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机会

菅田将晖离去后的第二天，立木泷一如既然的打开事务所官方账户的邮箱。 除了一些推销商品的广告邮件外，再没有一封新的邮件。虽然明知道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得到回复，但心底总是难免会一丝期待。 鼠标的按键不断“啪嗒啪嗒”，连着两度刷新后，可新邮件的数字依旧是赤裸裸的零。 揉了揉略有些头疼的太阳穴，立木泷轻轻的叹了口气。 相比于这边的一筹莫展，新海诚那边可谓是好消息不断，不光摄影棚的使用得到了东宝的许可，对方甚至还愿意借调几个空闲的员工协助拍摄。 而且据他所说，这一切都是凭借私人关系借到的，不会占用剧组的原有预算。立木泷也能将这笔钱增加到外景以及演员的片酬上。 可是，能增加预算的前提是，要有能给出片酬的演员。 “唉…” 立木泷觉得自己有些低估筹备一部电影的难度了，或者说他有些高估自己的个人影响力了。在得到桥本爱的推荐下，他相中了不少极具潜力的青年演员。但发给对方事务所的工作邮件，却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 事实上，倒也不是所有事务所都不敢兴趣，毕竟立木泷的过往履历虽然浅薄，但也足够亮眼。可一旦当他们仔细了解这个项目，就发现哪哪都透露着暴死的迹象。 没有大型发行公司宣传，选择艺术电影首映，导演此前只执导过动画片，确定下来的女主角还是一个暂停娱乐活动的女偶像… 要不是再三确认了发邮件的地址，他们都怀疑这简直是对家事务所送过来干扰他们日常工作的骚扰短信。在这样的电影里出演，即使是一番，也很难说的上对自己艺人的成长是好还是坏。 又叹了口气，立木泷重新浏览一遍桥本爱整理的名单，将先前一眼排除的艺人简历好好审阅一遍。 他也不能单单只等菅田将晖一个人的结果。还有其他的人也要问问看。从简历里单抽了几页出来，只是一张张或青春或帅气的面庞下，全都备注着偶像的身份。 虽然没有明确的界线，但在大众心中不同种类的艺人还是有着高下之分。 电影演员自不必说，地位超然，高高在上。电视剧演员和歌手算是紧随其后，搞笑艺人则更低一些。而偶像基本可以算作最底层了，仅比某种靠着“身体优势”充当被欺负对象的写真偶像略好一些。 而要细说其中的原因，大概就是演员、歌手们贡献的是“艺术”，搞笑艺人带来的是“快乐”，而轮到偶像们时，基本就只剩下某种模糊而又野性的欲望。 连带着，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也被认为不是沉溺于艺能界的浮华，就是怀抱不切实际的成名妄想。所以一般偶像担任主演的影视剧也大多没有什么积极性的评价，往往被认为是相关事务所对粉丝的圈钱营销之作。 要不是实在找不到男演员，立木泷也不太愿意考虑偶像作为人选。毕竟如果男女主角都是偶像的话，很容易会先给观众留下一个本片没有演技的初印象。 不过…偶像也有偶像的好处，至少颜值的平均水准都很高。即使扣除因服装、妆容而带来的影响，也都是远超常人的帅哥。 又从中仔细筛选一番后，立木泷一一向对应的事务所发送了工作邮件。演技的事还是交给新海诚这个导演去头疼吧，现在还是先想办法把演员凑齐。 东京港区的杰尼斯事务所，这是无数东京女生梦想中的工作地点。各种在外面难得一见的帅哥在这里不仅随处可见，而且一个个都温柔的让人沉溺。 重冈大毅笑眯眯的向眼前的事务员道谢，又从身后掏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糕点 “一点小心意，优子桑。你推荐给我的护手霜真的很好用。” 面前名叫优子的女生略微有些脸红，虽然口中推脱着不用不用，可手还是诚实的接了过来。 “谢谢…” “没事，记得要告诉我感想哦，我还是第一次给女孩子挑选礼物。” “我会的！” 突然起伏的声音，引起了附近的员工纷纷侧目，可看到是重冈大毅后又全都收回了目光。对这样的场景他们已经见怪不怪。每年公司新人入职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初入社会的女生被他这样收买。 不要小瞧这些女孩子，虽然她们现在从事的是最初级的工作，可她们却总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公司内的风吹草动。哪个组合又接到什么通告，谁谁谁被上面看重安排了什么角色，某某最近和某某走到一起… 好的长相只是加入杰尼斯的入场劵，真正要想能向上走，就得利用好身边的资源和信息。重冈大毅从十四岁加入杰尼斯以来，一直以来都是贯彻着这个做法。 这让他虽然比不上头部那些闪闪发光的名字，却也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存在。 一脸笑呵呵的和优子告别，重冈大毅并没有留下对方的社交账号。像他目前的行为还能说是同公司社员之间的日常交往，可更进一步就很容易踏入私联的红线。 而且像这样刚出校园的女生，还未褪去对一份美好爱情的向往，如果对她们的行为没有限度，她们很容易会产生不必要的幻想，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 曾经就有一位前辈，因为加了对方的账号，即使一次没有回复过，但却被对方认为是想要隐瞒彼此的关系。最终那名女生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前辈和其他女艺人的互动，向外界爆料自己是他的地下女友，从而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这样的先例在前，重冈大毅自然会注意分寸，对待这些人只需要偶尔打个招呼，送送小礼物即可。至于涉及公司的内幕，她们会主动想办法来告诉自己的。 “啊！加贺桑。请问最近我有什么工作吗？” 从联络部离开，重冈大毅径直前往了自己经纪人的办公室。 “什么工作都可以，我最近很闲的。” 加贺扶了下眼镜，眼神中微不可查地掠过一丝不悦。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 “大毅，你别着急，我会帮你挑选好工作的。”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此前的失言，重冈大毅也是满脸讨好的笑了一笑 “我当然相信加贺桑了，能在加贺桑的手下，别人都说我走了大运。”瞧见加贺的脸色稍霁，才接着说道“加贺桑，我最近想买一台新机车。所以才想着有没有什么工作。” 听见他这么说，加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与其他事务所与艺人按比例分成的模式不同，杰尼斯的管理是作为艺人们的大家长，替艺人们挑选合适的工作，每月发放固定的工资。要想拿到更多的钱，就必须得做出足够的“绩效”来升到大家长心中更高的地位才行。 甚至一些刚出道的jr新人拿的薪水还不如便利店打工的也大有人在，不过这样的做法，恐怕全日本也只有杰尼斯才能够做到。 “既然你这么想工作，这里倒是有一个电影的男主角试镜…” “我去。”重冈大毅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只是加贺抬了抬手，示意他先不要急。 “大毅，我先和你说好。虽然是男主角的邀请，但是导演此前是个做动画的，没有任何电影的经验。而且整部片的预算其实也不太足，只是一部小成本作品。对你的发展不一定是件好事。” “我去！” 直视着加贺的眼睛，重冈大毅没有一丝动摇，。 即使是小成本电影，对他而言也是难得机会，这些年来除了狗血的青春校园剧，他还没有过电影的参演经历。即使不是男主角，那也是实质上的电影演员。 就算真的这部片拍的一塌糊涂，成为了黑历史。也不过是在此前的一大堆黑历史上多添上一笔罢了。这或许是偶像的另一种好处？反正怎么走都是向上。 “既然你坚持的话，那我就替你回复了。” 加贺双手抱胸，点了点头。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控制手下艺人的“家长”，只要艺人不让他丢面子，不给他惹麻烦，他也不介意在工作安排上和艺人商量着来。 像是在时刻等待一般。加贺回复的邮件才刚发出没一会儿，对方就发来了试镜的地点，并表达了希望能够当天试镜的恳求。如此的低姿态也让他心底对这个剧组越发感觉不靠谱，他从业这么多年，还没从没见过哪个电影剧组试镜不大张旗鼓的。 即使是小成本影片也会煞有介事的租下一个地方，再另行约好时间。加贺皱着眉将电脑屏幕转向一边。 “试镜，需要我陪你去吗？” 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址，重冈大毅摆摆手道。 “不麻烦加贺桑了，我自己去就行。” “好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联系。”加贺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又叮嘱道“记住，你在外面代表着杰尼斯，不要给我惹上多余的麻烦。” 重冈点了点头，认真的向着加贺轻鞠一躬，转身带上了门。 阳光的浮影随着电车一站一站的走走停停，等到下了车，只剩下了勉强在脚底散发的一点点热气。重冈大毅将打印好的剧本收进了包，电影的故事并不复杂，他对此倒是很有信心。 试镜的场所并不远，只是有些偏僻。而且一般树立在门口的指示立牌也没有，要不是门牌上的hnt事务所，他还以为是不是走错了。 借着窗户向里面瞥了一眼，看上去却有些冷冷清清。 虽然是个小成本的电影，但也至少是个男主角吧…怎么只有我一个人来？ 人在琢磨不定的时候总是趋向于更多人的选择，一旦只有一个人，难免就会对目前的现状产生怀疑。 重冈大毅在门口等了一阵，也没等来其他的面试者，有些忐忑的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望着窗户，时不时又望向远方。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能注意到身后，一个穿着校服的中学女生有些警惕的走了过来。虽然只是一幅普通学生的打扮，但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春感还是让她看起来充满生气。 “这里是hnt事物所吗？我是来试镜的。” 重冈大毅温和一笑，如何对待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他还是颇有心得的。 只是往常对待粉丝们的杀手锏，却没有打动对方，清原果耶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依旧一脸怀疑。 由于石田桑经常来这里找立木桑商量事情，她也没少跟过来串门，再加上这里时不时还能碰见能年姐姐和桥本姐姐，hnt事务所现在倒成了她放学后的一个好去处。 “是立木先生给我的邀请。” “立木桑就在里面，你直接敲门就好了” 这个时间点不知道能年姐姐在不在不清楚，但是立木桑是一定在的。 清原果耶绕过重冈大毅，熟稔的按下了门铃。由于能年姐姐在耳旁的不断灌输，立木泷如今在她心中的印象也渐渐好转起来。先前迪士尼的那点小小怨气，也早已经消弭在能年姐姐的甜品零食中。 “啊，来了。” 门铃刚响了没几声，里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咣当咣当的杂声，似乎还碰倒了些瓶瓶罐罐。 出现在重冈大毅眼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我是重冈大毅，先前接到这里的试镜…” “啊！你好，我就是向贵公司发送邮件的立木泷” 立木泷侧开身子，让清原果耶和重冈大毅能够进入屋子里。 “能年她应该还要一会才能回来，她藏的零食我记得就在左边第二个的柜子里…” 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已经轻车熟路的拆开了一包薯片。 见此情形，立木泷无奈地将后半句话咽回肚里，这才转过身来冲这重冈大毅说道 “抱歉，让你久等了。如果没什么问题，重冈桑，我们就开始试镜吧。” 现在？这里？还在小心打量着房屋里装饰的重冈大毅顿时楞在原地。 他先前经历过的试镜，哪个不是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被四、五个面容严肃的核心主创围在中间审视。 就在会客厅里试镜？而且旁边还有无关人员…这么草率真的可以吗？ “不用等导演吗？” 还以为对方是第一次试镜电影，有些紧张。立木泷笑了笑为重冈大毅倒了杯茶。“导演和副导演现下不在东京，而我同时兼任电影的制作人和编剧。所以，今天这场试镜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已经开了录像，之后会把你的表演发给他们的，不用紧张。” 正是这种情况下，才会更紧张啊！而且就在这里试镜真的好吗？试镜之所以都喜欢在空白的小房间里，就是为了排除环境的干扰，最大限度的让演员呈现自己的演技。 嗓子间一股气血上涌，重冈大毅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吐槽欲望。 难怪加贺桑面对明明是男主角试镜的机遇，却还要劝阻自己一再考虑。这满满的潦草感真让人怀疑是不是个草台班子。 “好的” 闭上眼，慢慢吸了口气。重冈大毅重新收拾好心情。 努力想象自己是个张狂的人，望向立木泷的眼神中陡然多了一丝蔑视，随手拨开刘海 “你很漂亮，我本想把你占为己有，还是算了。” 说罢，堂而皇之的倚靠在沙发上，一幅坐拥天地的傲慢姿态。 只是这幅神态在立木泷看来，却平白多了几分滑稽。倒不是演的不好，而是重冈大毅的表情缺乏了一丝侵略性，怎么看都像是邻家的乖弟弟在恶意装狠。 沉吟片刻后，立木泷又让重冈饰演剧本的第七页，这是阿航在保护夏芽失败后，怀疑自我的一个选段。 “你口中所说的，那个璀璨耀眼的阿航已经死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仿佛在发光。我已经不能为你做任何事了，我也想一直骄傲地活着，像你期望的那样…” 不得不说，重冈大毅在表演上很有天分，从傲慢到颓唐的变化，仅仅是一个瞬间就调整过来，只不过在演技上还有些稚嫩，只能感受到嘶吼而感受不到悲伤。 不过这也是偶像演员的通病，只能仰仗导演的调教了。 立木泷点了点头，又指定了几个段落。看得出来，对方很想拿到这个角色，只是有些差距却不是努力能够克服的。 同样是在沉默中爆发，重冈大毅拖沓的表演痕迹太过明显，而《相残》中的菅田将晖却只让人感受到少年的冷冽与决绝。 而当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愈发清晰时，立木泷这才不经意的发现自己在重冈大毅的每段表演时，总会幻视起如果是菅田将晖会如何做。对方越发卖力，这种幻视越发强烈，到了最后，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果然，这个角色就应该是菅田将晖来演 “好了，重冈桑。你的表演我已经看过了。接下来能谈一谈你是怎么理解阿航这个角色的吗？” 等到一切的表演结束。看着对方有所期待的目光，立木泷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心中的不满意，而是让他先聊聊角色。 “是一个非常狂妄而且自负的人，但是内心却意外的十分脆弱。一旦遭遇了挫折的话，很容易开始怀疑自己…” 重冈大毅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立木泷的表情，想要从中读出此次试镜的结果。只是对方除了笑着点头，就没有更多的反馈了。 “嗯…我大概明白了，重冈桑，你有考虑过大友这个角色吗？相比于阿航，其实我觉得大友更适合你。”摩挲着下巴，立木泷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当然，如果重冈桑，你只想出演阿航的话，我也会将这个想法告知给导演的。” 这是被试镜失败了吗？揣摩着立木泷话语中的深意，重冈大毅攥紧了手中的剧本。 大友同样是个重要角色，在夏芽和阿航分开的时间里和大友有过短暂交往，但最终大友在得知夏芽的心意后，选择放手祝福夏芽，是一个女生会同情但不会爱上的角色。 不过对他而言，即使是杰尼斯的偶像，能参演电影的机会也没有多少。优质的资源在大家长的偏爱下也只能属于那些闪耀的前辈。 短暂考量了片刻后，重冈大毅就做出了决定，相比于什么都得不到，他宁愿先把握住现有的机会 “我知道了，我愿意出演大友胜利。” “那真是太好了，我会尽快和导演商量的，如果顺利的话，这个周末就会将合同寄到杰尼斯，” 握住对方的手，立木泷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大友胜利是杰尼斯的重冈大毅，望月夏芽是早安的铃木爱理，松永加奈则会交给“海女小秋”的能年玲奈，如果男主阿航能确定下来是学院奖最佳新人的菅田将晖。 那么这个原本有些玩票性质的电影，现在看起来居然也有些星光熠熠了。说不准，还会有大公司愿意为了这个卡司而追加投资。 看了眼依旧没有新消息的邮件，时间已近傍晚，也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现在还没有回复的话，那今天也不必再等了。 可现在心中既然有了决议，那就应该去主动抓住机会。 将重冈大毅送别后，立木泷立即拨通了菅田将晖留给他的电话。 “菅田桑？我是立木泷，现在有时间出来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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