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道

曼陀藏父子从千阶佛寺缓缓走了下来，还在半路就闻到了一阵阵菜香。 曼陀藏如临大敌，对身后的曼陀罗说道：“直至刚才，还是有信心能杀败唯一与本座齐名天下的玄道正宗的最强高手——太乙道！” 曼陀罗回道：“但现在爹对今战争胜的信心却有所不足了。” 这仅仅十岁的少年，敏锐地察觉到其父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因为太乙道身边多了一位很美丽的妻子云渺渺。”曼陀藏说道。 “他的妻子只懂烧菜做饭，却从不懂武功。” “不懂武功的女人竟如此可怕?” “唯一的原因，是她太了解丈夫，比太乙道更了解他自己。”少年的心性仿佛不似一个十岁的小孩，江湖阅历居然老练至此。 曼陀藏也似乎并未将他当做一个十岁的小孩，甚至对其只是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对象。 “她有能力令太乙道反败为胜？我就是有这种奇怪的不详感觉。”曼陀藏向曼陀罗坦然。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下了百阶的石梯，而挡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一张法坛。法坛上钱宝蜡烛俱全，更是有味精致的小菜与一壶美酒，适才他们在山上闻到的香味，就是来自这法坛上的菜肴。 法坛旁边伫立着一明媚的女子，一袭白裙如洗，长发飘飘，虽然不施粉黛，但其清丽脱俗的气质，便足以令人感受到她的美丽。而在这明媚女子一旁的，还有一个约莫6、7岁的女童，女童天真烂漫，一双大眼睛之下，满是灵动的神色，妥妥的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只见那女童跟那女子布置好法坛之后，便拍着双手说道：“太好了，爹爹今日打败‘武禅’之后，便可以退出江湖，不再捉妖比战，一起隐在深山长居，夕梦好开心啊！” 那女子对着名叫夕梦的女童说道：“十年约战，争夺天下第一，只是表面虚名，实则二人也苦在心头，闷在骨子里。毕竟世上就只有他俩在佛、道正宗能达至无我无尚巅峰之境。能遇上唯一对战知己，苦闷心结才得以解开呀。” 确实，最懂男人的，不是男人自己，更多的是他们的女人。对于男人们来说，有很多行为和想法，也许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们的女人却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女童似乎也听懂了母亲的话，应答道：“夕梦知道爹爹一定会战胜的！” 女子点了点头，道：“对，因为曼陀藏欠缺你爹爹拥有的爱，深爱他的妻子。” 此时，在那法坛的后面的木亭里，飘来一阵声音，声音不大，清澈而空灵，足以让远在百步之遥站在石阶上的两父子都听得清清楚楚，足以显示其内功的深厚。 “禅师今日升天，恭喜，恭喜！” 木亭上的曼纱随风飘舞，透过薄薄的纱布，依稀可见里面正盘腿端坐着一穿着道服的俊朗男子，让人不禁赞叹：真是一谪仙人下凡。 那男子正是曼陀藏今日的对手——太乙道。而在法坛上的女子，就是他的妻子，如今江湖第一美人云渺渺。 曼陀藏站在百步之遥的石阶上，望向下方的太乙道。听罢太乙道的冷讽，哈哈一笑道：“要本禅师升天，便得劳烦道长的‘不动道坛’了。” 太乙道冷言道：“贫道乐意之极！” 言毕，也不再啰嗦，立即动手，飞身闪现到法坛前，拈来一纸黄符，拂过法坛上供奉的那几味素菜，竟拂起了红黄黑绿的几色豆果，口中念念有词： “天蓬天蓬，杀力无穷，御驾火龙，卫我九重！” 太乙道，双手一拍法坛，那几味素菜被拍向半空。祭起了熊熊三昧真火，以占了百步的先机为优势，率先向曼陀藏发起进攻。 双方对此战渴望已久，有很多话早已无需言于表里。 曼陀藏见太乙道已经运招，当下也不再怠慢。如一头猛虎一般，冲下石阶。在半空中便已经运起雄厚的内力，以螺旋劲催发出火力，竟后发制人，火力形成一支火箭刹那间就攻至太乙道的脸前。 太乙道不慌不忙，他先运起柔和的内力，一手飘逸至极的云手，便把云渺渺母女托至安全的地带。然后星目一睁，以三昧真火之力，形成一面火盾。火盾形成之时，也正好将曼陀藏的火箭抵挡住。 这一手无论是从时机的把握还是内力招式的运用，简直无可挑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曼陀藏下一瞬就冲在太乙道面前的时候，曼陀藏却在半空中深深停住了身形。 这一停，便已失去了后发先至的先机，给了太乙道蓄劲的时间。 曼陀罗正疑惑其父为何有如此举动的时候，一眼就瞄到了千级石阶上暗藏的玄机。太乙道能在地藏千佛寺山下等候曼陀藏，其实早有预谋。他早用朱砂混合黑狗血在千级石阶上布下陷阱，一早就预料到了曼陀藏必然会路过这必经之处。 曼陀罗不禁暗道：原来太乙道一早就在千级梯上布下了‘招魂符箓’，难怪能锁住爹爹的三魂真身！ 但是，显然，曼陀藏在冲下阶梯的时候，已然察觉到这一陷阱，大喝一声：“待我破了它！”然后便使出了一招千斤坠，曼陀藏如同陨石一般砸在石阶之上，石阶纷纷粉碎，以朱砂狗血刻画的‘招魂符箓’随之而破。 太乙道大喝一声：“破得好！” 这道‘招魂符箓’着实就是一阳谋，若不破，曼陀藏三魂被拘束，实力必然大打折扣，但若破，曼陀藏就已经慢下一线。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微小的差别就可能会形成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就在这一瞬间，太乙道的‘不动道坛’神功的蓄劲也完成了。 他哈哈一笑道：“通天彻地，人间化气，道坛神功传千里。任禅师如何神功盖世，只要‘不动道坛’不破，贫道已经是不败之师。哈哈。” 曼陀藏从石头废墟中缓缓起身，不由得赞道：“道力在坛，人力等闲。若是只凭武力破坛败敌，确实是天方夜谭！” 虽然两人同为当世第一人，但是却也是惺惺相惜。 太乙道说道：“禅师倒也是有自知之明啊。” 曼陀藏催谷内力，瞬间撑爆了上衣，露出充满爆炸力的肌肉。他冷言道：“那就只好借佛破道坛，来个灭佛杀道吧！” 紧接着，曼陀藏“嗬~~~”地长吸一口气，似乎周边的气流都化成有如实际的液体一般冲向他的肺腑之内。 恐怖的吸力，如同飓风一般席卷方圆百丈之地。曼陀罗也被吸得几乎站不住，云渺渺紧紧地抱住那个叫做夕梦的小女孩，夕梦被云渺渺紧紧地抱在怀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娘亲我，好辛苦，快呼吸不上了！~” 云渺渺也只能抱住她，低着头苦苦支撑，任凭长发随风飘舞。 就在这时，曼陀藏转身就往背后的千级石阶，“嚎~~！”的一声大喝。如龙吟出海一般的长啸，紧接着就双手拍向石阶。 那一招赫然就是曼陀藏的成名绝学：“雷禅震！” 千级石阶应声而破，巨大的裂缝从山上一直连绵不绝地延伸到山上的寺庙。被震成粉末的石阶形成了一阵浓烟，把曼陀藏的身影都隐藏在浓雾里面。 然后，只听见“轰隆隆”的一阵声音，由远及近，烟雾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大。待到百丈左右的距离，赫然才知道，刚才曼陀藏那一招居然将地藏天佛寺大殿上的金身佛像震落下来，直接滚落在破败的千级石阶上，然后沿着山石路从山顶一直滚落到山脚。 而现在，更是直接越过了曼陀藏，余势不减，直接向太乙道的道坛滚落而来。 曼陀藏这一手以金身佛陀破不动道坛，确实是精妙绝伦，若他直接以力破坛，恐怕未必能获得如此的效果。而以佛身破道坛，在玄理上相辉相映，有异曲同工之妙。不仅是在破坛更是破法。 若曼陀藏不破法，就想要破坛那势必会受到道坛玄奥的反噬。可惜曼陀藏看透了这一点。 这不由得太乙道喝了一声彩：“破得好！” 浓烟散去，坛已破，佛更残，断成头身两节。 曼陀藏与太乙道各站在佛头与佛身之上，遥遥相对。 曼陀藏沉声说道：“杀了佛，灭了坛，以自身实力一决高下，才能饱尝真正的痛快滋味呀！” 剑眉星目的太乙道，也缓缓地说道：“苦等百年，‘坛剑’终于有出鞘饮血的良机了，实在是太好了！” 原来，真正的决战现在才正式开始。 而太乙道的那一番布置，不仅仅是给曼陀藏设下的一个‘考题’，更是借助其佛理，使得‘坛剑’能破坛而出，现世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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