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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之上_分节阅读_第106节

杨筵霄冷哼,仍是不以为然。他从来看不上岑华群万事都和稀泥的态度,如今瑶华郡主揽权,更是怕得罪了她。</p>

他正欲反驳,吕谨忽然道:“陛下也快要到开蒙之岁了吧?如今言大学士丁忧,裴太傅也致仕,教导陛下的人选岑相公可有想法了?”</p>

果然,一提到帝师杨筵霄便被转开了注意力,也觉得这件事十分要紧。</p>

岑华群道:“郡主同我提过一二,此事还要待先帝丧仪过后请诸位相公一同商议。”</p>

——</p>

晚间宫人将今日含元殿中几位宰相的话都回禀给谢神筠,谢神筠闻言面色如常,转而去了崇政殿,问:“陛下如何了?”</p>

李瑛到底年纪小,在含元殿中跪了一日便受不住了,晚间有些发热。</p>

宫人道:“今日林太医不当值,便让人去请陆奉御来了。”</p>

李瑛自出生之后虽被养在太极宫中,但李璨对这个侄子算不上看重,只衣食不缺,旁的便再不过问。</p>

当初李瑛出生时谢神筠便是召了林太医来给他诊脉,他胎里带毒,这两年身体才渐渐养好了,也是林太医遵照谢神筠的命令一直悉心照顾。</p>

谢神筠脚步一顿:“拿我的手令去请林太医进宫,林太医最善小儿妇科,陛下的脉案也一直是由他负责,还是让他来替陛下看一看,稳妥些。”</p>

宫人自不敢有异议。</p>

“那可要先让陆奉御替陛下看一看?”</p>

“不必。”谢神筠已经入得内殿,“请陆奉御回去吧。”</p>

李瑛已经睡下了,谢神筠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有些烫。</p>

“方才喂陛下喝了药,药里加了些安神助眠的药材。”杜织云道,“陛下没有大碍。”</p>

“嗯。”谢神筠应了一声,注视着尚在病中的幼帝。</p>

殿中伺候的宫人无人敢直视于她,自然也猜不出如今这位权倾朝野的內相在想些什么。</p>

李瑛眉眼生得秀气,隐约能看出陆凝之的影子,他像他母亲多一些。</p>

“织云,从今日开始,你就留在陛下身边照顾他。”谢神筠起身,道,“你在他身边,我放心一些。”</p>

杜织云点点头。</p>

殿外又落了小雪,谢神筠披上阿烟递来的鹤氅,叫人提灯:“去北衙。”</p>

——</p>

北衙。</p>

“珩之。”崔之涣提灯入内。</p>

李璨登基之后曾言北军狱是滥刑之所,因此弃置不用,转而重用三司,重申法度威严。</p>

但元正宫变之后谢神筠清洗朝堂,三法司力有不逮,谢神筠便命北司从旁协理。</p>

三司审理元正宫变一案,崔之涣作为监察御史,正是主审官之一。</p>

北军狱入夜之后风声呼啸,高窗之上明月清冷,是裴元璟唯一能见的色彩。</p>

“陛下驾崩了。”北司离就在宫城之中,裴元璟自然也听到了天子崩逝时的丧钟。</p>

他衣着干净整洁,负手而立时还是那个曾得神宗皇帝赞誉的玉山雪竹,风过不摧。</p>

“新帝是昭毓太子之子。”崔之涣道,“已于两日前登基了。”</p>

“可惜了,你同我都没有赢。”裴元璟淡淡道。</p>

“我也没有输。”光影描摹过崔之涣薄淡眉眼,显出冷玉似的色泽。</p>

他隐在各方势力角逐之后,无论最后的赢家是谁,的确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地位。</p>

他们同为长安双璧,崔之涣却远远没有裴元璟那样受人瞩目。但他们都是世家子弟,骨子里是如出一辙的冷漠自负和不择手段。</p>

“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崔之涣道,“谢神筠为什么一定要扶持昭毓太子之子登基。”</p>

崔之涣顺着裴元璟的目光望向高窗之外那轮明月,微微眯眼:</p>

“你应该很了解谢神筠这个人。她不是没有选择,她大可在宗室子之中挑选幼子扶持,但她偏偏选了昭毓太子之子,排除万险也要扶他继位,这不是她行事的风格。她和如今这位幼帝可是有着杀父杀母之仇,按理来说,她不应该给自己选这样一个威胁。”</p>

无论如今谢神筠对幼帝有多好,也无法抹消掉昭毓太子夫妇昔年几乎皆亡于她手的事实。</p>

在这个基础上,谢神筠改为扶持他人才是更好的选择,但她仍然选择了李瑛。</p>

崔之涣直觉,幼帝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p>

而当年幼帝出生之时,除了谢神筠和林太医,便只有裴元璟在场。</p>

裴元璟缓缓侧首,在光影浮动中和崔之涣对视:“我从来都不了解谢神筠,你问错人了。”</p>

“是吗?先帝临去之前,曾有旨意要外放你为青州刺史,”崔之涣道,“但谢神筠不会让你活着离开长安。”</p>

裴元璟慢慢道:“成王败寇而已,没什么好说的。”</p>

崔之涣点点头,没再多言。</p>

他转身欲走,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那道角门,本来也应该被埋上火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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