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双手猛的一拔,将刀从腹间拔出,然后对着胸口心脏的位置用力插入,惨笑着道:“凤仪,父皇想你了,你还好吗?” 杨凤仪拼命摇头,已是泪流满面,凄声叫道:“父皇,不要…”她只觉得杨广的面容渐渐模糊,已经变成了张丽华那张满是慈爱的面孔,突然之间,张丽华变成了萧皇后的样子,萧皇后满脸狰狞,狂叫道:“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我的女儿……” 杨凤仪倏的睁开双眼,原来却是南柯一梦,虽然是梦,但却觉得真实无比,她的脸上泪流不止,枕巾已湿了一大片。 杨凤仪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泪水不停地从脸上流下,小时候的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凤仪,好点了吗?父皇在这里,不要怕,不要怕……”恍似杨广就在跟前,正用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头似的。 杨凤仪闭着双眼,喃喃而道:“父皇,父皇……”她双手抱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上,良久,缓缓地睁开双眼,眼中闪动着亮光,脸上露出了一股坚毅之色。 杨凤仪走到桌前,寻思了一下,挥笔写了一封信,将信放在桌上用镇纸压着,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背上宝剑,从屋后小心地牵了匹马出来,轻轻的打开大门,回头不舍地望了一下李成沣所住的木屋,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再也不犹豫,牵着马匹出了大路,往北而行。 在大路上行了几里,杨凤仪方才跨上马背,沿着大路不紧不慢的跑着,刚转过一个路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虎啸,一道身影快速跑了上来,跟在她的马后,原来是旺财跟了上来。 杨凤仪停下马步,望着旺财,心中惊喜交加,轻声道:“旺财,你要跟随我去吗?” 旺财慢慢地踱了上来,口中轻轻地呜叫着,尾巴像狗似的摆了摆。 杨凤仪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叫道:“好旺财,那我们走吧!”一骑一虎趁着夜色而去。 随着南下的村民在绍州附近安下家来,李成沣在村东头也建了一处大宅,占地有几十多亩宽,宅子中间一块极大的操场,可以容纳上几千的兵马一起操练,操场的周边建了几十排的木屋,将操场围了起来,大门外就是条官道。 崔学友的一家和张达波的一家都居住在这大院内。崔家住在东头,而张家住在西头,中间对着大门口的一排几十间房,则由李成沣,杨凤仪,罗士信,尉迟恭和张公梓一家居住。而在他们木屋的后面,则是一排的马舍,安置着几百匹的战马。 大门外面的大路边,也有一排十多间的木屋,木屋前立着一根旗杆,杆上个斗大的酒字旗子迎风飞扬,却是何老实重操旧业,在此处开了一间酒店。 而在道路的两边,也建有几十间的木屋,木屋前人流熙熙,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却是几十间的各式店铺,此处已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时已正午,何老实店中人声鼎沸,大厅中十多张桌子已坐满了客人,猜拳声喝酒声四起。 何老实手上执了个小茶壶,坐在大厅中的柜台后,满脸堆笑,时不时就着壶嘴小口地喝着茶。 在柜台边上,有个包间,此时包间内坐了满满的一桌人,当头的正是李成沣,他正在低声地询问着坐在边上的余家年,原来却是余家年和梁力川,余秋荣,罗建四人刚从绍州城回来。 李成沣邀了罗士信,尉迟恭,刘公梓,崔学军,何兴一起到何老实的店中喝酒,席间正在了解余家年等人在绍州城内训练陌刀队的情况。 众人谈笑正欢,忽见包厢门打开,何老实走了进来,而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十三四岁样子,脸上满是焦急,见到李成沣急道:“李大哥,公主不见了。” “什么,凤仪不见了?”李成沣嚯的站了起来,脱口问道。 小姑娘是杨凤仪的贴身y环,叫做小青,她的手上拿着一封信, 胆怯地小声道:“早上就没见到公主起床,奴婢以为公主贪睡,一直不敢去打扰,直到午饭也不见公主出来吃,方入到公主的房间,已不见公主的身影,只在桌上发现了这封信。”说完,小青将信递给李成沣。 李成沣连忙接了过来,信封上几个娟秀的小字“成沣亲启”正是杨凤仪的亲笔字体。 李成沣从信封内抽了一张纸出来,只见上面写道:“成沣,杀父大仇未报,妾身寝食难安,就此拜别,祝君安好!”纸上泪迹点点,可以想到杨凤仪不辞而别之时是何等的伤心。 李成沣定定地站着,心中一阵伤痛,心中喊道:“凤仪,你要去杀宇文化及报仇,怎么不跟我商量,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如何自处?” 这时刘公梓出声问道:“成沣,公主怎么了?”李成沣将手中的信递给刘公梓道:“凤仪要去找宇文化及报仇,已经独自出发了。” 刘公梓快速的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正色道:“成沣,公主此行凶险异常,事已至此,不如你也北上吧?” 李成沣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座上众人,然后道:“我们刚刚在此处立足,还有很多事宜没有完善,只有拜托各位了。”接着道:“大事由公梓定夺,多点和朱将军联系,绍州的陌刀队虽然重要,但也不能落下其他兵马的组建。” 见众人齐点头,李成沣正色道:“此行不但凤仪要报仇,我其实也有大仇要报。”眼前不觉间浮现出自己战友惨死的情形,他恨恨地道:“我和杨天鹏之间的帐也该要算一算了。” 这时候崔学军站了起来,对着李成沣道:“成沣,我跟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我也去。”何兴跟着跳了起来。何老实眼睛一瞪,骂道:“你这小子,你…你…你…”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去吧,你去吧,要小心点,不可坏了成沣的大事。”说着说着,眼睛已微红了起来,转过身来,抬手擦了一下眼睛,便跨步出了房门,不再理睬众人。 当天李成沣便收拾行装,将装着步枪的背包背在身后,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带着崔学军和何兴,和众人依依惜别,跟随着杨凤仪的气息,三骑出了绍州,往扬州的方向急速出发。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杨凤仪的腰上可没缠有十万贯,但是她的身后跟着一头猛虎,沿途倒没甚歹人敢打她的主意。 三月的扬州,面临大海,春暖花开,但宇文化及的心中却是异常冰冷,犹如寒冬。他面目狰狞,脸上满是悲伤,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颗人头,人头双目圆睁,满脸笑容,显得诡异无比。 这颗人头正是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化智,这已是这一个月来摆在宇文化及桌子上的第五颗人头了,俱是他的近亲和心腹。 宇文化及桌子前跪着一名黑衣人,他正颤声道:“丞相,公子的尸体在府中的床上,而他的首级被装在盒子里,然后再被人挂在了府邸的大门上,早上下人开门才发现的。” 黑衣人接着道:“昨晚公子府中设宴,参加宴会的有柳家老爷和许家公子,宴会到了戌时客人才散,公子亥时回房,当时临幸了三娘,三娘亥时才出房间,y环入去收拾时公子还叫茶水喝了,之后便再无动静。” 宇文化及摆了摆手,黑衣人小心的退下,宇文化及呆坐了一会,起身向旁边的清心宫行去。到了清心宫,手下自去通报,片刻,宫内行出一位苍老的太监,对着宇文化及问道:“丞相,尔有何事呀?要您亲自上门。” 宇文化及恭敬地道:“董公公,我要见公主。”董公公点了点头,领着宇文化及入宫去见陈江瑶。 此时的养心殿内,天寿帝杨浩正在据桌大嚼,桌上堆满是山珍海味,美酒更是无数,作陪的则是四五名年轻貌美的美姬。 杨浩二十多岁,身体肥胖,满脸堆笑,完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此刻好像十分开心似的,笑声不时的从殿内传出。 杨浩举着个巨大的金樽,不时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 这时殿外行了一名宫人入来,跪在地上,手上举着一卷圣旨,说道:“皇上,丞相叫小人拿圣旨来给皇上过目,如无异议,请皇上盖上玉玺。” 杨浩头也不抬,挥手对着身边一名貌似奶妈的中年妇女道:“程妈妈,将联的玉玺拿来,给丞相盖了。”说完,再也不理该宫人,拿起酒樽举起就喝。 程妈妈连忙将杨浩的玉玺拿了出来,和宫人一起将印盖到圣旨上。 这酒一直喝到了正午,杨浩方才酒足饭饱。他拖过一位十四五岁的美姬,狂笑道:“元姬,陪联入寝。” 元姬脸上媚笑,犹豫道:“皇上,现在还是白昼?”杨浩骂道:“管他什么时辰,人生得意须尽欢,来,陪联入去。”他满面红光,似是不堪酒意。 元姬连忙扶起杨浩,向寝宫行去,杨浩行了几步,脚步一顿,差点跌倒,旁边的程妈妈急忙上前,扶着他的右肩。然后和元姬一起将他扶了入去。 入了寝宫,片刻,娇喘声便传了出来,门外守着的几名护卫对望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轻蔑之色。良久,杨浩和元姬的折腾之声才渐渐平息。 此时的寝宫内,杨浩双目露出精光,目中清激无比,哪里还似个放荡之人?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了酒意,指着已在床上沉沉而睡的元姬,小声对着那位妇女问道:“程妈妈,这贱人?” 程妈妈目如止水,轻轻点了下头,小声道:“她喝了这茶水,一时三刻不会醒来的。”杨浩吁了口气,问道:“宇文化智那奸贼,死了没有?”程妈妈嘴角含笑道:“殿下,不辱使命,他的首级已被妾身亲手切下了。” 杨浩脸上神色不变,恨恨地道:“先将宇文化及的心腹铲除,慢慢收回权力,然后再对付他。”他接着道:“查到清心宫那女子是谁了吗?” 程妈妈摇了摇头,轻声道:“宇文化及对这女子十分敬畏,妾身去探查了几次,却是连这女子的面容都没见到,而她宫中的几位老太监似不是常人,妾身几次都差点被这些太监发现了。” 杨浩正色道:“既然是高手,你就不要再去查探了,以免因小失大。”他接着问道:“牛将军那边呢?进行得怎么样了?” 程妈妈道:“牛将军已撑兵五千了,但都不是精兵。”杨浩脸色依然是不变,轻声道:“这急不来,你吩咐他缓缓而为,切莫被宇文化及发现了全功尽弃。” 夜晚的扬州,万家灯火,春风徐徐,毕竟是大都市,街道上人流涌涌,一点都没乱世的模样,依然是热闹非凡。 宇文化及的了丞相府的大门外,十多名的护卫腰跨长刀,拥着一顶轿子从丞相府的侧门鱼贯而出。 轿子出了侧门,停在了大门外,宇文化及陪着一人慢慢地踱了出来,这人五十多岁,脸上三缕长须,头发梳得光亮,此时正拱手对着宇文化及道:“丞相,请止步,请止步,属下担当不起。” 宇文化及笑道:“麻总管,你好走慢行,本相就送到这里了。” 这麻总管名叫麻叔谋,跟随宇文化及已有十多年了,是他真正的心腹。宇文化及目送着麻叔谋上轿子,一行人转过了街角,他方才返回府中。 麻叔谋的轿子行得不紧不缓,转过两个街口,轿子在黑暗中顿了一顿,方才继续上路。 在宇文化及府外临街的一处房顶上,一道身影伏在瓦面上,一双晶灵的眼晴望着宇文化及行入府中,这身影身材娇小,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正是从岭南过到扬州的南阳公主杨凤仪,她在宇文化及的府外已经观察了几个夜晚。 麻叔谋的轿子行过热闹的街道,向着自家的宅子行去,他的宅子离宇文化及的府隔着几条街道,宅子门前有一排长势茂盛的大树。 轿子刚刚经过大树底下,一道巨大的身影忽然从树上扑下,一柄大铁锤向着麻叔谋的轿顶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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