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活该

夜幕低垂，顾远看向窗外，黑眸点映着路灯下的碎光，微微泛着金色的光泽。 家居服是单调的青色，显得颈项间肤色更浅，血管清晰可见。湿润的黑发微微翘起一些弧度，并未打理干爽。 他缓缓走近窗户，看着玻璃上的倒影。 他从未好好地关注过自己的长相，或许是从未重视过这点。 但玻璃上的人长得也不错，不是吗…… 黑眸微微弯起，他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下，湿润的吐息将玻璃晕出小片的雾气。 总有一天叛逆的孩子会明白一切，比起肤浅无比的长相，能够给予的温暖和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门外的说笑声甚至传到了房内，和顾廷的动画片混杂在一起，一时间有些吵闹。 “二哥，”顾宝珠一进门就看到正陪小七坐在一起看动画片的顾远。 他靠在沙发上，两条颀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柔软的家居服挤出了条条皱褶，此刻他正温柔地看着顾宝珠，柔声问道：“吃过饭了吗？” “……”顾宝珠微微睁大了眼睛，嘴唇抖了抖没有说出话来。 卧槽！ 这是风雨之前的短暂和平吗？ 在她偷偷买了手机，发了叛逆的短信，又关机拒接任何电话之后，竟然是这样淡定的反应吗…… 顾平紧随其后进了家门，将顾宝珠的背包一把扔到了沙发上，挤过顾宝珠开始换鞋。 “不吃了没胃口。”顾平随口应道。 顾远的瞳孔微微暗了一下，转瞬又挂上笑意，将一旁顾宝珠的背包整齐放好，起身为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将掉落在脸颊两旁的碎发拨在耳后，又摸了摸顾宝珠有些发烫的脸颊。 “出了好多汗，先去洗澡吧。” 顾宝珠张张嘴，早就想好的说辞此刻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靠！场景太过日常，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头了。 “二哥，”顾宝珠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想要将话题引到“自己是如何偶遇四哥”这个话题上，然后提出让四哥接送自己的计划。 “嗯，”顾远温柔地笑笑，响应她的称呼似的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呼吸时灼热的气息。 真是可怜，这副犯错后惶恐不安的样子，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没有做错什么，二哥会原谅你的。”顾远轻拍顾宝珠的背部，温柔地安抚道：“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了解，外面的人是很复杂的，稍微沾染到一点坏人可能就会让你失望伤心。” 这下好了，这种抒情的气氛，该如何引出疯狗的话题…… 顾宝珠微微侧过头，正好看见顾平脸上嘲弄的神色，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好像写满了“坏人就在你身边”“坏人就是顾宝珠”“最失望的可能就是你”这样的狗语。 好吧，现在感觉已经没有那么抒情了。 顾宝珠抱住了顾平，轻轻地在他身前蹭了蹭脸颊，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后有些孺慕地说道：“二哥真好，我最喜欢二哥了！” “……”最喜欢的人真多。 顾平深吸口气，突兀地开口道：“以后我去接送宝珠，二哥好好照看小七就好，不要来回劳累了。” “也好，”似乎是早就料到这一点，顾远拍拍顾宝珠的肩膀让她离开了自己的怀抱，“宝珠快去洗澡吧，晚上早点休息。” 事情顺利地令人咋舌，顾宝珠有些怪异地想道，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在手机上找到新添加的顾平联系方式，她发送了一条短信。 顾宝珠：【四哥，你的暑期作业给我做吧】 顾平以为又是什么新的恶作剧，皱皱眉头回道：【作业开学要交】 顾宝珠：【我做好还给你】 顾平将手机扔在一边，不再理她。 虚荣也要有个限度，竟然还想着自己能够做高中的题目了！ 看着没有再回复，顾宝珠就当他是同意了。 狗不能可着同一只薅，顾安薅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紧着顾平拔吧…… 解决了组队的问题，顺带还摆脱了顾远的束缚，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顾宝珠合上眼，有些开心地咧咧嘴，觉得自己可以接着请假打比赛了…… 直到熟悉的热度重新让她睁开眼睛，坐月子的感觉又回来了。 “怎么醒了？”顾远坐在一旁摸摸她的额头，“有点出汗，发烧了？” “……”我就说怎么这么顺利，原来你在这里给我憋大招呢。 大哥，谁t大夏天盖一身被子不出汗啊，你以为我是小冰人儿吗，还要靠盖被子保持身体不化！ 顾宝珠的眼睫有些湿润，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热。” “我去拿体温计，”顾远起身站起来。 “别！”顾宝珠拉住了顾远衣角，你直接出去吧，这样我才能睡好觉。 “不怕，喝完药很快就好了。”顾远摸摸她的鬓角，将发丝拢到一旁，又将被子扯到脖子下面，细心地为她掖起来。 “……” 好害怕，这是来自疯批的惩罚吗？ 让她热死在家，直接上社会新闻，之后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好顺利脱罪…… 顾宝珠扑向顾远，带着体温的泪水濡湿了顾远的睡衣，“二哥，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顾远忽然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宝珠怎么会让二哥失望呢，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顾宝珠哭得更厉害，甚至轻声抽噎起来，我真的很热很困很想睡觉，哪怕你明天就掀我的头骨，起码今天也让我睡个好觉…… “那…二哥，二哥为什么不生气？” 顾远忍不住轻笑出声，柔声安慰道：“我永远不会对宝珠生气。”即便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好……好令人窒息的温柔。 顾宝珠吸吸鼻子，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问道：“那二哥为什么来我房间？” “学校有事，作为学生会长必须要去学校帮忙，我怕太长时间不见会想宝珠，就特意过来多看两眼。” “……哦，”顾宝珠生硬地点点头，不知道帝德高中收不收住宿生。 感觉越来越变态了，控制欲简直令人发指，迟早会被他养疯……最好还是保持距离，再慢慢地远离…… 趁着顾远离开的间隙，顾宝珠给顾平发短信。 顾宝珠：【二哥非要看我睡觉，我好害怕，你快想办法把他带走】 手机震动了两下，顾平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随即便飞快地扯起嘴角。 顾平：【活该】 看着顾宝珠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手中拿着水杯的顾远脚步一顿，温柔地笑道：“这么晚了谁还在和你说话？” “垃圾短信。” 顾宝珠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将顾平的备注改成了疯狗。 顾远神色有些晦暗，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恼人的苍蝇围着宝珠转。 要给宝珠最好的才行，只有这样宝珠才不会被那种廉价的好意困扰，从而导致她做出不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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