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很怪异。 瀛姝看着忽然摔倒在花径上的宫女,略微犹豫了下,还是让映丹去把她扶了起来,宫女是下了狠劲逼真的一摔,膝盖被磕破了皮,渗血了,而今日是“旬日”,按惯例谢夫人与简嫔得把各自负责督办的房署账簿汇总呈报皇后,换句话说此时的昭阳殿里就没几个空闲人,于是理所当然的,映丹得去拿一些伤药来替摔倒的宫女简单处理下伤口,体现人道主义关怀。 游廊里,片刻间,也就是瀛姝和伤者“面面相觑”。 这个宫人,不是昭阳殿的宫人。 “奴现在愉音阁当值,贱名‘春叶’,奴听令于谢夫人。”宫女压低着声自我介绍。 瀛姝只是看着她。 春叶并不存在她的记忆里,也就是说前生时,她和这个宫女没有产生任何交集。 “奴有一旧邻,姓施,是蓬莱君的仆媪。” 施媪?瀛姝微微蜷了手指,她知道施媪很得蓬莱君的信任,当然施媪也的确是个忠仆。 “奴十岁时,宫中将小选,奴的爹娘不愿让奴应选,因奴的爹娘认为采选署发放的粮帛经层层盘剥,已经所剩无几,将奴卖为宫婢远不如卖予门阀划算,因此托了施媪赶在小选前将奴荐给蓬莱君。可裴门并不敢有违采选署限令,因此施媪只好将奴荐予陈郡谢,后来因奴获得谢家大女君青睐,将被荐给了谢夫人,谢夫人将奴安排在了愉音阁。” 瀛姝依然只是静静的听。 “蓬莱君想了不少办法,才将她的信物转交予奴,且还有口讯,蓬莱君希望奴能暗助王良人,这便是蓬莱君的信物。” 春叶解下了她裙上的香囊。 瀛姝没有接过香囊,她认出来了,香囊是出自她的手工,花样是她描的,也是她裁剪绣制的,是她曾经送给蓬莱君的旧物——时逢旧岁七夕,闺阁女儿按惯例要亲手绣香囊送给女性亲长,年年七夕,瀛姝都会将自己的绣的香囊送给她十分敬佩的蓬莱君,建兴十一年,暹罗商团访豫,进献了落苏,瀛姝,但怪异的事还是发生了——王青娥竟没有鼓励瀛姝作为目击证人指控张氏的罪行。 于是瀛姝就不急着赶去旁观了。 她是为了让王青娥着急,王青娥一着急就会暴露她真正的重点。 见瀛姝“巍然不动”,王青娥又不能动手把她拉出昭阳殿,也只好在言语上努力:“张氏自寻死路,的确是铲除她的大好时机,可张氏是为贺夫人利用,且她现在的确是住愉音阁,受乔嫔束庇,且张氏住愉音阁还是因为谢夫人安排,众人可都把张氏视为了昭阳殿的阵营。 五妹要是公然指证张氏,又无法把谢夫人择清,万一陛下在盛怒之时责处了谢夫人,五妹虽然检举有功,但日后在宫中的处境岂不举步为艰了?因此五妹万万不可急躁,务必得保下张氏,再想法子证实贺夫人方为幕后真凶,打击含光殿,如此不仅能挫毁贺夫人的阴谋,让她搬起石头砸脚,还可让谢夫人看清张氏的愚狂,使张氏成为弃子,只有这样做,五妹方能一箭双雕,掌握绝对主动权。” “四姐既说一切都是含光殿的阴谋,那贺夫人绝对不会只安排我为目击人证,一定还有后着,我就算说假话,替张氏作伪证,不也一样无法撇清昭阳殿的嫌疑?反而会让陛下更加确信我与张氏都是得了谢夫人的指使!” “五妹以为显阳殿和昭阳殿,哪一方才是贺夫人眼下的劲敌?”王青娥提了问题,但她根本没有耐心听瀛姝的答复,她自己续上了答案:“五妹目前尚未得宠,谢夫人手中还没有夺位的皇嗣,太子却已在储位上,更有一个担负着天降鸿福的徐才人,她也是显阳殿的人!因此五妹只要咬定徐才人是受皇后指使才攀咬谢夫人,贺夫人虽然不会助着昭阳殿,但她一定会坐山观虎斗。 陛下是信重祖父的,五妹的指证多少会让陛下举棋不定,因此五妹才不能坐实张氏的罪行,为了查清真相,五妹可提出由五妹负责照料徐才人,担保徐才人康复,这提议看似荒谬,且皇后必然不会认可,可只要五妹坚持,按我的说法去做……” 瀛姝确定了,王青娥的重点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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