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姜家到了，透过敞开的院门，可以看见姜家一大家子围着火塘，正在吃早饭。 少昊玥姐妹刚在门口站定，正对着门的一位年近古稀的老爷爷就发现了她们，他半眯着眼睛瞧了一阵，看不清人，遂偏头对右下手的中年女子道：“卉芳，看看外面谁来了。” 一语落，姜家人统统朝院门望过来，叫卉芳的女子更是站起身，快步走过来，热情询问：“两位姑娘，你们有什么事吗？” 少昊玥对母系社会兴趣正浓，迫不及待想与这里的人接触，实际感受这里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社会，她笑了下，抢在少昊瑶之前回答：“我和家姐初到贵地，听闻您家老人九十九高寿，想来沾沾福气，不知道方不方便？” 闻言，中年女子眉开眼笑，浑身都透着喜气，不等她开口，紧随她之后出来一位黄衣绿裙的女性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快进来！快进来！” 卉芳一边招呼她们进门，一边回头喊：“小秋，去拿两副碗筷。” “好！” 应答的女孩十来岁大小，早在少昊玥询问时就走向了灶房，此时正拿着两副碗筷从造灶房走出。 “一些家常便饭，你们先凑合着吃。”吩咐完女孩，卉芳又热情对少昊玥姐妹说道，完全没给她们拒绝的机会。 饶是少昊玥有心来往，依旧招架不住她们的热情，等回过神，她已经坐在了姜家的火塘边。 数了数，好家伙，姜家竟有十四口人，正对着院门的应该是上首，坐着今天的老寿星姜老太和她年近古稀的儿子，三女两男五个中年人，七个小孩子，六个都是女孩，只一个男孩虎子。 少昊瑶看出了她的震撼，传音道：“通常情况下，一个女性不会生那么多孩子的，只要一个姐妹生出女孩，家屋后继有人，其他姐妹、表姐妹走不走婚、生不生孩子都随意； 姜家情况有些特殊，老太太的女儿与情人感情很好，足足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许是生育伤了身体，前两年离世了； 不过，十几口人算少的，那些世代扎根一地，延续好几代的人家，几十口人都是有的。” 少昊玥瞠目结舌，“这么多人住一起，鸡零狗碎的事情应该很多吧？这不得三天两头吵架！” “事实上并不会，这里的文化注重家庭和谐，喜欢分享而不是占有，家屋关系亲切和睦，恭敬谦让，很少发生吵嘴闹架。 母系社会是亲人家庭，而不是婚姻家庭，每一个家庭成员从出生到死亡，都在同一个家庭，打小相处，没有钱财纠纷，感情自然深厚，尊老爱幼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老有所养，少有所托，因而社会也更加安定团结。” 饭没吃几口，左邻右舍前来帮忙张罗寿宴的、吃席的客人陆续到来，几个大人带着较为年长的孩子准备寿宴，姜老头与其七十多岁的儿子则负责带着最小的三个孩子招待客人。 众多来人里，一肤色白净、中等身材的男子不仅准备了寿礼，还给七个孩子买了新衣服，从几个孩子的神情可以看出，这不是第一次。 最初少昊玥以为男子是姜家的亲戚，细瞧之下发现他的眉眼轮廓与排行第六的女孩有几分相似，她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是她阿达？”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小女孩。 人声霎时一静，落针可闻。 男子的脸瞬间红得滴血，耳朵尖、脖子也是红通通的，整个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女孩则先是茫然，旋即也有些尴尬。 少昊玥疑惑，传音向少昊瑶确认：“在这里，阿达是父亲的意思吧？” 少昊瑶扶额，“是，但这个称呼是害羞词汇，不能随便提的。” 解释一句后，她赶紧找补：“我妹她，只是嘴瓢……” 害羞词汇？ 少昊玥一脸懵，这里的人不是挺开放、挺大胆的嘛，一路上她发现很多本地人调戏外地异性，比如：我们几个你喜欢哪一个；我与你走婚好不好； 还有，父亲这个词有什么值得害羞的？ 有了这一茬，她不敢随便开口，等气氛恢复才传音少昊瑶询问原因。 “害羞文化只针对血亲，是避免乱伦产生的文化机制，阿达代表与母亲有性关系的人，所以是害羞词汇。” 少昊玥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问：“那大嫂是不是也是害羞词汇？” “当然。” 少昊玥若有所思：“完全不一样的制度、不一样的文化，我还以为母系只是父系的性转版呢。” “当然不是了。母系社会是伙伴关系，重女而不轻男，男女是平等的。” 对此，少昊玥表示怀疑，掌权一方与另一方天然就是不对等的，真的能做到平等吗？ 她荡开神识，观察着洛水城人们的生活，从人数比例来看，男女基本上是持平的，想来扼杀新生男婴的情况不多；整个风气平和，但也有争吵发生；街道宽敞整洁，竟然还有下水道！ 诶，等等，怎么没看到乞丐？ 她蹙了蹙眉，神识如潮水漫开，迅速搜寻了好几座城市、乡村，竟然都没有乞丐！ 这怎么可能？ 虽然此地人们生活普遍比较富足，但吃糠咽菜的贫困家庭也不少，怎么会没有乞丐呢？要知道，即便是山海祖地的，物资那么充裕，流浪汉也不少。 她拧着眉，进一步扩大神识覆盖范围，仍是没有发现，她不由传音询问少昊瑶：“十六姐，这里为何会没有乞丐？” 少昊瑶唇角微弯，清冷的脸上出现几分柔和，“这里的人重视亲情，注重家屋和谐，能不分家就绝不分家，母亲意外离世，还有姨、祖母、舅舅，以及同辈的表姐妹，鲜少出现孤女孤儿； 一家人一辈子相处在一起，每一个孩子都见证了长辈们的辛勤，当长辈垂垂老矣，自然而然就会敬重、爱护他们； 这里的人认为，残疾的人是天上的神仙菩萨下凡历劫，因此不会歧视、抛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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