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保被劈头的冷水浇醒时，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月漾桥上。</p>
当时潘忠、杨松两位将军被燕军围困在桥上，他作为亲卫之一，奋力搏杀，以图突围。</p>
然而他实在受伤太重，当他终于意识模糊，缓缓倒下时，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这就是死亡的滋味么……”</p>
等他恢复意识之时，战场上那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似乎还充斥在他的口鼻。</p>
此时，他已经被五花大绑，衣衫褴褛，满脸血污，身上的十几处伤口一同发作，痛苦难耐。</p>
“看军装，这些人似乎是燕军……”张保打量着眼前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p>
对方浇醒他之后，例行公事般地问他姓名军衔等基本信息，张保木然地机械回答。</p>
搞清楚基本身份信息以后，审讯官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透着一丝不屑和冷酷。</p>
“张保，我不想跟你多费口舌。”</p>
“投降。”</p>
“告诉我们耿炳文部队的虚实情况，然后回去做内应，你还有一线生机。”审讯官冷笑道，“否则，你会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月漾桥上。”</p>
张保咬紧牙关，冷冷地回视着审讯官，一言不发。</p>
他此时连大声叫骂以示气节的力气都没有。</p>
审讯官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好一个忠义之士。”</p>
“来人，上滴水刑！”</p>
很快，几个燕军士兵将张保捆在一根柱子上，头顶悬挂着一个水袋，水袋底部开了一个小孔，一滴滴水珠不断地滴落在张保的额头上。</p>
开始时，张保还能忍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滴水的节奏仿佛变成了锤击，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的意志。</p>
水滴的声音和冰冷的触感让他渐渐陷入无尽的痛苦中。</p>
“滴…滴…滴…”每一滴水都仿佛一把利剑，刺入张保的灵魂深处。</p>
他感到头皮麻木，脑海中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痛苦难耐。</p>
几次昏厥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折磨愈加剧烈。</p>
审讯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p>
他知道，滴水刑是最能摧毁人意志的刑罚之一，无论多么刚强的人，在这种折磨下，精神崩溃只不过是时间问题。</p>
几个时辰过去，张保已经精神恍惚，双眼无神，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中颤抖。</p>
审讯官见时机成熟，缓步上前，俯视着张保，打算给张保再加上一根稻草。</p>
审讯官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地说道：“张将军，你以为我们只找了你一个人做内应吗？”</p>
“你以为你不答应，我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p>
“你以为就凭耿炳文那个老不死的，就能抵御燕王的十万铁骑吗？”</p>
张保痛苦地闭上眼睛，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p>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精神接近崩溃，但他依然咬牙坚持，不愿屈服。</p>
审讯官见状，冷哼一声，“本来我们打算全歼你们的先锋和援军，但既然有漏网之鱼，道衍法师神机妙算，将计就计，从你们这些俘虏中纳叛招降。”</p>
张保的眼神渐渐涣散，滴水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不断割裂着他的意志。</p>
他开始意识模糊，耳边响起了审讯官的声音，仿佛恶魔在耳边呢喃低语。</p>
“就算你不做内应，也有其他人做内应。如果耿炳文接受逃回去的士兵，那么隐藏在其中的众多内奸，将在必要时引爆。如果耿炳文不接受逃回去的士兵，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p>
审讯官的话如同毒蛇一般，慢慢侵蚀着张保的信念。</p>
张保本就精神接近崩溃，此时听到这些话，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化为乌有。</p>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涣散，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p>
审讯官看着他的反应，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p>
“张将军，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愿意投降，我们不仅饶你不死，还会给你加官晋爵。你也看到了，抗拒没有任何意义。”</p>
审讯官语气缓和下来，仿佛在劝慰一位迷途的孩子。</p>
“你投降与否，改变不了大局。”</p>
“想想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他们还在等着你回家。”</p>
“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年华应该去建功立业，何必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葬送自己呢？你死后，没有人会记得你的。”</p>
张保的精神终于彻底崩溃，他无法再承受这无尽的折磨。</p>
泪水与汗水混杂在一起，滴落在地上。</p>
他终于低声说道：“我……我投降……我告诉你们耿将军的部队情况……我愿意做内应……”</p>
审讯官露出满意的笑容，挥手示意士兵解开张保的束缚。</p>
张保瘫软在地，双眼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p>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抗争的力量。</p>
“我问，你讲。”审讯官直截了当地问道。</p>
……</p>
炼气士的恢复能力果然不是常人所及。先锋队伍抵达真定府之时，王凌云已经基本上从之前的箭伤里恢复了六七分。</p>
他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步伐稳健有力。</p>
“果然人活一世，还是得修真啊。”蔺君成啧啧感慨。</p>
一路上，众将士都紧绷神经，生怕燕军再次埋伏偷袭。</p>
燕军本身就人多势众，而且锐不可当，可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然采取偷袭埋伏等方法将战果最大化，可见这只队伍的指挥者有多么可怕。</p>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燕军的伏击，连一丝敌影都未见。</p>
这种平静反而让人心中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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