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与在汴京贵妇圈还是很有些名声。</p>
毕竟这么明目张胆地苛待家中庶子庶女，甚至直接痛下杀手的，汴京城里百年都难得遇上一个。</p>
前些年王家和康家渐渐势微。</p>
但考虑到两家毕竟都是清流之家，吴大娘子本身也不是什么势利眼，其实也没想过不邀请王若与。</p>
最后之所以把王若与排除在外，实在是因为王若与的名声每况愈下。</p>
能来参加吴大娘子马球会的人都是官眷，最低也是世代簪缨的清流人家，亦或是家里有爵位的。</p>
越是这样的人家，就越是讲究脸面。</p>
而王若与这样一直传出坏名声，对于吴大娘子而言，无疑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粥。</p>
所以吴大娘子也不得不对王若与下“逐客令”。</p>
不过同样是为了面上好看，吴大娘子自然不会亲自去说，而是停发了给王若与的名帖。</p>
你若是真想来也可以。</p>
不过须得拉的下脸，领着家中女儿一起坐到露天看台处——</p>
以王若与的名声，其他大娘子们唯恐避之不及，当然不会邀请王若与去自家营帐待着。</p>
吴大娘子也是算准了王若与要面子的脾气。</p>
果然，王若与之后便不来了。</p>
吴大娘子心中这样想着，但还是朝两人迎了上去。</p>
“盛大娘子、康大娘子。”</p>
“吴大娘子！”</p>
互相寒暄后，再让身后的姑娘们一同向吴大娘子行礼，王若弗旋即立马满脸歉意道：</p>
“还望大娘子海涵，今日家中有些事耽搁了会儿，才来得有些晚了。”</p>
吴大娘子也不在意，虽有些奇怪王若弗因何事耽搁了，但也不好细问，只笑道：</p>
“这道歉的话却是没来由的，时间都还没到，哪里需要道歉。”</p>
王若弗连忙点头应是。</p>
一旁的王若与见状。</p>
刚想要上前同吴大娘子凑个近乎，看能不能借个机会提出重新讨要个帖子。</p>
虽有些鲁莽不知礼，但今天是借着妹妹的由头，别人知道了也大多会怪在王若弗身上，落到自己身上的反而没那么多。</p>
而且只要问出了口，吴大娘子为了面子上好看，怎么不可能拒绝——</p>
为了自家女儿的婚事，王若与也是决定豁出去一次脸。</p>
一切以谋个好女婿为主！</p>
有了杨文远那样的女婿，自己还愁马球会的名帖不成？</p>
博一博驴车变马车，赌一赌马车变侯府！</p>
来之前，王若与就已经同自己两个女儿提了醒。</p>
这时候能来参加马球会的都是门第不低的青年俊彦。</p>
若是到时候看上了眼，净可以同她们的姨母王若弗，亦或是堂姐华兰说。</p>
没错，对比其他方面，单论自己名声的话，王若与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p>
知道若是自己去看，恐怕人家多半不同意，所以只能把相看、说亲的事托付给王若弗和华兰了。</p>
都是一家人，帮个忙怎么了？！</p>
不过可能是不凑巧。</p>
看了一眼王若与身后跟着的康家姑娘，以及王若与要上前的态势，吴大娘子突然闭了口。</p>
王若与当即原地踌躇，吐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p>
片刻后，刚重新鼓起勇气开口。</p>
就见吴大娘子眼光一转，落到了刚刚抵达的齐国公府的马车上。</p>
王若弗见状，没感知到身旁自家姐姐几欲喷火的眼神，很是善解人意道：</p>
“大娘子，您先忙去吧，我们先前来过几次，认识路。”</p>
吴大娘子笑着点头道：</p>
“多谢盛大娘子体谅，今日是我招待不周，改日一定要登门拜访才是！”</p>
既摆脱了王若与，又定下了去盛家的行程，吴大娘子目的全部完成，当即心满意足地往平宁郡主那迎了上去。</p>
待吴大娘子先行离去，王若与心里很是不忿，暗道自己刚才就应当厚着脸皮直说，不过细细想来，又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是被王若弗打断了。</p>
身随念动，转头见王若弗满脸乐着。</p>
显然是为吴大娘子的承诺而开心。</p>
王若与不由出言打击道：</p>
“我的傻妹妹，你在笑什么？吴大娘子刚才说去你家登门拜访，那不过是些场面话，伱不会当真了吧？”</p>
王若弗闻言神情一滞</p>
王若与继续开口道：</p>
“而且吴大娘子若是真要去你家，怎么会说改日，恐怕要大致定个大约章程才对嘛！”</p>
吴大娘子：不，我是故意不定时间，就是防着你呢！</p>
对于盛家这个可能潜在的亲家，吴大娘子自然也是颇为关注。</p>
知道这段时间王若与改了“行军路线”。</p>
时间依旧是隔三差五，不过目的地却是从自己娘家王家，改为了积英巷盛家。</p>
吴大娘子可不想和王若与扯上关系，准备找个好日子再去盛家拜访。</p>
至于什么是好日子？</p>
没有王若与的日子，就是好日子！</p>
听了王若与的解释，王若弗也觉得对。</p>
看来确实是自己太过乐观。</p>
今年开始诸事顺心，当真是以为什么好事都能落到自家身上了。</p>
也对，吴大娘子毕竟是永昌伯爵府的大娘子，怎么可以特意找上自己家。</p>
王若弗一行人在前面走着。</p>
平宁郡主正好带着齐衡下马车。</p>
而盛家的人“姗姗来迟”的模样，恰巧落入了卡着时间抵达的平宁郡主眼里。</p>
平宁郡主向来都是自诩为汴京贵妇圈第一人，类似这种场合，自然每次都是最后几个到的。</p>
可谓是摆足了姿态。</p>
这也正是平宁郡主惹人诟病的地方之一。</p>
毕竟齐国公府的往日辉煌早已不在，如今整个齐家都是靠着你平宁郡主一个人撑着。</p>
看起来很是风光，但那都是老黄历了。</p>
如今你身后的两棵大树可都是大厦将倾啊！</p>
累卵之危近在眼前，但偏偏一直都是这副眼高于顶的姿态，也难怪平宁郡主只能得些脸面上的风光，但是家里稍有权势的官眷们都不怎么瞧得上。</p>
不过这副高傲的作态究竟是不是一种策略，这也难说。</p>
毕竟若是身处群狼环伺的境地，不好轻易示弱，反而要比往常更加强硬才行。</p>
看着王若弗和王若与往里走的身影，平宁郡主冷哼一声，轻声道：</p>
“穷人乍富，攀高结贵后行事这般不知礼数，竟来得这般晚。”</p>
显然，对于盛家误入“压轴秀场”的行为，平宁郡主很是不高兴。</p>
什么档次，和我走同一个T台？</p>
平宁郡主这一番话将前面的明兰也一起囊括了进去，齐衡自然是要弱弱地解释一句：</p>
“母亲，盛家平常很是懂礼的，不然也养不出华姐姐这样的娴静淑女，今日应当是有什么事耽搁了。”</p>
平宁郡主听到这话，扭头瞟了齐衡一眼，却见自己宝贝儿子正盯着盛家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脸露喜色，当即眉头不由得拧了拧。</p>
脑中思绪翻滚，平宁郡主在心中暗暗存下一份心思，准备到了等会儿的马球会上，探查一番盛家姑娘们的各自表现。</p>
将内心想法按下不表，平宁郡主也没出声反驳。</p>
盛家人平宁郡主都是见过的。</p>
所以对于王若弗那副大大咧咧的粗俗脾性，是怎么养出华兰这个比之高门贵女也不差的人儿感到十分奇怪。</p>
莫非歹竹也能出好笋？</p>
还是盛老太太手段实在不俗？</p>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p>
今日平宁郡主是最后一个到的。</p>
互相行礼寒暄后，吴大娘子便亲自领着平宁郡主去了其营帐。</p>
同时也昭示着马球会正式开始。</p>
此时此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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