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尔吉沃特人的注视下，死亡之女连同两个即将被殉葬的倒霉蛋，被一起抬上了冥渊号的甲板。</p>
当锁链拽着死亡之女出现的这一刻，所有围观之人都下意识地踮起了脚尖。</p>
他们先是将目光落在了死亡之女这门斑驳的巨炮上，随后又纷纷看向了冥渊号的船头——那里此时正安放着一门更加狰狞的新主炮。</p>
死亡之女的口径已经非常惊人，足够让冥渊号战无不胜。</p>
但装上的一对并联的新主炮，其口径较之死亡之女甚至更加惊人。</p>
于是，在此时此刻，一个相同的念头从万千比尔吉沃特人的心头升起：冥渊号的火力更猛了，普朗克也更加强大了。</p>
随着这个念头一起出现的，还有他们脸上的畏惧。</p>
站在船头上的普朗克环视四周，清晰无比地将这些畏惧纳入了眼底——这正是他所期待的，他所希望看见的，也是他喜欢公开处刑的原因。</p>
在比尔吉沃特，暴力即是强权！</p>
看来，这注定将是一场盛大的葬礼。</p>
思及此处，普朗克终于昂起了头，没有抓住主要主使者的不快终于被他暂时放了下来。</p>
下一刻，钟声再次响起。</p>
在标志着葬礼正式开始的、摄人心魄的钟声之中，普朗克来到了死亡之女旁，他仿佛看着旧日情人一般，深情地注视着这门重炮。</p>
不需要悼词，不需要介绍，他就这样伫立在钟声之中，接受着所有比尔吉沃特人的敬畏和朝拜。</p>
当最后一声钟声结束的时候，普朗克终于完成了对于旧情人的告别，他果断地伸出了腿，一脚蹬在了死亡之女的炮筒上面。</p>
惊人的力量之下，死亡之女不甘地扭动了一下，这才失去了平衡、拖拽着锁链和两个被锁链捆着的人一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甲板。</p>
也正是趁着这个时候，终于不再被铁钩帮打手钳制的崔斯特稍微获得了一点行动空间，之前格雷福斯递给他的卡牌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并亮起了代表着传送的光辉。</p>
死亡之女重重地坠入了水面。</p>
但在那之前，半空之中随着死亡之女跌落的崔斯特，身形却已经从铁索之中消失了。</p>
死亡之女只将格雷福斯一个人拖入了大海。</p>
不少眼尖的人都见到了这一幕——他们看见不远处码头的矮墙那里亮起了一圈微光，随后那个被捆在死亡之女上的家伙就出现在了那一道光圈的中央！</p>
人群开始大声地喧哗了起来。</p>
这一幕让很多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那个被处刑的蟊贼……溜了？</p>
随后，他们就看见了更让人不可置信的一幕——崔斯特来到了矮墙上，直接抄起了一把卡牌，手指灵活无比地从中找出了三张后，甚至顾不上喘息，就再次点亮了卡牌、再次消失在了原地。</p>
拿到了更多卡牌的崔斯特，要回去救下自己的同伴了。</p>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着朝海水深处传送，他不敢确定自己能否带走格雷福斯，又是否会愚蠢地把自己也葬送其中，但那个蠢货虽然大部分的时候不动脑子，但偶尔也会说一两句有道理的话。</p>
就比如“在绝境之下，就只能拼一下了”之类的。</p>
现在就是绝境了。</p>
崔斯特认为自己需要拼一下。</p>
之前崔斯特开溜普朗克因为视野的缘故，并未第一时间发现。</p>
但发生在港口矮墙上的这一幕，却被普朗克看个正着。</p>
那个蟊贼挣脱了？</p>
不，不是挣脱，而是魔法，是某种传送的伎俩！</p>
是……是那张卡牌！</p>
意识到了这个蟊贼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玩了个花活，意识到自己被一个蟊贼耍了，普朗克的愤怒之火再次开始燃烧。</p>
然而，还没等到普朗克有所动作，在造船厂的方向上，一艘不速之客来到了冥渊号的面前。</p>
这是一艘双桅帆船，右侧船舷破损得有些严重。</p>
两根桅杆上所悬挂着粉红色的船帆迎风招展，标新立异的颜色看起来说多少有点滑稽。</p>
但此时此刻，在屠宰码头旁、屠夫之桥下、冥渊号甲板上的普朗克却一点都笑不出来。</p>
因为在冥渊号前方不足百步的距离上，这艘双桅帆船在水面上麻利地漂移了过来，用完好无损的左侧船舷对准了冥渊号。</p>
而在左侧船舷上，超过二十门火炮都已经打开了炮门，露出了黑洞洞的、饥肠辘辘的炮口。</p>
“不——”</p>
……………………</p>
莎拉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p>
在无数次的梦境之中，她都曾经见过这一幕。</p>
她梦见过塞壬号开炮，梦见炽热的炮弹落在海面上、落在冥渊号上，将冥渊号连同普朗克一起撕扯得粉碎。</p>
而今天，就是梦想照进现实的时候。</p>
在塞壬号停泊在造船厂里的这两天，船上所有的火炮都被移到了左舷，右舷则是在简单堵住了漏水之后，被装满了压舱石以维持平衡。</p>
就在钟声响起的时候，铁钩帮如预料的一样开始了清场，而停泊在造船厂里的塞壬号，也如计划之中的一样，躲过了清场。</p>
没人会认为一艘右舷破碎、正在维修的船会对伟大的冥渊号造成什么威胁。</p>
等到铁钩帮的打手离开，附近的守备松懈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屠夫之桥那边，莎拉和雷文，以及四十二个可靠的水手一起，打开了造船厂的水门，将塞壬号开出了造船厂。</p>
当普朗克展示着自己的俘虏、展示着即将下葬的死亡之女、威慑着所有比尔吉沃特人的时候，塞壬号孤独地航行在比尔吉沃特的城内水道中。</p>
莎拉扶着船舵的手都在微微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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