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涯等人将三名“拉撒路”黑市组织的成员尸体交给了耿炳文。</p>
耿炳文命令下属将这三人的头颅砍下，插在宣武门外的菜市口的木桩子上，示众三日。</p>
菜市口，平日里人流熙攘，各种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但今日却格外安静。</p>
人们纷纷驻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p>
有胆大的孩童想凑过去悄悄，却被父母拉住，不许靠近那三根血淋淋的木桩。</p>
鲜血顺着木桩缓缓滴落，染红了木桩下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p>
作为一个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宁书涯很不喜欢这种腥的处理方式，他也尝试了反对。</p>
“王懂虽然只是个地产大亨，没有一官半职，但他与许多官员交往甚密。”</p>
“虽然想刺杀他的人很多，但王懂重金聘请了大量打手，所以从来没有人成功过。”</p>
“这次是第一次有人用鸟铳行刺，几乎行刺成功。王懂大怒。”</p>
“我们必须给他一个交代。”</p>
这是耿炳文给自己的答复。</p>
宁书涯沉默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p>
“要是自己修真有成，管你王懂也好，乔懂也罢，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没人敢逼自己去做。”宁书涯默默地想着。</p>
但他也明白，和平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之上。没有力量的和平主义者，只会被人视作软弱无能。</p>
“以前觉得‘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欢’这样的句子很爽气，可是现在才知道，普通人哪有什么资格谈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宁书涯在心底叹道。</p>
“自己当年为了攒钱买房，做着一份谈不上多喜欢的工作。可能再过几年，被家人催着，和一位谈不上多爱的女孩儿结婚。”</p>
“现在自己的无可奈何，和那时候的碌碌无为，又有什么区别呢？”</p>
宁书涯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转身离开了菜市口。</p>
此时此刻，他心中不禁想到了王凌云。</p>
这个家伙虽然自大得让人讨厌，但在我行我素这点上还是让人钦佩的。</p>
宁书涯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叫朱南山的女同学，嘴上说喜欢幽默的男生，最后还是被高冷男神迷得不要不要。</p>
要是她见到了王凌云，怕是都要挪不动道了。</p>
“嘿，当然了，这个南山同学更可能是迷上了凌云兄那雄性荷尔蒙爆棚的英武之气。”宁书涯在心里腹诽道。</p>
至于对“拉撒路”的进一步调查，宁书涯暂时抽不出空来。</p>
二炮草创，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去处理。</p>
“一个营去打三个人，己方竟然还有人受伤，必须好好复盘。”</p>
“我手底下的兵，不应该嚣张地大喊，‘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吗？”</p>
宁书涯打算召集所有的团长和营长，一起好好反省此次行动的得失，别搞得打个富裕仗都打不利索。</p>
……</p>
从南京城送来的回信终于到了。</p>
老流程，宁书涯先检查封泥，字迹和暗号。</p>
回信是李时珍写的。</p>
“下次得分别搞一份李时珍和戚继光的手抄本，不然都没有比对他们的字迹。”宁书涯喃喃自语道。</p>
信不长，简明扼要。</p>
大意是说，王凌云已昏迷多日，水米不进，能存活至今已经属于奇迹。即使李时珍开了药方，也无法让他喝下去，所以需要辅以针灸等手段加以治疗。</p>
南京城到真定府，路途遥远，等李时珍赶到，或许已经来不及了。李时珍建议宁书涯去找他的一位好友，名叫万密斋。</p>
万密斋目前在大宁。真定府距离大宁的距离，比真定府距离南京的距离近。</p>
在信的末尾，李时珍还转告宁书涯，说王阳明对他在来信中提到的哈希函数非常感兴趣。王阳明也认为现在用的斐波拉契数列越来越长，很不方便，让宁书涯下次解释一下哈希函数的具体原理。</p>
“干脆回头抽空给大家开几门数学课？”宁书涯摸着下巴，想道，“微积分和密码学原理都得安排一下？”</p>
与此同时，朝廷的正式调令也到了。</p>
李景隆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已经抵达德州，朝廷命令耿炳文即刻回京复命，由李景隆替代耿炳文统领全军。</p>
宁书涯和耿炳文相处了十几日，这段时间里，他对耿炳文的倾向和人品有了初步的判断。</p>
他认为耿炳文应该是能比较理性地看待李景隆叛变和自己被诬陷的事情，所以决定将他所知道的关于李景隆的事情和盘托出。</p>
在出发之前，宁书涯特地和耿炳文单独见了一面，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从面见齐泰，到被李景隆绑架，再到后来被诬陷通敌，遇到暗杀，以及被说书人毁坏名誉的经历一一道来。</p>
宁书涯还着重强调，让耿炳文多注意严世蕃。此人足智多谋，心思狡诈，不可不防。</p>
反正耿炳文回到南京城后，免不了从各种渠道听到关于自己的一些传闻。与其让耿炳文因此心生猜忌，还不如主动给他打打预防针。</p>
如宁书涯所料，耿炳文并没有立刻令左右把自己五花大绑抓起来，而是沉吟道，“此事干系重大，我回京之后会去做些调查。”</p>
宁书涯也没太提齐泰和方孝孺，没建议他去和齐泰或方孝孺商议。</p>
历朝历代，文臣和武将走得太近，都是皇帝忌讳的事情。</p>
这个道理，宁书涯还是懂的。</p>
耿炳文点点头：“书涯，你放心，我会多留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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