眼晴。 杨天鹏的神色不变,轻声笑道:“正是在下,后辈专程来找大师,是有些东西要向大师请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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