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隔墙有耳。”楚曦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四周。 周艺宸闻言，意识到了楚曦这句话的意思，闭了闭眼，将心中的情绪压了回去。 “是我失态了。” “殿下，纵然您有千万个想法，这个时候必须要隐忍。”楚曦相信能够成为一本小说里的主角，周艺宸肯定是有自己的闪光点。 只是过于正直和仁爱百姓，也未必是好事。 古往今来，只要是坐在皇位上的陛下疑心皆是深重，皇家无父子，这些话被有心人曲解传到当今陛下的耳朵里，周艺宸又要被降罪了。 “我知道。”周艺宸点头，表情郑重。 这个事情对他们两人的影响都不小，病人到处都是，哀嚎遍地，比战场也好不了多少。 两人当晚回去，楚曦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又去帮忙了。 染布坊忙的不可开交，不仅是喝药的问题，还有粮食，城内还有云州城周边那些遭了秧的乡村都需要大量的粮食。 暴雨在三日前彻底停了，河坝重新补好，如今最迫切的两个大问题，一是疫病，二是修筑房屋。 修筑房屋需要大量人手，除了村里招募人手，还需要从云州城本来的三千兵力中抽调两千出去分散到各个村庄帮忙。 楚曦第三天开始就被周艺宸安排去凤阳村与桥头村两个相邻的村，盯着那些人修筑房屋。 防的就是一些阳奉阴违和想要浑水摸鱼的兵士，云州城之前的腐败，导致云州城三千兵力竟有过半的将士都好吃懒做。 不仅如此，据周艺宸给楚曦看的一些过往档案中，竟有不少皆是将士以保护的名义，收保护费。 导致云州城内的百姓们民不聊生。 这些后面周艺宸特意派亲卫去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了云州城内部情况。 百姓们或许不懂八股文，不懂朝政，但总有一些声音是对的。 好比，三千兵力里的头头与县令勾结，贩卖战马，贩卖人口，缴纳的税收也超过了朝廷定下的两倍。 云州去往宜州的密林中藏着的山匪，就有好些是被逼无奈上梁山的情况。 周艺宸将城中情形如实写入了折子里呈上京中，罪名没有刻意夸大，光是三千病人隐瞒为三百这个事情，已经足以让陛下盛怒。 陛下心疼的不是他的子民，而是这一次赈灾里，本不该多出的粮食与药材。 这些都是要从国库里抽调出来的，天武帝如今怕是已经恨不得直接自己动手斩了云州县令。 楚曦安排到了凤阳村与桥头村，带来的五百云州城将士，何曾干过这么苦累的事情，整日埋天怨地，对楚曦这位年轻又过分好看的世子爷也是背地多加诋毁。 当然，对楚曦有意见的只是这些不愿意做事的云州城将士，而不是村民。 对于村民们来说，带着几百人来为他们重建家园的楚曦，就是活佛菩萨。 乡长更是对楚曦表示，房屋修筑完毕后，他想为楚曦修一座庙，以他的容貌为原型，一辈子让乡民们在庙里上香供着她。 楚曦哭笑不得，纵然这个时代有它的不好，但也有朴实无华，淳朴善良的人。 “不用了，我不是活佛菩萨，我只是朝廷派下来的为大家重建家园的普通人，大家不必如此。” 她知道其实他们也不容易，家家户户的房屋都被大水冲的坍塌，屋子里的东西更是冲得一干二净。 即便是房屋盖了起来，在下半年的粮食重新种出来前，家家户户怕是都要紧着吃了。 乡长和一众村民再三劝说，楚曦坚持，他们也没再说这个话题了。 楚曦派楚二回去，请求燕王殿下派送两百斤粮食，两个村庄的村民大概是一百人左右，还有五百个将士，就是六百人。 两百斤六百人也就够吃几天，这还是在煮稀粥配野菜，红薯这些情况下。 只能吃两餐，还只能吃个七八分饱。 第一次两百斤坚持了三天就没了，人多力量大，平均十几个人修筑一家的屋子，由于时间的限制，他们只能修筑一层。 一个村也就十几二十户。 十几个人修筑一层，土屋修筑的很快，八天时间就能修完一座房子，够一家五口人住。 这天，楚曦还没派楚二回去，就见到了周艺宸身边的亲卫到来。 “参见世子。” “起吧。”亲卫骑快马赶过来的，见到站在山坡上的楚曦。 她正在与乡长讨论关于房屋要避开一些容易山体滑坡问题的地方。 亲卫见到一身宝蓝色锦服的楚曦，二话不说的翻身一跃而下，单膝跪地。 “殿下有事请世子回去商议。” 楚曦正好也要回去，也就没深问，“好。” “楚公子。”乡长的孙女正好过来送茶，见到楚曦动作利落的上马，眼睛一亮，清秀干净的容貌在凤阳村也算是佼佼者了。 楚曦闻言，微侧头，她还未及冠，这几日为了省事，更是只用发带。 浅蓝色发带随风摇曳，腰间还配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玉佩，络子款式简单。 “袁姑娘，何事？” 少年意气风发，袁小圆从前不懂这个意思，如今她觉得自己从楚公子身上看到了。 楚公子无论做什么都是明月照清辉，夺目显眼。 “我是过来送茶的。”她轻声说，“楚公子喝杯茶再走吧？赶路容易口渴。”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多谢袁姑娘。”楚曦把楚二留下来监督那些云州城卫，至于她翻身上马丢下这句话，策马远去。 乡长见此，叹气，直到楚二被人叫走，只剩下他们爷孙两人。 这才轻声提醒道，“圆圆，那楚公子身份尊贵，是个贵人，不是我们这样人家所能高攀得起的。” 袁小圆轻咬唇，脸颊微红而后又白了下，“爷爷，我知道，我没，没那个意思。” “你清楚就好，这高门显贵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爷爷只盼着圆圆嫁的近点，夫婿温和简单，能常常回来看一看爷爷。” 袁小圆闻言，眸子黯然的垂眸，“爷爷，我省的。” 乡长叹气，嘴上如此说，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咱们家圆圆很好，就是与楚公子不是一路人。” 他不愿打击孙女，但也不希望她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一条路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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