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近乡情更怯

在吕壹额疑惑之中，孙权径直走到桌前开始写起了书信，写完之后更是在上面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检查好封蜡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孙权将书信递给吕壹：“派人将这份书信送到诸葛亮手中，中间不要经过其他任何人之手。” 吕壹不明白为什么不让诸葛瑾一起带过去，但也没有多问，领命道：“臣领旨！” “好了，你下去吧！” “诺。” 吕壹离开后孙权就思索了起来，确定没有问题后就将桌上几十份重要情报一一丢入火盆之中烧掉，并且将残留的灰烬打散！ …… 冬天的夜空似乎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清澈明亮，目力极好的诸葛果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清晰的看到每一个闪烁的星光。 “果儿，外面天气这么冷，你可别冻着了。”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关怀，不用看也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苏先生，请不要叫得那么亲密，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诸葛果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和之前完全不同。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辰总感觉这样的诸葛果才更加真实，相比之下，对方之前的那些温柔体贴更像是在演戏。 “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苏辰上前将一件披肩给诸葛果披上，有些无奈道：“爹要真是冒牌货，早就动手把你杀了，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你这样一个熟悉一切的人留在身边这么久？” “你这算是威胁吗？”诸葛果依旧没回头。 “爹只是再给你说一个事实而已，人为了活下去是什么都会做出来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太严肃，苏辰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道：“而且你不是会看星象吗？” “如果爹爹真的是子夜，那你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啊？” 这正是诸葛果所疑惑的地方，按照她的推测，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父亲之前收的门生。 作为新任丞相，哪怕只是冒充的也有搅动天下局势，主宰无数人生死的权力。 这种人物的命数应该会通过星象展现出来，可直到今天晚上她依旧都没有发现。 就好像对方也死了一样！ 苏辰不是诸葛果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见她不说话，当即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这是为父之前给你准备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礼物？ 诸葛果终于是将目光从漫天星辰之中收回，转身看着这个有些年头的礼盒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 打开礼盒，发现里面是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再一打开，一把精致的木梳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把用黄杨木做成的梳子，很是精致漂亮，上面还用小篆写着诸葛果的名字。 唯一遗憾的是这把木梳实在是太小了，只适合十岁以下的女童使用。 这让苏辰有些奇怪，难不成诸葛亮当初交给自己的这个礼物已经准备好近十年了？ 那他为什么不早点给诸葛果？ 就算他自己没时间不方便应该也可以让别人转交啊？ 心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疑惑，但苏辰没有继续细想下去，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诸葛果身上。 他发现拿到这把黄杨木做成的木梳后，对方白净如雪的面容终于些许变化。 看来这东西对于她来说意义不一般！ 苏辰趁热打铁道：“你现在应该不再怀疑为父了吧？” 诸葛果那如夜空般漆黑的漂亮眸子看了看他，没有言语，转身离开，让苏辰不得不将剩下的话咽下。 “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啊！” 看着诸葛果离开的背影，苏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目前的情况算好还是算坏，也不知道诸葛果的疑虑有没有打消，但能够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了！ 但愿诸葛果和关银屏说的一样，不会在没有具体证据之前胡咧咧，说他是冒牌货之类的。 不然他也只能采取最后的手段了！ …… 不知不觉间，天空下起了雪，并且越下越大，温度也是在以极快的速度下降。 刺骨寒意袭来，苏辰却没有返回营中避寒，而是站在诸葛果之前站的位置抬头看起了星空。 可惜，除了落下的雪花他什么都看不到，反倒是把眼睛弄得有些酸涩。 将手搓热，揉了下眼睛后苏辰就顺着小路往远处走去。 益州的地形很是诡异，到处都是山，很多平地不是在山谷河边就是在山腰，山顶。 他们今天安营的这个地方也恰好在山顶，走到小路尽头后他已经隐约能够看到三四十里外散发着点点灯火的蜀都了。 无论是前世今生他的家都不在那里，但此刻还是感受到了所谓的近乡情更怯！ 在那里他需要正式面对诸葛丞相的夫人黄月英，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人。 每一个都是十分艰难的考验……难度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苏辰一直在山崖边的巨石上站了半个时辰，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遍明天见面似的各种场景，直到手脚没有知觉才返回营中休息。 次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阴沉沉的天空也是难得出现了太阳。 刺眼的阳光照进营帐让几乎一夜未眠的苏辰放弃了继续睡懒觉的想法。 走出营帐，迎面就碰到了姜维。 “没休息好？” 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和营帐，没有几个人注意这边，姜维也是难得开起了玩笑话。 这种废话苏辰懒得回答，径直走到远处一条小溪旁开始取水洗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这溪水那么想象之中那么冰冷，甚至于有些温暖，以至于洗漱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 一同走到他身后的姜维还以为是他在烦恼，笑了笑，说道：“这下你相信我当初和你说过的话了吧？诸葛小姐是真的很厉害。” 洗漱完的苏辰接过姜维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没好气说道：“你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你当初没把事情办妥，何至于现在这样？” “……” 姜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件事确实是他考虑不周，没有预料到会有人盗墓，而且还是在他们眼皮底下。 越想越觉得丢人的姜维保证道：“你放心，小姐这边要实在不行我就直接派观里的道长将她带走软禁起来。” “我想丞相应该也能够理解的！” “那其他人呢？” “果儿能够察觉到我是冒牌货就说明其他人也会察觉到，你难道还能将每个人都抓起来？” “这可不一定。” 姜维看着眼前的苏辰说道：“大小姐在你身边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切实的证据，我不信其他人能够找到，更不信有人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乱咬你这个丞相。” 诸葛丞相在大汉地位崇高，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个不怕死的敢随意质疑招惹？ 在他看来，只要不给这些人留下切实的证据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维的劝解起了作用，苏辰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摆了摆手：“好了，废话就到这里，你赶快回去收拾东西，吃过早饭就出发。” “这么快？” 姜维皱了皱眉，提议道：“要不再等等？” “我已经派人前往蜀都那边打探情况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情报传来。” 姜维没说的太明白，但苏辰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先派人打探清楚情况，做足准备后再过去，但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不必了。” “这个时候太过小心谨慎只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得不偿失，我们就这样大大方的过去。” 前线的将士因为经常看到他的缘故，不会对他的身份有什么的怀疑，更不会相信曹魏让人宣传的流言蜚语。 可远在后方的这些人就不一定了，虽然不至于怀疑，但也绝对会有这方面的联想。 这种时候他们要是表现出一些不自然，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当然， 不经过调查就贸贸然过去也会给他们带来一些麻烦，不知道前来迎接的是哪些人，也不知道谁在具体怀疑他？ 他要是一个应对不好，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姜维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但既然苏辰这个当事人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准备！” 很快，两千大军就再度出发。 没错，只有两千大军，剩下的八万大军在进入汉中境内后就由魏延和张嶷等人率领转道赶往了涪陵。 众人轻车简从，加上道路还算通畅，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一个时辰抵达蜀都。 前几天就已经得到消息的刘禅早早就领着一众文武在城门口等候。 “丞相，到了。” 马车已经停下，苏辰却是久久没有下车。 “放心吧，你的伪装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你现在的模样很是憔悴，就算没有进行任何的伪装也不会有人认出你是假冒的。” 马车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关银屏。 作为对诸葛亮极为熟悉并且精通易容术的人，苏辰又怎么可能会将她丢在五丈原。 在大军开拔以后他就让关银屏伪装成侍卫追了上来，这些天一直和他呆在一起，只是避开了诸葛果等人。 你误会了。 苏辰在心中说了一句，他之所以迟迟不下马车不是担心妆容问题，而是在做最后的抉择。 他现在可是还有后悔药吃的。 如果他现在就立刻走下马车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刘禅，那么凭借他拿下陇右的功劳不说封候拜将，至少能够混个一官半爵，并且没有其他任何的风险。 但相应的，没有丞相这个身份的他很可能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个看客，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 这对于他这种不安分的人来说实在无法接受，更何况他已经答应过诸葛亮了。 虽然对方可能已经不在了，但他不打算违背约定。 信念逐渐坚定起来的苏辰准备交代关银屏两句，掀开马车窗帘，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关银屏而是诸葛果。 四目相对，苏辰能够清楚看到对方清冷眸子之中的些许挑衅。 没错，就是挑衅。 就好像在说：你苏辰有胆就继续当着陛下的面继续冒充我爹！ 被自己“女儿”小看的苏辰笑了笑，放下帘子，压着腰间的佩剑就走了出去。 看着大大方方朝着远处刘禅走去的苏辰，诸葛果漂亮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意外。 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以前在五丈原那边的时候欺君还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 可现在呢？ 这是当面欺君，完全没有任何被原谅的可能，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相父……” 正奇怪相父为什么迟迟不下来的刘禅见到苏辰，瞬间将心中疑惑抛到九霄云外，热情迎了上去。 “陛下……” 刘禅没有苏辰想象中那么胖，却也比较圆润的，并且有一个不小的肚腩，面相倒是和传闻一样，敦厚老实。 一番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礼节后，苏辰就和刘禅一起在城门口畅聊起来。 那副君臣其乐融融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也让旁边紧张不已的姜维和关银屏松了一口气。 这第一关算是过去一半了！ “他还真的接受了！” 诸葛果看着苏辰堂而皇之的接受刘禅等人的行礼，目光微闪，心中很是惊讶。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辰这家伙竟然真的做出了当面欺君的事情！ 这以后可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他这是疯了不成？ …… 没人理会诸葛果的心情，在城门口喝了好一阵凉风之后，刘禅就将苏辰请到了皇宫之中。 “相父，请上座！” 拗不过刘禅的热情，苏辰也只能无奈的在他旁边坐下。 “相父，来，喝酒喝酒。” 看着眼前这个一口一个相父的刘禅，苏辰不由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传闻，说什么刘禅是大智若愚，那些看似比较呆比较蠢的行为全部都是伪装的，是用来欺骗诸葛亮等人的。 可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要是眼前这个憨憨也有这样的心机，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一个心思纯良之人了。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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