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抑不住的咳嗽声还是扰了在书案前办公的胤禟。
他立刻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将温柔的目光洒在我的身上,“怎么醒了也不喊我?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下去。”
我轻轻的摆着头,因久病中,身子也是乏力,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不必了,没什么胃口。”
胤禟放下笔,站了起来,一脸忧色的看着我,坐在床沿上,“不用膳怎么可以?天天吃那些劳什子的汤子也不见起色,再是不好,我就砍了那群白拿爷赏钱的御医们。”
我抬起手臂伸出食指抵在他紧蹙的眉间,淡淡的笑道:“岂可因蹙眉破坏了这张无人可及的神仙眷容。”
胤禟显然没有因我的玩笑而舒展心情,他握着我停在他眉间的手指进而握紧我整只玉手,眼中飘散着几分焦急之意。嘴上却又心疼的嗔怪道:“你还有心情同我玩笑?我不是同你说过,无需去给额娘请安,你非拘着规矩二字。这下受了寒又是病了这些天,你就算为了让我安心就不能好生的仔细着身子?”
我不以为然的在嘴角漾起一抹淡笑,“哪有这么金贵?万事皆有定数,我今病中定是过往有过失导致。胤禟,这人啊无非是一口气的事儿。我若是这口气提不上来,自会有我应往的去处。你现下如此紧张于我,叫我如何放得下舍你而去。”
胤禟急忙伸手抵在我的唇边,阻止我继续说下去。紧蹙的眉头越发的收紧,脸色也是沉了几分。眼中的不悦寒意疯狂的迸发着,冷声喝道:“胡说什么!病中最是忌讳不吉利的话。你真是成心要这样折磨我吗?”
这样的冷声肃容虽是令人生畏,我却清楚的从他眼中看到了他焦急又疼惜的交错色彩。这样的胤禟无法不让我去心疼,我急忙启口哄道:“我不说便是了。明日起,我天天数着吉利话,你可不要再动气了。”
胤禟双手扶在我额头的两侧,将裹着无限温柔爱意的朱唇轻轻贴在我的额间。许久才肯离开,用着我从未听过的郑重语气婉婉道着他慌乱内心的担忧,“澜儿,我们一定要白头到老。不许再有什么一口气提不上来那种丧气的想法。你若敢先走,那我便,那我便随你而去。没有你的人生,我了无生趣,你可懂?”
我哭了,我扑倒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哽咽的道不出一句话来。我懂,胤禟,这恰恰是我对你感情最牢靠的忠诚。如若你背负了亡命的责罚,我定会陪你共赴黄泉,我怎么舍得你自己孤单上路。黄泉道,奈何桥,我都陪在你身边,一起走到尽头。
胤禟双臂紧紧圈在我背后,用着这世间最动情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道:“澜儿,我们早已生命交汇融为一体,万没有分离的道理。我们有着这世间最优美最令人艳羡的爱情,白首到老那是你我相伴的宿命。我因有你陪伴,已是半生安枕,余下的半生我们一起看着儿孙绕膝安享太平日子。”
胤禟胸前的衣襟已因我泪水濡湿而绽放成鲜花形状的图案。我悄悄攥紧着他的衣角,好似可以缓解我内心深处的忧虑痛苦。我极力控制着悲伤的情绪,可是仍旧阻止不了自己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
康熙五十八年四月十一日,胤禟虽是对我百般惦念但终还是奉命于皇阿玛的钦点随驾热河避暑。
五月二十一日,陈氏再为胤禟添了第六个女儿。
六月初八日,朱氏更是为胤禟在子嗣上锦上添花献上第六个小阿哥。
九月十四日,周氏也总算是迎头赶上生下了第七个小阿哥。
想来继弘鼎后至今已有八年,这府里才重新添了人气。
我自是替胤禟高兴,给了生下小阿哥的朱氏和周氏格外厚重的赏赐。
自从别苑回来后,我身子旧疾反复。虽是胤禟极少不在我房中歇下,可是我腹中仍是空券。胤禟终归是个皇子,七年不再添丁也暗下惹了宜妃娘娘的忌讳故而去年在我一番劝说下,他总算是少时肯去跨院里歇下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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