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翎再次飞掠而过,无相来不及变换身形,更来不及运转真气,背后又是一刀。 “啊,”无相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催动无相真气,试图以掌风追击靖翎而去,哪知对方根本就没有固定章法,时而飘忽不定,时而展翅高飞在半空飞掠,而且速度又远高于自己。 “老匹夫,你这天下第一,怎么狼狈成这样。” “想激怒我?没那么容易,无相无生,”无相再次运转起真气,跟在靖翎身后连续灌注击出多个掌风,所到之处俱是风沙漫天如雨下。 “掌风厉害是吧?看刀,”靖翎还没说完,无相的手腕传来巨痛,半边手腕被刀划开,血脉迸发,飞溅在黄沙之间。 没有给无相再一次的喘息之机,靖翎一个漂亮的回旋刀,持刀落在无相脖子上,接着无命飞身而来两刀,将无相的另一只手筋挑断。 “你们到底想要如何?”无相强忍着伤痛问道:“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问几个问题,回答得满意,我们立即给你痛苦,否则你可能还要受些皮肉之苦,哦对了,我知道,你曾经天下第一,皮肉之苦算不上什么,也许还能给你加点料,让更多人看看你这不堪的天下第一,如何为祸一方的。” 靖翎知道,像他这种沽名钓誉之辈,最怕的不是自己的肉身伤痛,让他遗臭万年可能会让他更加难以接受。作为大主宰的胞弟,如果他的作为被抖出去,天下间如何看待皇室,如何对待大主宰,他担得起这个给皇家蒙羞的罪名吗? 果然,无相面露无奈之色,昂起头说道:“你先问,我看看能不能回答上来。” “放心,很简单的,你在此地,身为大主宰胞弟,借着无相商会的名义,你到底如何敛财的?这些钱财,与京城又是怎么联系的?” 无相看向远处的大漠深处,一望无际的大漠,天际边是连绵不断的茫茫雪山,终年不化,片刻后,无相转过头来,看着脚下的沙丘说道:“你们都只听说过四国边境,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但是你们可知到底是何物?” 靖翎与无命眼神略微交流一下,说道:“资源,无非是铜铁原石,用来炼制铜铁工具之类?又或者是用来烧火的黑石?” “这些当然也有,我能反问,自然不仅仅是这些了,还有一种萤石,黑暗中时而会闪着炫光,更神奇的是,如果你取萤石靠近你的大脑,你能变得更加耳聪目明,感知能力超群。” 靖翎哼了一声,说道:“恐怕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吧?” “哈哈哈,当然,最重要的,它能治病,加速血液流通让恢复更加迅速,它似乎具有无穷的能量,只要一块萤石,你就能从中获取巨大的真气,不然,你以为我悬空寺如何快速培养出如此多的绝顶高手?你们可知,京中权贵,无论是文是武,就这么一块萤石,可以换取多少金银珠宝吗?” 无命奇怪地问道:“他们又不能吸收这能量,难道用来长生不老?” “这有何不可?安枕木,都知道价值连城吧?这个萤石的功效,可谓百倍。” 靖翎点点头,他大概想起来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山洞里,触碰到的那个奇怪的晶石了,笑了笑说:“这么说,你这个老匹夫就干起了倒卖萤石的生意,并且垄断了这里的贸易?” “京里都只知道来祈州城抢购,却不知道我无相商会连同悬空寺,都控制了萤石的交易,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哈哈哈。当然,这东西确实极难见到,至今开采不到数十颗。” 靖翎理顺了心里的疑问,顺着无相的话往下说:“所以,大主宰也是知道这个事情,而默认你代表他掌管了此地的巨大贸易往来。而财库部官银造假一案,你们皆早已知晓,甚至就是你们自己所为,目的就是将缺斤少两的银两流入与他国贸易之中,获取巨大的利润。只是,你们没想到,最后这缺斤少两的官银,会重新回流并在民间逐渐被人发现,最终导致事发。然后,你们就弄出几个替死鬼,并且安排了他们分散逃出边境,出乎你们意料的是替死鬼中一个定义为主犯的卫弛,被木言追上,所以你们悬空寺扮作北魏杀手,出手灭了宫卫。” “只是,”无相说道:“只是没想到田裕昌那个匹夫,捡了个便宜,把人接走了还送回京城,我们只能将计就计将卫弛安排死在狱中,案子顺利了解。谁知你父亲” 靖翎接着说道:“对,我那个不愿与你们同流合污的父亲大人,也是边关平定之后闲散得无趣,发现了族内有人交易掺假的官银,深入调查下去,发现了与你们这些参与走私贸易的官员有关。要说也是没有多少斗争经验,先行出手却被你们占得先机,先一步弃卒保帅,将我族人丢出来做诱饵,并捅出其他死罪罪状,引我父亲上钩,连坐一起入了大狱。” 无相面无表情的插了一句话:“哪有那么简单,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大主宰的意思?” 靖翎和无命同时一惊,是啊,为何族人的调查进展如此迅速,而大主宰为何突然雷霆大怒,非要严加治罪株连入狱,还是押在天牢严加看管。 靖翎突然想明白另一个可能,问道:“这么说,大主宰有意放出信号,引你们的人丢出族人,然后囚禁父亲,引我上钩,目的其实是我?” “哈哈哈哈,谁又知道呢?天威难测,大主宰的心思岂是寻常人能揣摩?” 无命补充道:“莫非是因为” 无相笑道:“哦?木言在宫内,已经有所耳闻?” 无命看了看靖翎,摇摇头说:“不,我并未耳闻什么传言。” 靖翎此刻愈加疑惑,问道:“究竟何意?大主宰非要置我于死地,你们所言的传闻究竟与我何干?” “这,哈哈哈,过于玄乎,何必当真,而大主宰究竟又是何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靖翎思来想去,这些传闻回头再行证实,想起一个关键,问道:“那么你所敛之财,又在哪里?作为一个方外之人,何必如此肆无忌惮的敛掠财物?又或者,你也只是一个代言人?” “代言人?代言人,”无相思考良久说道:“这个用词非常新颖,但是,谁知道呢?”说到这里,无相自觉再谈下去,必定涉及皇兄,自己既已是必死,何必牵出过多人员,大笑一声“哈哈哈哈。” 无命突然感觉意外,叫道:“小心,他要自绝。” 靖翎赶紧运气想要打晕对方,终究还是来不及了,无相还是自绝经脉断气而亡,靖翎叹口气说道:“算了,留他全尸在这荒原大漠吧。走,再探悬空寺,他下面那些和尚们,如若发现大师不在了,你说会怎样?” 无命说道:“那些假和尚,熙熙攘攘本就为利为名而投无相,此时如果他不在了,自然是四散而逃,投奔各自山头而去。” “离开之前,难道不会带走点什么?” “你是说,金银财物?由此我们就能找到无相敛财的证据。” 靖翎笑道:“即使证据确凿,所有人心里有数,我们也要做到有理有据,而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咱们帮他死后积点阴德,哈哈哈。” 悬空寺内,大堂上几名长老低头沉思,上首一人着急问道:“大家倒是说说看,师父无缘无故离开禅房而去,这半日都不见踪迹,而房内出了蒲团上有坐过的痕迹,并无打斗,究竟何所往也?” “大师兄,刚才同时传来线报,躲避在城外山寨的城主,被人掳走,至今未回,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后面一人站起来说道:“与其在此干等,何不将数百僧人一起发动起来,全城展开搜索,或能有所收获呢?” 大师兄点头说道:“即是如此,也别无他法了,师傅即使回来知道,也定能饶我等虚张声势之罪吧。” 数百人分批离开寺院,寺庙内仅有大师兄几位守卫,当晚,他们在堂上还是焦急等待的神情。到第二日正午,各方来报,皆未见踪迹,他们明显各自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了。 还是后面末位的小师弟站起来说:“大师兄,此事要不要向几位太主汇报一下?或者,此事是目前暂时接管祈州城的监察院所为?” “哼,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师傅,”大师兄没说话,身边的一位和尚站起来说道:“敢动师父的人必定不是官府中人,毕竟师父之身份是何等尊贵。” 大师兄也是疑惑的说:“我大昭绿林人士并无高手,武林人士之中但凡有些能力者,皆入各大权贵门下,大昭民间更无此等身手之人。莫非,是北魏天一山的人下山所为?” “哼,天山宫与我寺多有往来,一直以礼相待。他们贵为北魏第一派,又不受北魏朝廷所左右,向来与我寺并无利益冲突,何至于派人带走师父。况且即使是他们的尊首亲来,也不可能在毫无反抗痕迹之下带走师父,更别说他们二人论武功,孰高孰低还未可知。” 有一位师弟站起来说道:“是的,我派用毒专人查过现场,禅房内毫无用毒痕迹。如果不是用毒,师父被劫定然不会毫无痕迹。” “报,”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和尚,连忙说道:“报各位师叔,慧明师兄带回来两具尸首,说是之前失踪的城主和庄主。” “快,让他们快把尸首搬进来。” 悬空寺数百和尚们四处搜索,自然惊动了祈州城监察院,留在此地的监察院都头立即将此事飞报京城。 大师兄对两具尸首仔细检查后,起身说道:“对方必然是循着当日三起数百人命案而来,既然会抛尸在井内,必然不是监察院或宫卫所为,那么他们接下来矛头将直接指向我寺,才有了师父被劫走这一遭。” “那我们该如何自处?” “还记得师父在一个月前所说的话吗?当日京里来密函之时,师父就说过,如若此案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我等无一人可置身事外。只是,当时我等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料到事发会来得如此之快。” 说完,在场皆是一惊,大师兄当机立断:“先将这两具尸首送去祈州城府衙,给监察院先忙活一阵吧。”说完,自己向寺院后走去,回自己禅房。 在场几位师兄弟也是面面相觑,默默的回了自己禅房。 祈州府衙内,都头着仵作仔细检查了两具尸体,回禀道:“都头大人,在下仔细检查了城主的尸首,按照血迹和伤口推测,应该死于两天前,一剑毙命,身上没有其他剑痕。肩胛附近,有爪痕和骨伤,应是被内力身后者胁迫捏碎,推测是受到武力胁迫,之后一剑毙命。庄主也是同样的手法,推测两人应该都是同一批凶手所杀。” “死亡时间呢?两人同时?” “哦,并非如此,庄主死亡时间,推测已有多日,很难判断了,约莫四五日左右。” 都头叫来府衙笔师,“做好笔录,另外将此地情形另拟一个密函,两份书函同时快马送往监察院,务必当面交给院长。” 另外叫来监察院几名队长:“你们各自带人封锁那个隐蔽山寨,先不要进去,不要让任何人进出。” 半晌之后,山寨传来回报:“都头,我们到晚了,山寨内悄无声息,我们翻墙而入,山寨内空无一人,里面的人员应该是早已撤离了。” “那就是说,山寨内的人员,早已知晓城主隐藏一事,也知晓城主被掠走一事,为何没有任何消息传出?”都头想了想,一怒将椅子拍碎,说道:“这背后一定还有隐藏的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悬空寺后院,监视在此地的靖翎突然忍不住问无命:“现在没有外人,能否将之前你和无相提到的那个传言说来听听?” 无命摇摇头说:“这个传言,只在宫内极少的范围内传播过几日,后来就当作玩笑了,少将军不必当真。” “可显然有些人会当真,对吗?” “大主宰向来多疑,而且行事果断,恩威难测,在下实在不知。” “与我有关吧?我猜,是我会影响到他的社稷安危,所以绕了这么大一圈,对我非要下死手,而按照无相吞吞吐吐的说法,我猜,他们伏击一事,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就是他。而无相一直在此地所处理的走私所得,大部分应该也是进了他的口袋,而库银一事,应该也是他着人主使,想要骗取三国,在往来贸易中获利。” “少将军,”无命别过头说:“传闻是说,当年正值乙亥,五行属水木,而当今大主宰乃是火马丙午生,大约六七年前,边境大乱,北魏长驱直入吓得京城权贵们四散而逃。大主宰亲自前往神庙祭拜,祈求国泰民安,祈愿上天护佑我大昭平定此乱。当日午时三刻,忽然风云变幻,一时间乌云密布,只有西北向风卷云舒,神庙太神焚火告天,得一神启,只有短短一句话,却逐渐成了我大昭皇室不外传之秘密。” “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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