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温低声道：“我只悄悄告诉你，杨国舅已准备向李林甫下手了！”</p>
“是么？”</p>
王震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右相位高权重，陛下用得顺手顺心，国舅是新宠，根基不如右相稳固。”</p>
吉温道：“哎，当然要逐步分化，步步瓦解。国舅钟意宰相之位久矣，挡在前面的还有右相李林甫、亚相王鉷。”</p>
王震道：“不错，论资排辈，朝中确实是如此排行。”</p>
吉温笑道：“实话跟你说，你呐，老兄我其实挺担心的。做事毫无底线，艰难行险的功夫，比谁都吓人。我现在是国舅的人，旁人还不知晓，就你一人知道……”</p>
王震道：“吉法曹放一百个心，我与那弄獐宰相有不共戴天之仇，将来若需相帮，尽管开口就是。至于你的隐情，我会烂在肚子里，绝口不提。”</p>
吉温松了口气，他本想拉拢王震投靠杨党，如此一来大家同心协力，便不担心有后患。可王震还在守孝期间，不能任职，这就麻烦了。</p>
“此事不瞒你，若是做成了，可为你报京兆狱的一箭之仇。”</p>
吉温冷笑一声，说道：“你也知道，京兆尹萧炅是右相的人，国舅准备对他下手，把京兆尹换成杨党一系，就算不能换成，也得将萧炅弹劾出去。”</p>
王震道：“若要弹劾，则需罪证才行——”</p>
说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我倒忘了，吉法曹跟萧府尹同在右相门下，萧府尹有何违纪作乱、贪财枉法的罪证，吉法曹肯定是了然于心。”</p>
吉温得意一笑：“不错，这也是国舅看重我的一点。将萧炅踢出长安，我就算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七八成的机会。”</p>
“吉法曹真天人也，有此内外夹击，那萧府尹便如同抓竹篓子里的王八，叫什么来着——”</p>
吉温提醒一句：“瓮中捉鳖！”</p>
“对，就是瓮中捉鳖！”</p>
两人相视大笑。</p>
这么多年来，吉温为李林甫办事，屡兴大狱，从韦坚、李适之、皇甫惟明、杨慎矜等人的案件都有他操持的身影，手段之阴险无人能及。</p>
王震向他坦诚，也算是给了明白的交代。</p>
吉温微微一笑，道：“待守孝期满，我定会给阿郎一条明路。”</p>
“多谢吉法曹。”</p>
王震相送他出门，途中碰上了刚处理完公事的元载，吉温险些撞了个满怀，脸带笑意道：“公辅，我刚跟阿郎叙旧完了，你不在此，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来拜会。”</p>
元载惊疑不定，可仍是保持了风度，抱拳道：“招呼不周，着实失礼了。哪日吉法曹登门拜访，在下一定亲自接待。”</p>
吉温点了点头，心想这姐夫跟小舅子同样是人精，当下牵了马便走。</p>
元载目送他走远，这才问道：“他又来做什么？”</p>
“吉温已经暗中依附了杨钊，正暗中搜集关于萧炅的罪证，准备先把京兆尹换成自己的人。”</p>
王震抚掌而笑，沉声道：“长安官场又要变天了。人心苦不足，杨钊从泼皮到朝中大臣，不过数年时间，仅天宝七载一年时间便身兼十五个使官，现在又想着把李林甫给扳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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