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仁装了好几大箱子的芽尖,预备着往京城里送。头一日石家二少爷给宁姐儿复诊,说是没有大碍了,许仁想着这一去也不知是一月还是两月,早上天刚见亮,宁姐儿还没睡醒便灌了一碗药,这会儿又把宁姐儿抱在怀里,往码头上去。
“把她放下吧,挺沉手的。”芸娘拿了个包袱跟在许仁身侧,身后丫头翠儿拿着许仁的褡裢,一步一步的跟着。许仁笑道:“不妨事,也不知得多久才能再抱她了,这回的船好像半路在锦城是要停的,就不知会停多久。”
芸娘道:“听说锦城那边儿主要是贩卖丝绸织品,你打听打听,看看那边的货色如何,下回咱也送些去。”许仁笑道:“想着的,我装了一箱,先去探探路,如果成色不错的话,你们也不必担心销路,往山上能卖多少货。”
宁姐儿这会儿像是醒了,从许仁肩上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说道:“爹,娘,我们这是去哪啊?”许仁摸了摸宁姐儿的后颈,说道:“去码头,爹昨天不是与你说了,今天爹得跟船去京城的。”宁姐儿似乎有点儿不高兴,嘟了嘟嘴,又把头埋在了许仁肩头。她是再不想与京城扯上关系了,可如今又没办法阻止,只好不吭声。
九岭有两个码头,一个进一个出,许仁去了出货的码头。码头一片忙碌的样子,好几条船泊在水中,上货的人忙上忙下。许仁把宁姐儿放在一把大伞下,那伞下放着一张小桌几条小凳。许仁道:“宁儿,你在这儿坐会儿,爹忙去了。”宁姐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芸娘把包袱都交给了许仁,自己坐下与宁姐儿说话。宁姐早饭都没吃就给抱过来了,这会儿正是饿的时候,朝芸娘道:“娘,我饿。”芸娘起得早,与许仁都用了点儿,宁姐儿贪睡,除了药一口水也不曾喝过。芸娘笑道:“好,想吃什么让翠儿去买。”
宁姐儿一气儿报了好几样东西,翠儿听后笑道:“这小鬼,好几样呢,不得跑两条街还买不下来。”芸娘笑道:“去吧,都买些来,这会儿上货,还得有一个时辰才开船。”
翠儿拿了碎银,去给宁姐买吃食。芸娘坐在那看着船那边。忽然船甲板上传来喊声:“芸娘,你来一下。”芸娘一听是许仁的声音,知道是有事儿,可这边儿翠儿又不在,正在犹豫,宁姐儿道:“娘,我坐在这儿等你。”芸娘道:“那你乖乖的坐在这儿,哪也别去,娘去去就回。”宁姐儿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离开。
芸娘一步三回头,看宁姐确实乖乖的坐在那儿,放心的上了船就进了舱。这边儿宁姐儿焉焉儿的,饿得没有力气,两眼无神的四处打量。一个年轻的矮个子男人走了过来,靠近宁姐儿,看宁姐儿一个人坐在那儿,便问道:“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语气与那副长相甚是不符,那亲切的样子,宁姐差点儿以为是熟人。
宁姐儿无语的看那人一眼,又扭回头,不理那人。那男子倒不生气,从包里拿出一块糕点,摆到小桌上,说道:“叔叔有一小块红豆糕,给你吃。”宁姐儿抬头来看了看那人,看起来也不算坏人,关键是她现在真的很饿,红豆糕的香味早就扑鼻而来。
宁姐儿看着那红豆糕,问道:“我真的可以吃吗?”那人笑道:“当然可以的。”那人又指了不远处,说道:“那边儿是叔叔的伞,那边儿还有好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
宁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边儿吃一边儿问道:“叔叔也是要出货吗?”那人道:“是的,叔叔在这儿等人,人到了我们就要出发了。”宁姐儿瞧着似乎也不太坏,便说道:“我不能离开这儿的,要不你把你的东西拿过来,我们一起吃。”
那男人想得片刻,觉得也不错,说道:“好,那你等等,叔叔马上就回来。”这人刚去一会儿,宁姐也才把那红豆糕吃完,便见这人又提了食盒过来,食盒一层一层打开,共三层,里面的糕点还很精细。宁姐儿一看便着了迷,伸手便拿了一块儿吃起来。
吃得虽香,可她却忽视了男人脸上那一抹阴森。宁姐儿一边儿吃着,那男人四处瞅了瞅,忽然一掌披向宁姐儿后颈,宁姐儿瞬时便晕了过去。男人一把抱起宁姐儿,窜的一下便不消失在了人群中。
“王叔,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上山没事的。”石家二少爷这会儿正沿江边街道走着,要从码头那边儿上山去。突然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从他身边经过。子溪总觉得那男人抱着的孩子有点儿面熟悉,都已经错开了两三步了,子溪又回头望了一眼。
那男子走得很急,抱着的小孩又像是睡着了似的。子溪凝眉问道:“王叔,你觉不觉得这孩子有些面熟。”王叔顺着子溪的手势看过去,也是一脸的疑惑:“好像是许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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