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评汇报的还是总量， 其实监察是个很繁琐的工作，要求甄俨把许多数字都搞清楚， 比如具体做工的是多少人，而且务农多少、务工多少都要有区别，男女老幼也有不同。 收获的粮食物资更是重中之重，每一笔账都要交代清楚，张宇航害怕有人见财起意、中饱私囊。 辛评还汇报上来另一大堆数字：渤海郡的农场现在还养着上万只鸡，——这就涉及到鸡蛋、鸡粪。 还喂了83口猪，——快过年了，少不了要预估猪肉会有多少。 辛评还汇报他们利用农闲时间修筑了道路，修建了大量的农舍 最后辛评面色赫然：猪喂养的实在是少了一点，远远没达到泡面厂或者集团的要求， 但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去年遭了一次猪瘟，死了好二三十头，上面发下来的小猪崽子一直也不够，农场申请养猪的人才，也一直没派过来。 寒风呼啸着掠过光秃秃的平原，枯黄的草茎在风中摇曳，显得格外荒凉。 走了很久，才隐约看到一排低矮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中，仿佛是这片荒原上唯一的温暖港湾。 那些建筑显得坚固而朴实，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墙壁用粗糙的石块堆砌而成。 在走的近一点之后，黄土路的两侧开始出现农夫。 甄俨跳下马车，与一个满面沟壑的扛着铁锹的老农搭话： “大叔，这么早去哪儿啊？” “呀！” 老农吓了一跳，路上出现三四辆高大的马车，还有一个身穿官袍（入乡随俗，现在羽绒服更像农场的官方衣服了）的青年人同他说话。 “大大大大人好！” 老农赶忙站住了，扛着铁锹战战兢兢躲到路边。 冬季的平原上还弥漫着一层雾气，甄俨抬起手臂看看手表，还不到七点。 他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大叔，这么早去哪儿啊？” “俺俺去鸡舍铲鸡粪。” 甄俨闻言故意露出愤愤不平的样子：“这不是欺负人吗！大清早的为什么不让别人去，不让年轻人去？” “呀这这这是给积分的！” “积分？” “每天铲鸡粪的积分可以换一个鸡蛋，”老农狡黠的笑了笑，嘴中缺了一颗牙齿。 老农穿着厚实的棉衣，甄俨请他去车厢中说话，他坚决不去。 甄俨拿出暖壶，给老农倒了一杯热水，接着问：“大叔，你们早上吃早餐吗？” “吃！怎么不吃！” 说到这个，老农认真起来，冲着北方拜了拜：“张厂长公侯万代，自从进了农场，我们天天都吃三顿饭。” 甄俨纠正他的说辞：“董事长！” “对，董事长！”老农又拜了拜。 “大叔早上吃的什么？” “玉米糊糊煮土豆！每人热乎乎一大碗！” 甄俨对老农的回答还算满意，这都是第一手的资料，以后都要呈送到董事长办公室的。 想了想，甄俨拱手说道：“大叔，鸡蛋我也好久没吃了，跟你买几个行不行？” 老农紧张的看看左右，似乎颇为意动，但等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算啦！俺们拿积分换了鸡蛋必须自己吃！” 老农扛着铁锹走了，甄俨去马车上记录，辛评尴尬的走过来解释：“其实卖了也不会有处罚！” “就是他们都穷惯了，有点好东西就想着换钱！” “董事长又三令五申要增加营养。” 甄俨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上去：“无妨，董事长不在意这些小事，而且周围农场都这样。” 真正进入农场，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甄俨身为监察大队的候补队长，就如同拿了尚方宝剑一样，想去哪里去哪里， 他先去农场的食堂检查情况，低矮的厨房中，一字排开有十几口大锅，其中几口锅下面还烧着火红的炭火。 辛评和农场的管事跟在后面，随时给甄俨解释：哪两口锅是吃完的，专门给早上上工的人做饭， 哪两口小灶负责病患、老幼，每一锅都会多十个鸡蛋等等 甄俨随口道：“董事长的意思是既要保证营养，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又不能浪费” 他每一口锅都去看一看，搅动一番。 辛评紧紧跟在后面：“请董事长放心，绝对不会浪费，农场还养着鸡，还喂着猪。” 甄俨边走边记录，他看到几十个人扛着弓箭浩浩荡荡走出农场， 辛评解释这些人是去打兔子，还能负责侦查周围的情况。 甄俨还走进了陶瓷工坊，看到一大堆工匠在做陶罐， 辛评颇为自得，解释道：过了年他们的陶罐会有一部分供应江州罐头厂。 甄俨还随机选择了十个人，问题包括生活、工作、棉衣、房屋、餐食等方方面面。 直到下午，甄俨才同辛评告辞：“辛大人，公司有规定，你只能陪着视察一家农场，剩下的我会随机选择。” 辛评连声称是：“请甄兄多关照。” 平原上面的风停了，太阳照到身上暖洋洋的，大地满目萧索但农场却欣欣向荣， 甄俨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才缓缓开口道：“辛大人管理的农场总体还是很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棉花。” 渤海郡的棉花收获颇丰足够使用，但却被一个小问题拦截了下来 ——缺乏弹棉花的人、时间和工具。 弹过的棉花才更加蓬松，能增加保暖性，使衣物、被子等更加保暖和舒适。 不是任何人都能弹棉花，也不是谁都会弹棉花，工具现在也缺少，一切都还在探索中。 另外还大量缺少布料，与弹棉花相比，纺线织布就是更有技术含量的操作了， 就因为棉花产量高，渤海郡周边的布料贵了一倍， 会织布的女工现在工钱比一个壮年男工要多两倍。 但这些其实也不重要，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告别之际，甄俨和辛评偷偷说了另一件事， ——关系渤海郡，关系到农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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