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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宫里学礼仪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小雯挑了三套衣服让常安挑选,常安选了一个素白色长衫裙子,外罩一个浅粉罩衫,头发用簪子固定,只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耳边挂着一对小珍珠。对着铜镜看了看,原主底子真不错,稍微打扮,还真好看。 喜滋滋用完早膳,小霞还在收拾碗筷,就看到小雯带着个背着大大箱子的老人步履蹒跚向常安走来。 常安顿时想起父亲昨晚说的叫大夫来给常安看病。这可真有效率,昨晚刚说,今早就来了。 略施礼仪之后,常安随桌就坐,老大夫垫着紫色布,仔细摸着常安的脉搏。 须臾片刻,老大夫摸了摸山羊胡须慢慢开口道:“小姐的脉搏,柔细而沉,是为气血不足,沉而无力,脉象迟缓,乃是虚寒。待老夫开两副药驱寒即可。小姐平时多注意进食补气补血膳食,其他并无大碍。只是小姐这记忆缺失,许是落水受惊所致,假以时日,或许就能记起来。” 常安点头称是,小霞便领大夫下去开药结算。 常安对着铜镜又照看了一番,越发觉得这朱颜辞镜的大好光阴不能白白浪费在这闺房之中,来都来了,了解下这里风土人情,探索一下这个陌生的世界说不定还能误打误撞找到回家之路。 于是乎,常安冲着擦桌子的小雯说:“小雯,收拾收拾,带上钱,本小姐带你逛街去,告诉厨房,我们中午去外面吃就好。” 小雯很是乐意,能跟着小姐出去逛街买东西,自然比呆在相府干活舒服高兴多了,手脚麻溜地换了身衣服,兴致冲冲地随着常安出门。 古代的集市也很热闹,信步走在古街上,沿街两边都是小贩。有卖胭脂水粉,也有卖烧饼,卖菜,卖各种小玩意。常安不禁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看了看这个,又摸了摸那个,觉得很是新奇。 就这样走走停停,突然常安被一间门口很干净利落的门面吸引住,忍不住问小雯,“那是卖什么的?” 小雯抬眼看了看写着“质库”的招牌,不以为然答道:“那是“质库”,小姐,典当行。” 质库,在古代是典当铺的名字,出于职业本能,本着看看也好的初衷,常安拉着还在吃糖葫芦的小雯就走了进去。 当铺里头还没什么人,桌椅收掇得十分干净,店铺内摆满了各种丝绸和珠宝,色彩斑斓、琳琅满目。 擦牌面的小厮见到常安她们两人,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是有钱的主顾,于是笑容满面迎上来问:“贵人是要买什么东西呢?小人可帮贵人挑选挑选。” 常安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来当东西呢?” 小厮顺势把毛巾撘在肩膀,腰杆挺直,自信地说道:“贵人这穿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走进铺里神态落落大方,并不急于找掌柜,所以小人断定,贵人定是无事进来买点物件赏玩,而不是来典当东西。” 常安顿时觉得这小厮有点厉害,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想到连打扫的小厮都能看出点经营门道。 于是问他:“你倒是眼神不错,我确实不是来当东西的。你这店铺里头可有什么稀罕玩意,比方古董或者什么古老玉器,可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小厮忙应声道:“贵人稍坐片刻,小人这就去拿来给贵人。” 不一会儿,小厮就抱上来一个大箱子,打开来,里面是两个大匣子跟一个小的。从中又取出一个大铁匣子,开了锁,里面三个大盒子,一一取出,是三大盒玉器,玉佩,玉坠,玉雕等都有。 常安看了看,挑了个双鲤鱼戏珠的玉佩,放在一个空盒子上,其它又让他撤下,小厮随后又取出另外一个大铁匣子,这个里面全是黄金做的小饰品,常安看了看,并无喜欢的款式,又合上了。瞧着下面箱子只剩下一个小的,于是便让他也打开看看。 小厮笑着说:“这两个大匣子都是本店镇宝之物,这小匣子里面可不是黄金玉器什么,都是一些不太名贵的物件,当年有个家族落魄,掌柜的心善,就全给他们当了。富贵人家看不上这些,掌柜的就留着当是好心纪念着,贵人还要看吗?” 常安十分好奇地回答道:“那就打开来看看吧。” 小厮不再犹豫,便将这个小匣子就打开了,里面就一块布包裹着,打开来,确实是一些零零碎碎,玉佩也是缺了一角,小玛瑙戒指也只剩下戒托。还有一些头饰簪钗,大多都是残缺,确实不是什么稀罕货。 常安快速扫了一眼后,顿时兴意阑珊,刚要合上,余光就看到一个高八九厘米宽三四厘米左右小小的青铜兽面酒杯,顿觉喜出望外,小心地拿出来端详,这不淘到宝了吗?这小小酒杯,跟三星堆出土的2号坑那个兽面铜器很是相像。 常安拿起这个酒杯问:“你们这里这种铜器多吗?” 小厮说:“贵人有所不知,这种是青铜器,一般用于祭祀,历朝皇室跟贵族才有,寻常人用不上,这个咱家就这一个。” 又见常安看了许久,挑了玉佩跟酒杯搁在一旁,知道这笔买卖是十有八九会成的,于是便撤下了其他,合上箱子,笑容可掬地说:“贵人可真有眼光,这玉佩,料质细腻玉感极佳,可是上等极品,这酒杯虽说上面有点锈绿,但您瞧瞧这手艺,哎哟,那简直没法说,可谓巧夺天工,瑕不掩瑜。” 常安挑了挑眉,这自卖自夸地,都夸成一朵花了,索性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了当问:“这两样合计多少钱?” 小厮眉开眼笑,看着常安说:“这玉佩一百三十两,杯子八两,合计一百三十八两。” 常安心里暗呼道,奸商,这不比抢劫容易吗?这年代,小雯月例不过五十吊钱,普通家庭一年支出也只要三十两银子。这一块玉佩跟一个小杯子张口就要一百三十八两,这不狮子大张口吗? “一口价二十两。”常安气定神闲地还价道。 小厮笑容僵在脸上,艰难开口道:“贵人,没有这样还价啊,您这一开口就砍断一百多两, 可不得要了小人的命。这样吧,贵人诚心要的话,小人找掌柜来谈谈。”言毕,抱着大箱子离去,顺便去请去掌柜的来。 很快,一个矮肥厚嘴唇的中年男子就过来了,圆滚滚的手指从怀里掏了个小算盘,人未落座声先达,字正腔圆地说道,“贵人,容在下跟你算下,这玉佩在这铺里也有七八年了,算上保管费,城管费,赋税还有其他杂费,拢共是一百二十两。” 常安听得云里雾里,只听到算盘噼里啪啦,短胖的小手在算盘上下飞舞,一通下来,他也能算出一百多两出来,也是个人才。 “二十两。”常安坚定还价道,作为21世纪的新青年,哪能这样被个古代人忽悠去,至少杀他一半价格,常安拿起玉佩,对着太阳高高举起,指着里面一条小小的裂纹说:“你看这玉佩,这里有一条裂纹,而且纯净度不高,这右半边还有一团团云雾状的东西,像棉絮一样,这样就不名贵了。再说这杯子,都生锈了,你指定是卖不出去的,富贵人家不会要这种旧货,寻常人家买了这个也没用,您自个儿说是不是?” 掌柜接过去,对着阳光看了看,笑着说:“贵人可真是行家,可这二十两着实太低了,这样吧,五十两,就五十两,小店是小本买卖,就出个实在价,就当给贵人结缘。” 常安摇摇头,伸出右手比出四个手指说,“最多四十两,再高我真不要了,这两件物品,你搁在店铺里十年八年也卖不出,何况我也只是买来观赏,也不是很紧要,我最多只能出到四十两,掌柜的,你再考虑下吧。” 掌柜皱着眉低头沉思一会,表情纠结难忍,似是忍痛割爱一般,最后妥协道:“行吧,那就四十两。在下让人包起来。不过贵人,小店是小本生意,货既售出,概不退换。” 常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规矩,扭头看了看小雯,眼神示意她付款,她难为情支支吾吾说:“小姐,哪有人出门带个四五十两银票在身上的,奴婢身上就带了八十多文钱,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小姐要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呀。” 常安想了想,对掌柜说,“出门急,钱带不够,这样吧,你写张凭据,让人带着凭据跟玉佩杯子去相府,就说是方常安买的,门房会领你们去库房拿钱的。或者我明天派人来取也是可以的。” 掌柜满脸堆笑,说:“不用麻烦,原来是方相千金大小姐大驾光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放心,等下小人亲自将凭据跟东西送去府里。” 常安满意点点头,这相府千金的名头果真好用,买东西都可以先赊账后付款的,还送货上门,这服务也忒好了。 出了当铺,已经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了,小雯建议去这里最有名的“悦客来”,说里面的水晶口水鸡跟清蒸鲈鱼堪称一绝,除了贵点啥都好。 本着不差钱原则,主仆两人继续前进,走过街头,转角就看到一座两层高的酒楼,看门面装修,确实算是中上等的店铺。 进门就看到中间摆着一个长条桌子,一个灰色长袍老先生正在绘神绘色地说书,食客很安静,并无吵闹,较多人都在认真听讲。小二轻车熟路引领常安她们到二楼雅间靠窗户一侧。 鉴于常安第一次来,就让小雯点菜。小雯点了口水鸡跟清蒸鲈鱼,一道爆炒青菜,一盅冬瓜肉沫汤。 常安一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下面的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有推车的穿着草鞋的男人,背着筐光着脚的老人,身上补丁明显的小孩嬉笑玩闹,也有坐着轿子前呼后拥的人,衣着光鲜带着很多随从的少爷夫人。 古代人赚钱比现代人难,很多普通人家只能解决温饱问题,男的出门做点买卖打工,女的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像常安她们这种住大房子,随时随地出门逛街买东西,得达官贵人才有这待遇。 等待上菜的时间总是难捱,常安指着窗外对小雯问道:“你说这世人忙忙碌碌为碎银几两,到头来,却不知道很多事天注定的。有些人出生在罗马,有些人却是牛马。” 小雯摆好碗筷,挪了个舒服的姿势,问常安道:“小姐,什么是罗马啊?” “罗马就是指富有的地方,比如说有钱有地位那些。”常安解释道。 “那小姐在说自己是在罗马吗?”小雯问道。 常安顿时有点语塞,只是感叹一下,怎么好像反倒在变相显摆。觉得有必要解释地说:“我的意思是想表达下世事百态,人间疾苦,这叫有感而发,懂不懂呀你”。 “哎,小雯就读了两年书,又不懂这些书文道理。小姐,你也先别管什么牛马,饭菜都上齐了。”小雯边说边递给常安筷子。 常安还想说点什么,看了看桌上的美食,吞了吞口水,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开吃。 一顿风卷残云,只怪这家店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主仆两人吃了个精光。杯盘狼藉之后,常安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问:“小雯,你说我们两人会不会吃太多了?这三菜一汤的,居然吃光了。” 小雯也是一脸吃饱懒得动的表情,回答道:“小姐,那不吃完就浪费了,怎么能叫吃太多呢。” 常安甚觉有理,小雯虽说人单纯傻乎,但这逻辑满分。常安歪头又想了下,回味无穷地说:“所言有理,吃完算节俭,节俭是美德,那以后我们可以不叫青菜,换成口水鸡,这家口水鸡真不错,香滑细腻,就是分量太少了,一份不够吃我们两人吃,以后口水鸡要叫两份。青菜跟府里炒的差不多,就不必在这里浪费钱。” 常安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噗嗤”一声的笑声,看来忍了很久,估计是在笑自己这番青菜换口水鸡的言论。 啧,这常安倒是忘了这古代隔音效果确实不好,何况雅座之间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纱窗。这倒好,被人听了笑话,这传出去那还得了,趁着别人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有必要立刻离开这里。 小雯也听到了隔壁的笑声,看到常安冲她努嘴,心领神会地去柜台结账,也没心思去别的地方逛,就只得回府。 刚到正厅坐下来,小霞就打着一盆水过来给常安净手,常安过了过水,擦了布。 小霞接过后,立在一边跟常安汇报道:“小姐, 今早林姨娘带二小姐过来,见小姐出门,便折回去说明天再来。午时夫人身边小玉儿传话,让小姐近日起须待在房,下个月就是小姐及笄之礼,绣坊阁的人明儿要来给小姐裁量衣服,另外老爷跟宫里头借了嬷嬷,要来教小姐跟二小姐礼仪,小姐可都记住了吗?” 常安一个头两个大,自己不过出门两个时辰的光景,相府竟然兜兜绕绕就多了这么多事来。 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淡淡呷了口茶,再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古代日子不好混啊,还以为能天天像这样出去逛街吃东西,没想到禁令就来了。 第二天辰时刚过,常安已经翻完了两个话本,文字是一个都看不下去,唯有随便看了里面的插图猜想大概故事,没办法,古代就是这样,娱乐玩具几乎可以算是没有,能解闷的,除了跟小雯她们几人聊天,就只有靠看话本插图解闷。 刚想伸个懒腰,就看到林姨娘携着巧燕从圆形拱门款款而来,进门就先声夺人,又是哭诉巧燕推常安乃是无心之举,希望常安包容巧燕的无心之失。 一大早的,哭哭啼啼,常安确实不太喜欢,何况前天晚上都说过了,今早又拿出来说,实在令人厌烦,常安皱了皱眉,又不好发作,虚虚安抚几下,再三跟她说不会追究,她们才肯离去。 又过了一会,陈氏带着一个缝衣匠跟两个绣娘过来,缝衣匠先是拿着木径尺量了身长、肩宽、胸围、领口,又拿出布料颜色让常安选,母亲说及笄要选正红色,常安乖巧的顺从,布料选择云锦跟软烟罗,图案只选择较为低调的缠枝牡丹纹,袖口为祥云图案。绣娘一一记下,又核对了金银细线跟裙带蝴蝶结位置。而后又帮常安挑选了十几套便装说是及笄后置新的。 裁缝绣娘退去后,陈氏又命人奉上金银珠宝供常安挑选,朱砂玉镂金簪、红玛瑙玉石点翠珠钗、云鬓花颜金步摇 、金蝴蝶花钿······ 三十多个金晃晃的款式,看得常安眼花缭乱,常安从中挑了云鬓花颜金步摇跟一个玉石雕凤的珠钗,陈氏见常安只拿两个,索性就帮常安挑了十几个,置于另一个盒子,其他的让人撤了下去。 屋里很快就静悄悄,常安松了松肩膀,伸了伸懒腰,自个儿倒了杯茶喝了口,又倒了杯茶分与母亲陈氏,撒娇跟陈氏说道:“及笄这么多东西啊,挑得我都累了。” 陈氏接过茶喝了一口,姿势优雅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唇,眉眼弯弯笑着说:“这就累了啊,那及笄那天,礼仪可就多了。” 常安苦着一张脸道:“那及笄那天我要是做错了怎么办啊?光服饰就这么多,礼节不得很繁复?”。 陈氏笑着道:“相爷昨天去跟圣上讨要嬷嬷,适逢左将军跟侍郎的女儿也要及笄,就都统一决定送你们进宫去学习三天。此番前去的都是名门望族的小姐,行为举止切莫丢了身份,娘帮你问过了,纪丹曼也在名单内,你素来跟她交好,到时候两人互相照应,娘在家也放心些。” 常安点点头,问道:“那什么时候去?小雯能与我同去吗?” 陈氏回道:“后天就进宫,小雯会跟你一起去,不过你到时跟其他小姐们在里头学习,小雯要在外边等候,起居依旧是小雯照顾你,但是学习期间,你要懂得保护自己,在宫里不比家里,凡事多看多听,切莫多言多事。” 说完,陈氏把小雯叫到跟前吩咐道:“后天你跟着你家小姐进宫学习礼仪,明天东西收拾好,衣服要正式点,但花纹不能太多,首饰带一副就好,不要太过招摇。进宫多听少说,凡事多个心眼,仔细照顾你主子。” 小雯恭敬地说是。 陈氏又将桌子上的木匣子推过来给常安,打开盖子,轻声细语叮嘱道:“这次进宫,你们住的都是安排在太后偏殿,你是将臣之女,进宫第一件事务必要先去觐见太后,届时你将这个红玛瑙牡丹蝴蝶玉石献给她,再跟她恭恭敬敬请安,想必她也不会为难你。记住,礼仪一定要做好,太后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凡事三思而后行,如果实在不会作答,宁可装傻,也切莫做出头鸟。” 常安捣蒜似地点点头,觉得母亲有点担心过头了,横竖就三天学礼仪,又不是打仗,搞得好像自己有点如临大敌的紧张压迫感。 母亲还是不放心,又细细交代了见太后的礼仪跟回答问题的话术,常安一概全收,认真思考记下。 原主常安是有进过宫参加宴会的,只是现在的常安,对未知的宫里是全新的概念。以前在电视上看多了皇室的勾心斗角,如今真的要近距离接触,心里觉得特别不真实,又怕行差踏错,小命难保。静心下来想起陈氏的叮嘱交代,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心思什么都在进宫上面。 进宫那天,天时还是暗暗的,时才五更天,小雯跟小霞就拉常安起身,说梳洗后就要进宫,常安迷糊地梳洗吃饭,走到后面庭院,看到巧燕跟一个丫鬟已坐在石桌旁边在等候,看着石桌上的茶壶茶盏,看样子,是来有段时间了。 “姐姐,姨娘求了父亲,父亲说只要姐姐同意就好,燕儿也想去学学规矩,求姐姐带上燕儿,一同前去宫里也好有个照应。” 常安沉默了下,这宫里头的情景谁都不知道,能不去宫里她是不愿意去的,没想到林巧燕倒是很热衷往宫里凑。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的时候,余光看到小雯的嘴巴往马车努了努,原来是巧燕的包袱都搬上车了。 罢了罢了,反正只是车上多两人,她想去就随她吧。 想到这,于是常安点点头,自己率先爬上了马车,林巧燕随后也欣喜上了马车。 两姐妹一路上寂然无语,天色还没明亮,马车内显得有些阴暗,加上马车本身摇摇晃晃,催眠得让人昏昏欲睡。 不到半个时辰,行驶的马车终于停下,小雯扶着常安走了下来,前面已经有几个官家小姐跟丫鬟在受检查,小雯背着两个包袱,从怀里摸出块宫牌,搀着常安前去,守门侍卫查看了下,问了姓氏名谁,就放行了。 她们跟随前面的小姐们走,两侧都是侍卫守护,偶尔见几个宫人行色匆匆,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兜兜转转才绕到目的地。 为首的小太监尖声道:“请各位小姐再此等候太后传召,切不可乱走动。” 常安环视了一周,加上自己一共八个小姐八个丫鬟。人不多,也都跟常安一样两个大包袱。 宫里挺大的,走几步就有一个石桌跟椅子,但刚才的公公说了,不能走动,常安只好就近倚靠着柱子休息,示意小雯放下包袱,两个包袱虽说只是细软之物,但长时间背着,还是会累人。 这时,一个穿着浅蓝色的水袖裙的女子朝着常安小步跑来,眼里全是兴奋。 小雯低声跟常安说道:“这位是纪将军之女丹曼小姐,是小姐最好的朋友。” 常安恍然大悟,想起母亲说的跟原主常安交好的想必就是这位佳人了。 丹曼停在常安面前,笑嘻嘻地说:“常安,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可是一眼就从人群里瞧着你。” 常安报以微笑并未作答。 丹曼又神秘兮兮附常安耳边说:“我让乐儿打点下嬷嬷,让安排我跟你住同个房间,很久没看见你了,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眼前的少女热情似火,对自己也是以好姐妹相称。这突如其来的友谊让常安有点惭愧,冒用方常安的身份享受她的待遇,现在连她最好的朋友丹曼也占去了。只是身不由己,唯有好好保护她的躯壳才能表达自己对原主的歉意。 于是常安轻轻笑了,回应说:“好哇。” 出去又折返的太监推门喊道:“各位小姐请随奴才来,准备觐见太后娘娘。” 听到传唤的官家小姐们各自走路,丹曼拉着常安走在中间,巧燕跟在常安后面。 小太监在前面引路,绕过长廊,过了一座假山。就看到三个大大的金字,常安想起陈氏说太后住的坤寿宫,想必那三个金字便是“坤寿宫”无疑。 眼前的建筑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皆是花鸟虫兽,门口宫女两排站着,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众人依次跨过门槛,一字排开分成两行,等着座上人的指令。 太后仪态雍容坐在主座位上,左右嬷嬷各立两旁,再往下还有宫女公公数名。 为首的太监等到官家小姐们排好站齐后,看了看座上的太后娘娘,得到太后娘娘的眼神示意后,继而高声喊道:“拜见太后娘娘。” 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的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清脆的玉佩撞击声,常安赶紧随着跟着跪拜,齐声呼喊:“臣女拜见太后娘娘。” “都平身吧”,座上声音传来,声音不响,却自带皇家的天威。 一众人缓缓起身站好。 来时常安的母亲陈氏千叮万嘱,看别人怎么做,自己就依样画葫芦,慢一点没关系,就怕做错。 太监继续喊道:“请诸位小姐依次向太后娘娘请安。” 第一排左边一个浅紫色的小姐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地说道:“臣女贺采宜给太后请安,奉上翡翠观音一座,恭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微微颔首,小太监公鸭嗓般道:“起。” 然后就看见浅紫色退到左侧,然后众人依次请安,请安后的小姐就站在一侧。 常安是第二行第二个,巧燕也是第二行第三个。 两人依样画葫芦噗通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说:“臣女方常安\/方巧燕给太后请安。”常安双手捧着木盒举至眉间,说“这是家父方策献给太后的红玛瑙牡丹蝴蝶玉石,恭祝太后吉祥如意,福寿千秋。” “丞相有心了,都平身吧。”太后声音轻柔道。 常安跟巧燕依言缓缓起身,退站在一旁。 又过了好一会儿,众人都请安完毕,算是过了太后这一关。 太后从左到右慢慢一个个看过去,眼光并未在谁的脸上多逗留,轻轻抬手扶额,亮闪闪的护甲片反射出的金光特别好看,底下的众人都站得僵直,谁都不敢动,谁都在等太后发话。 案几上的檀香悠悠散发出来,常安站得都快忍不住想抬头了,适才听到太后缓缓开口道:“你们都是将臣之女,一言一行代表你们家族威望,这次你们进宫学礼仪,便要认真学,秋季就要选秀,别让人笑话是坤寿宫教出去的。唐嬷嬷是宫里老人,你们须多向她讨教学习。” “是,臣女谨遵太后教导。”众人又是一字两行排开跪谢。 太后不再发话,按着座上的扶手优雅起身,便有小太监上前搀扶。 太监高声道:“都退下吧。” 常安一众人慢慢后退至大门,方才转身依次退出大殿。 出了殿门,又有一名太监来带她们去往接下来几天的教习跟住所,众人皆静悄悄地紧随其后,安静得只听到走路的脚步声跟衣物珠钗的撞击声。 为首的小太监将她们一行人引至偏殿一处大房,里面已经放好八张椅子,主位上坐着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妇女,面容端庄,神情严肃,自带两米八的气场。 众小姐依次就座,唐嬷嬷目不斜视,朝着她们福了福礼,便开始训话。 “老奴奉太后之命,在此教导各位小姐礼仪,在座各位都是闺门小姐,一言一行必须合乎规矩,一举一动必须高贵优雅。”说完,来回扫视众人一遍,颇为严肃正经。 冷静了十几秒,唐嬷嬷将每个人前后左右都分隔出大空位来,又继续说道:“礼仪分为宫廷跟个人两大类。宫廷礼仪比个人礼仪更加规范,先从简单说起,个人礼仪分为立容、行容、跪容、坐容四个部分。老奴示范一遍,小姐们跟着做,如果有什么不懂,记下来,等老奴讲完再说。” “立容就是站姿,身体站直,腰杆必须挺直,小姐们私下务必反复练习,可以背贴墙壁站,手臂放于身体两侧,目视前方,不可左顾右盼,不可低头驼背。” “第二个行容,就是走路姿态,走路不许左右拉扯,手臂自然下垂,目视前方,小步前进,步长控制每步一尺,不可大小步,不可蹦蹦跳跳,不可踮着脚尖。” “第三个是跪容,跪容分为跪立跟跪坐两部分。跪立,腰一定要直,双膝并拢跪地的时候,头不能超过膝盖,以跪着眼睛向下刚好能看着膝盖为准跪姿,足尖立起,双手垂放于身体两侧,目视前方,无论跪多久,腰都要保持直立,不能弯一下,不可耸肩驼背;第二为跪坐,上半身跟跪姿一样,头不能超过膝盖,双膝跟头保持一线,腰挺直,脖子伸长,肩膀放松,足尖立起,臀着于足踵之上,双手垂放于两膝上,不可握拳,目视前方。” “这两个请小姐们都先学习下,每个动作都要熟记于心,勤加练习才有见效,老奴看看小姐们做得怎样。” 唐嬷嬷教得很仔细,她一边说一边做,犹如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在悉心教导自己的孩子,虽然言语跟神情很严肃,但态度却出奇的温和,常安她们一众人学得很认真。教习动作要领后,又叫众小姐一个个反复做几遍给她看,指出每个人不足之处,又重新示范一遍,才继续教导下一步骤。 “下面讲个人礼仪最后一个——坐容,无论是跪容坐容,腰背一定要挺直,脖子伸长,不可前倾,双腿并拢,两膝着地,不可踮起脚尖。坐的位置不可靠后,正确示范是椅面三分之一的位置,坐前坐后皆不可取。坐定后,双手自然放于两膝上,目视前方。小姐们请跟着做几遍,一定要做到心眼手口面面俱到。” “接下来讲宫廷礼仪。宫廷礼仪跪拜礼比较繁复,皇室礼仪等级森严,后面选秀老奴再讲,现在先教揖礼跟拜礼,揖礼,有长揖礼、福礼、欠身礼、茶礼。长揖礼,就是给长辈作揖的时候,双手放于胸前,右手在外,左手在内,左手搭在右手上,掌心向内,掌面横立,向前推出,额头逐渐靠近双手的食指,双手随身体至上而下行礼,俯身至于膝盖位置,双腿必须站直,行礼的时候目视脚尖,稍作停留,再缓慢竖直上身。记住,腰背挺直,左手不可蜷缩,眼睛不可乱瞄。” “第二个福礼又叫万福礼,用于同辈见面或者跟长辈还礼。前面的步骤一样,双手相扣,右手再上,左手掌心朝内,放于左腰侧,微俯身微屈膝即可。” “第三个是欠身礼,还礼时,双手放于两膝,身体稍微前倾,双脚务必合拢,还礼后,腰背须依旧挺直。” “最后一个是茶礼,茶礼有奉茶、受茶、还茶,奉茶的时候双手执奉茶盘或茶盏,上举齐眉,同时微俯首,足尖立起,微微前倾;受茶的时候,身体前倾,目视茶杯,双手稳接茶盏,尾指拖住底座,口称谢意。还茶礼礼同受茶,只是接盏换为递盏,身体微微前倾,目视茶杯,双手置茶盏于茶盘,至此,茶礼礼毕。” 唐嬷嬷每说一个细节,就做了一次标准动作,小姐们跟着示范做了一次,加深了些印象。“到了选秀,小姐们进宫觐见的都是后宫嫔妃比较多。因为小姐们现在还没名分,拜见太后、陛下、皇后、贵妃、公主、王爷等,都要行下跪叩首礼,跪的时候右腿先跪下,然后左腿再跪,老奴前面讲过,跪容一定要端正身姿,起身的时候,右腿先起,继而左腿。行礼后,务必要等免礼平身方可起身。如果是给嫔妃等贵人小主们请安,一概行“万福礼”便可,万福礼还记得吗?两手这样子相扣,右手置于左手之上,掌心朝内,放于左腰侧,双腿微微屈膝,眼睛下视,礼毕即可恢复立正的姿势。” “凡是宫里有位份的主子问话,都不可以出现你、我、我们等不敬之词,回话必须用敬称,回答的时候这样说,回太后的话,回皇后的话。语气不卑不亢,态度要恭敬。选秀的评判标准关乎小姐们自身的地位高低跟家族荣耀,所以小姐们不止要做到礼节上滴水不漏,谈吐风范行为更要符合身份。下面请小姐们继续练习,老奴看看小姐们学得如何?” 这可真的太难了,一个动作这么多步骤,还要做得标准,难怪说要学三天,这么多条条框框,搁谁不迷糊? 真的是宫里处处皆学问,规矩多得压死人。 常安一边暗自腹诽,一边跟着重复作揖跪拜的动作,一个动作重复几十次,真的很累。 偷瞄了其他人都在练习,常安也不敢歇息懈怠,只能硬着头皮一个接一个动作重复练习着。 难得捱到进食午膳。所有人分为两桌,丹曼跟巧燕和常安坐一块,常安还以为早上就此告一段落,谁知唐嬷嬷还不去偏厅吃饭,而是坐在常安她们这一桌,这就意味着连吃饭,常安都不能放松吃,感觉就像学生跟老师坐一起,放不开手脚。 实际上,就算唐嬷嬷不坐常安她们这一桌,常安也无法自由放松进食的,因为在宫里头,进食也是种大学问。 等到小宫女菜上齐了,唐嬷嬷才慢吞吞拾起筷子,边做边说示范道:“坐有坐姿,吃饭也要保持风范。用膳的时候,筷子拿起放下都必须成对整齐,夹菜的时候一次不能夹太多,喝汤的时候,必须用勺子,不可大口啜饮。口中有食物或者他人在吃饭,尽量不说话跟敬酒。无论吃什么,嘴巴最大程度保持安静。 下面请各位小姐用膳。下午请各位小姐未时到此继续学习。老奴先告退了,小姐们请自便。”说完离座而去。 常安真的饿极了,跟丹曼互视一眼,再偷偷观察下其他小姐们,确认可以吃饭了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吃完饭,出了偏殿就看到小雯在等候着,旁边跟着丹曼的丫鬟,见常安她们出来,丹曼身边的的小丫鬟便上前福了福身子,说道:“小姐,奴婢已经帮小姐安置好住处,请两位小姐跟随奴婢来。” 后面的巧燕也想跟着常安她们一起,但身边的丫鬟说巧燕房间在另一边,巧燕没辙,只得听从安排,乖乖跟着她的丫鬟走了另一条道。 因为有打点了嬷嬷,丹曼她们的房间位置跟大小都算很不错,位置也不远,只是走过五间偏房,就到了。 小丫鬟推开门,入帘便见到桌子一个椅子四把,进房四顾一圈,右手边是一面刺绣的山水画屏风,后面就是一个大床跟一个大衣柜。再往右边,有个小门,里面就只有一个小木床。 小丫鬟介绍说:“原本常安小姐房间在隔壁,奴婢寻思着小姐定是想跟常安小姐处一块,就让小雯把常安小姐的衣物也放在这柜子里。后面的小床是奴婢住的。小雯就睡隔壁房,晚上这边奴婢守着就好。” 丹曼满意点点头,坐在床沿拍了拍床铺,又拉常安同她坐一块,冲着立在一边的小丫鬟说:“这里不用你们伺候,我同安儿讲讲话。” 丫鬟们应声退下带上门,屋内就只剩下常安跟纪丹曼两人。 “安儿最近忙些什么?快两个月没见面了,你也不来府里找我”。丹曼抱怨道。 常安有点难为情,低头看着她还拉着自己的手,想了下,还是说:“丹曼,对不起啊,我前些日子不小心落水了,醒来忘记了很多人跟事。” “怎么会落水?你连我都忘记了吗?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呀!!”纪丹曼闻言很是震惊,连忙追问道。 “说来话长,只知道是跟巧燕争执,不小心被她推下去。不光是对你,是我对所有人都没印象,包括我的父母双亲。” 丹曼颇为怜惜看着常安,觉得很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说:“安儿怎么会这样,可怜的安儿,你真的忘记我们之间所有的事了吗?一点点都想不起来?” 常安表示遗憾地点点头。 丹曼有些泄气,懊恼的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像是坚定了什么,而后拍了拍常安的手道:“安儿放心,就算你忘记我,那我们再重新认识下。我是纪顺昌将军之女纪丹曼,家中排行老二,长兄纪飞鹏,弟弟纪嘉明,妹妹纪金佳。” 常安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你好丹曼,我是方策丞相之女方常安,也是家里排行第二,长兄方民成,妹妹方巧燕,幸会幸会。” 丹曼眉眼弯弯,嬉笑地说:“那小女子诚邀方大小姐下个月十八来我家的马场看马赛,不知道方小姐能否赏脸?” 常安看着纪丹曼这张纯真的笑脸,满口应承道:“行啊, 恭敬不如从命。” 重新认识的闺蜜两人嘻嘻笑笑,又说了几声早上冗长冗长的课程好累,才睡去。 午休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常安感觉还睡不到一个小时,丹曼就喊自己起身,常安洗了把冷水脸,清醒了不少,又喝了几口茶,两人便相携前往偏殿等候上课。 按照早上的站位,授课的唐嬷嬷准时出现,依旧是端庄精神的做派,站在前面给大家福了福身,扫视了人员到齐了多少,不紧不慢开口道:“小姐们很守时,老奴很高兴。下午,老奴来给小姐们讲讲及笄的礼仪,请小姐们用心记下。” “及笄,意味着长大,及笄后,小姐们就都可以寻找婆家,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言归正传,笄者前一天务必要洗头洗澡,第二天不可睡晚,待辰时到,笄者从东房内走出,先揖拜父母,后揖拜正宾,待正宾回礼,笄者落座。这里面的揖拜,就是上午老奴教的长揖礼,请小姐们都跟着老奴做一遍。” 唐嬷嬷认真教习,然后又叫众小姐们再反复做几次,继续教导道:“赞者为笄者梳理发髻,完毕后,笄者与赞者互揖。笄者落座等待,坐姿端正······” 又是一大堆的规矩礼仪,常安听得云里雾里,这么多着实记不住。每次都是趁着长揖礼的时候,双手高高举起偷偷打哈欠,又走神偷看其他人。 这一看,原来不止是常安,大家都一脸倦容,兴致没有早上那么热情高涨,唐嬷嬷看出来了,这些小姐们平日里娇生惯养的,早上授习的礼仪也够她们消化了,便只将及笄礼过了一遍,就早早遣散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又约定明早巳时必须到此继续学习。 解散的时候常安跟丹曼手挽手回去,回房又坐了会,喝了几口茶,又进食了些许自带的点心,环顾四周,又觉得甚是无趣。 看出常安脸上的无聊跟懒散,丹曼提议道:“不如我们在附近转悠转悠,这里是偏殿了,应该不会有人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就在后面看看就好”。 这里是最内的偏殿没错,但常安有点顾忌,因为皇宫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不过丹曼说得也没错,这房间确实是最末一间了,应该不会有人来此,她们就在后面看看,不往前走,应该不会出乱子,打定主意后,常安不再顾忌,索性跟着丹曼踏出房门。 外面的空气确实新鲜,出门后,再往右一点有个小拱门,穿过去,便看到一个小花园跟一个小湖。 许是这里的偏殿太久没人居住,花园里的花大多落败了,倒是杂草长得十分茂盛,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也长了些许青苔,看着情形,这里确实极少人来。 常安走在前,不小心踩到青苔,滑滑的触感瞬间让常安整个人腾空,眼看着就要摔倒了,丹曼眼疾手快扶住了常安,不然常安可得摔个脏兮兮的狗吃屎。 躲过摔跤的常安惊讶地问道:“你还会武功呐?” 丹曼骄傲点点头,自信道:“那必须啊,我爹是大将军,而我从小跟兄长学了点功夫傍身是很必要的。” 常安想想也是,纪丹曼的父亲是将军,多少会传授点武功,自己这问题问得也忒傻了些。 知道了地面湿滑,常安不敢只敢小步前进。 邻近湖边,湖水并不干净,但里面居然有鱼游来游去。 丹曼见到游动的鱼儿很是兴奋,又说起自己很久没钓鱼了,等过些日子一定带常安去郊外钓鱼。 常安寻思着这里没人打理的样子,又看着鱼儿游动,觉得这湖水定是有跟外界相通,又站了一会,沿着湖边走到一个凉亭内。 微风习习,要不是这亭子没人打扫,不然在此休坐应该是很惬意的一件事。 丹曼环视一周, 确实找不到可以坐下的地方,于是说道:“这里太久没人打扫了,我们站站就好”。 “确实,要是花园修葺好,有人打扫,这里也是个挺漂亮的地方。” 常安走近凭栏边,从上往下俯视湖水,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突然余光瞥到一处粉红色的大条幅,沉沉浮浮,像枯木浮水一样,常安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浮在水面! 常安瞬间心脏被吓得“怦怦”跳,声音颤抖,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湖面惊呼道:“丹曼,你看那!” 丹曼也是一惊,二话不说,急忙拉着常安往回跑,到了偏殿,看到唐嬷嬷正在收被子,便如实告知,嬷嬷毕竟是宫里老人了,面对宫里三天两头的死人表现得很是淡定,不慌不忙地将衣服收纳好,才带着她们去偏殿等候,自己前去跟太后禀报。 太后很快传唤目击者,常安跟丹曼跟在小太监身后,入了殿门,两人目不斜视,只稍稍看到一个影子,两人便跪了下去:“臣女方常安\/纪丹曼拜见太后。” 太后华贵雍容,背靠着金丝枕,右手托着太阳穴正在闭目养神,座下是黑檀木雕花太师椅,淡淡的檀香从案几上的三足铜香炉飘出,一副闲暇惬意的样子。 “抬起头来。”声音淡淡的,不怒自威,让人感觉到皇家的威仪。 常安跟丹曼闻言抬头,面对着太后,太后略带威仪的眸子在她们脸上扫了一下,语气平平道:“一个是丞相爱女,一个是将军明珠,这文武双全的,生下的女儿倒成了一对姐妹花。” 太后并没有进门就问尸体的事,反而对她们的友谊发起了疑问,这让底下跪着的两人感到很意外。 意外之余,常安跟丹曼两人又很快心里捏了一把汗,又微微低下头面面相觑,暗自吃惊,自古帝王皇室一向很忌讳文臣武将和睦,若是因为她俩人交好,而导致双方父亲被皇家猜测,岂不罪过,思及此,两人低着头,都不敢作答。 老太后忽地一笑,扬手道:“起来吧,到底是小姑娘,一点话就颤巍巍了。” 旁边的老太监禀报道:“太后,尸体就是她们发现的,奴才刚去看了,也叫德尚宫的人去辨认,确实是德妃身边的小翠。” 太后显得不太理会这件事,语气略不耐烦地说道:“着德妃那边人领回去埋了吧,哀家老了,德妃有什么冤屈跟皇帝老儿说了去,守住门,可别让德妃来坤寿宫哭哭啼啼。” 语毕,又见常安丹曼两人跟木头一样站得很僵硬,便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哀家薄情寡义?这宫里头,哪有不死人?死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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