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脚七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叹息道：“那也是凑巧，看见王公子躺在雪地里，着实吓了我一跳。只不过从伤口看来，并非寻常歹人。”</p>
“哦，看来老兄是行家呀——”</p>
王震哈哈一笑。</p>
坡脚七摇头道：“这一刀极为精湛，讲究一刀必死，寻常的歹徒、泼皮、亡命徒，绝无这样的刀功，我看这很有可能是从军过的。”</p>
王震点了点头，李林甫作为宰相，手底下有能人稀松平常，倒是坡脚七居然也懂几分，不由得道：“老兄，你肯定是习过武，从过军。”</p>
坡脚七端着的酒杯一顿，当即放了下来，摇头道：“小人这可没有，不过是赌坊里拉客的伙计罢了。”</p>
王震道：“老兄，你——”</p>
“王公子，你就别一口一个老兄了，叫我一声坡脚七就是了。”</p>
坡脚七拍了拍左腿，笑道：“我已听习惯了，外号都当真名用，你喊小人一声坡脚七，也就是了。”</p>
“那可不行。”</p>
王震叹息一声，早就看出来坡脚七有点功夫底子，要不然也不能在赌坊当打手，笑道：“这么多年，我输了不少的钱，实不相瞒口袋里也没几块银子了，今后只怕是不能帮衬。”</p>
坡脚七一愣，有些遗憾，旋即笑了笑：“不碍事的，不碍事。”</p>
王震道：“老兄挣了钱，算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在这赌坊天天有钱进账，尽是挣了丧天良的钱。”</p>
坡脚七不屑地摇了摇头，“王公子，这世道便是如此。达官贵人要活着，我也要活着，我不丧良心，旁人也丧良心。”</p>
王震沉默下来，准备喊伙计过来结账，坡脚七愣了愣：“这顿不是我请么？你可喝了没两杯啊。”</p>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顿当我请了。老兄救了我一命，我也好言相劝。”</p>
王震付了酒钱欲走，却被坡脚七一把扯住衣袖，摇头道：“你坐下。”</p>
“那你说。”</p>
王震抬起的屁股又落回了椅子上。</p>
坡脚七道：“你是第一个不喊我外号的人。”</p>
王震道：“大丈夫有名有姓，虽身躯有残，我当然不能不尊重人。”</p>
“说得好呀——”</p>
坡脚七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腿道：“这条腿便是折在了开元十八年的枹白山之战。我同乡结义兄弟七人，当年隶属于安西军，交战时不慎坠马，折了腿。”</p>
王震默然不语，随后又试探地问：“那另外六位……”</p>
“牺牲了，全死在战场上，乱军践踏，连尸首都有两具没找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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