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褚太后久在深宫,更不可能知道柳绮这些年来做过什么。 更令人有些绝望的是,柳绮还是自己在大众眼里的“母亲”。 在以孝治天下的东晋,绝对不能冒犯她。 冒犯了,自己将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基本被踢出了各个朋友圈。 一想到这里,陈望心中便是有种极度复杂的情绪,无助,绝望,苦恼,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般,让人尝不出到底是酸甜苦辣咸。 难道自己真就解不开这个死结了吗? 难道就处处受制于这个心思缜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等着挨宰吗? 父亲生前都解决不了的家庭矛盾,我该如何解决? 父亲一定是不忍家庭支离破碎,不忍陈顾、陈观失去母亲,而行万难之事。 父亲啊父亲,难道你是让我来解决这个万难之事吗? 就这样漫无目的溜达着,从西伯利亚来的强冷空气,让他的思路却是越来越清晰。 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出陈望的脑海中。 不知不觉已穿过了许多殿宇,来到了一所偏殿前。 里面传出了丝竹管弦的悠扬乐声,曲调委婉,悠扬绵长。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听音乐,陈望好奇心起,就向偏殿大门走去。 来到近前,手扒门缝向里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宫女正在用灵动的白笋般手指扣住嘴边的玉笛,悠扬的笛声如梦如幻。 薄施粉黛的俏脸上一双灵眸微闭着,只剩那如刷般的睫毛随着笛声微微抖动。 一头黑丝整齐的披在身后,只用一根红色丝带柔柔松松地扎起,几缕发丝垂在肩前锁骨处,随着身体的摆动飘逸摆动。 另有四名宫女在她周围弹奏着古筝、琵琶,亦是沉浸在演奏中,如醉如痴。 再向后看去,还有数名宫女身罩薄纱,翩翩起舞,罗裙摆动,曲线毕露。 转身,甩袖,回眸都带着妩媚,哀怨,娇羞…… 陈望心中感慨,古人真会玩,现今社会去个练歌房都是女人的嘶吼声,哪像这样文雅还陶冶情操,精神放松。 还没感慨完,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相龙! 那个高傲的楚相龙! 他正高举一个硕大的酒盏,边喝边摇摇摆摆走进跳舞的宫女中,随着乐曲,一起翩翩起舞。 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看见了坐在大殿正中的司马奕。 他半裸着上身,眼神迷离,面色赤红,端着酒盏,摇头晃脑,笑呵呵地看着殿中间跳舞的楚相龙和宫女们。 司马奕左右两边的座榻各有一个男子,自己并不认得。 但座榻中他们俩的身边各有一名女子他倒是认得。 一个是田美人,一个是孟美人! 她们俩每日都到崇德宫请安,自己跟着母亲褚太后见过多次。 哇! 陈望跌碎了一地眼镜,这个东晋如此开放吗? 司马奕自己坐在中间,而有两个男子和他的两个老婆同坐一榻,把酒言欢,眉来眼去。 他真能做到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衫,佩服,佩服。 怪不得东晋皇权势衰,你整日都在这儿纸醉金迷,笙歌燕舞。 陈望有些不屑地转身离去。 走在路上,想想刚才见到的那一幕,说实话自己也是神魂荡漾,谁又能抵得过这种生活诱惑? 那除非是万里挑一的人中俊杰,如谢安,如桓温,如王猛,如慕容恪之辈。 当然,还有自己的父亲陈谦。 不用笑话人家司马奕,自己只要一躺在大学宿舍上铺,电脑手机一并打开,不也是一片欢娱,连撒尿都懒得下去。 循着原路,向回走去。 天上飘起了雪花,无声无息,纷纷洒洒。 抬头看时,月光依旧,鹅毛般雪片从黑漆漆夜空飘落,打在他的脸上。 突然想起了虎牢关大战鲜卑白虏,那漫天的箭矢。 一个激灵,清醒了起来,又回到了自己的困局中。 什么皇帝不皇帝的,自己生命都朝夕不保,还去吐槽人家吃喝玩乐享受人生。 边走着,边梳理方才的计划。 要想解开这个死局,得动用很多人。 还得做到让两个弟弟不记恨自己。 如果他俩实在不理解自己所为,那就一并铲除?这倒是一劳永逸,并不耽误颍川陈氏发展。 古代封建社会的帝王将相无一不是狠毒角色。 对待政敌,或者是哪怕稍稍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都要斩草除根。 如果是这样,倒是省事了。 我只需派骁骑营的军兵夜晚将她们母子三人杀了就行。 边想着边回了崇德宫。 里面已是一片漆黑,母亲已经睡着了。 再走向了自己的偏殿,掩好了门,脱掉大氅,上了座榻中躺下。 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边是一起杀了,一劳永逸;一边是留着两个弟弟,毕竟是陈家骨血。 之所以是如此矛盾,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剑拔弩张,势不两立的境地了。 鸡笼山上的大火,那几十人的刺客,无一不是要自己的小命。 否则他何尝会想去杀人呢?尤其还是自己的异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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