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和老冯像两只哈巴狗似的马上点头答应。 “晓得了，队长。我们小点声。队长，晚上东曼喝一杯？” “晚上再说吧。这两边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你们也注意一下。能不去，就尽量不去。” 他们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说的话，都没有藏着掖着的。 门虚掩着，但说话一点都没有避着我的意思。 我自我嘲笑了一下：自己现在，在他们眼里，大概是一个不值钱的外来工而已。 但从他们说话中，我也得到一个确定的信息。 他们和东曼的人，很是熟悉。 我又自嘲了一下，就算知道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还不是让人当沙包一样打？ 我伸出了舌头，将嘴角的鲜血舔了舔。 然后将它咽下，我要记住自己在这里，自己鲜血的味道。 老冯和老万再次关上了门，准备再上器械对我教育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老冯愣了一下，过去开门。 两个脸生的警察，拿着文件夹和记录本过来了。 “程队？你怎么来了？” 为首的严队还没说话呢，后面小女警苏蓉已经快步跑过来了。 “咦，程叔，你怎么也来了？” 这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程远志，是刚刚那个李副队的领导。 这么个小案子，怎么都闹到大队长那里去了？ 小女警诧异了。 “嗯，蓉蓉啊，听说你们二队，接了个治安案子？我过来看看。” 严队推开老冯和老万，率先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几乎吊在半空的我。 脸上身体的伤痕，哪里瞒得过他这双眼？ 这种私下里对付人的小把戏，大概他也不是第一回见了。 所以没有火起，只是冷冷地盯了老冯和老万一眼。 二人额头上的细汗都下来了。 这可是他们顶头上司的上司啊。 赶紧过去，将我放了下来。 又放在了房间正中的那条椅子上。 我喘了一口气，安坐了下来。 露出手腕处，还紧紧扣着的手铐，那个位置，已经有些发黑了：“领导，这东西，能不能松一下？太紧了，我感觉回不过来血了。” 老程又斜眼看一下他们，老冯赶紧过来，给我稍稍松了几个齿。 我龇着牙，双手互相活动了一下，舒缓了一下差点断血的手腕。 眼前这个看着更大一级的领导，应该不是他们一伙的。 我做了一个第一眼的判断。 如果是他们一伙，他在这个时候不应该露面，就算是露面，也不可能对我有这么好的态度的。 苏小女警双眼看到我的脸上身上的伤处，又看到手腕紧铐的铐子，两只手因为刚刚的紧铐都有些微微变色后，双眼有些诧异，有些冒火，看了看领导，欲言又止。 看着她脸上的丰富表情，我心里着实安慰了一下：这小姑娘，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我喜欢。 程队和另一个警察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蓉蓉，你来协助做记录。” 苏蓉赶紧答应一下，坐到侧边的记录位上。 程队没有再开口，任由身边的警官问我的话，苏蓉认真地做着记录。 “姓名，籍贯，工作单位，家族地址？” 我知道这是正常流程，就认真地一一作答。 当听到我是刚刚才来一天的外来工时，低头喝茶的程队，才抬起眼皮子，认真地看了我一眼。 “刚刚打架事件，你从头到尾地说了遍。” 我从头到尾地将事件说了一遍。 但我只说了我刚刚从酒店出来，就卷入了他们之间的围殴，我不得不进行自卫反击，没有说之前的任何事情。 老冯和老万听着听着，脸上都黑了起来。 要不是领导在这里，他们就要冲上来再揍我一顿了。 记录的苏蓉听到这里，差一点要笑出来。 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了看我。 问话的男警更是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十多个人在打架，你刚好经过，无意间卷进去的？然后，他们以为你是他们的对手？一起揍了？然后你出于自保才出的手？把他们双方十多二十人都给打倒了？” 程队听着他下属重复我的话时，不由得咳了出来，嘴里的茶叶都喷了出来。 心里差点在叫骂：这小子，也太鸡贼了吧？ “但是，据我们同事所说，是你和他们这些人互相斗殴，造成众人伤员的，怎么到了你嘴里，事实全变了？” 我双手一摊：“这，是不是他们打架打到脑子坏了？没说清楚啊？要不，再找他们问问吧？我是真的不明白，我一个好人，无端卷进去，还被抓到这里来了，我上哪说理去？” 那男警一拍桌子：“你可不要在这里想糊弄我们。老实交待，才对你自己有好处。” 我一脸的委屈：“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话啊，你说我一个刚来的人，和他们又不认识，又无冤无仇的，我怎么可能和他们打起来呢？” 我和他们扯淡，为的不是什么破事实。 在有些时间里，在有些人眼里，事实根本不重要。 为了是等时间。 双方在角力，我无意间卷了进来，如果红姐真的对我还有点人情，她一定在想办法疏通了。 我只是在等她疏通的时间。 我一个小角色，小外来工，犯不上这么多领导轮流来斗我。 这时，程队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看了电话一眼，又看我一下，站了起来，到了门边接起了电话。 低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一会儿，才结束了电话，但没有回到位置上。 正在这时，那个李队长估计是听到程大队来到这里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程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程队不满道：“一个小案件，怎么弄成这样？” 李队长抹一下细汗：“程大队，可不算小了。他一个人，和他们一伙人在大街上斗殴，打伤了十多个人，我怀疑他是从其它地方窜逃过来的人。需要仔细查一下才行。” 程大队大概是刚刚收到了电话，又听到他这么说，转变了一下态度。 看了看问话的警察，李队和苏蓉：“我还有其它事。先这样吧。找个地方，把他先关起来。哦，这事，蓉蓉去办吧。” 警察和苏蓉赶紧答应一声。 就这样，我坐上一辆面包车，被押着去了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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