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郑小将军和沈二姑娘的婚事真能退掉吗？”如兰轻声喃到。 杨英接着开口，“只怕是八九不离十。沈二姑娘同小邹氏在府上闹到那种境地，已经不是普通的姑嫂不睦了，如今张大娘子胎死腹中，事情又传的沸沸扬扬，谁家还敢要这样的媳妇啊？” “此事本就是沈家不占礼，如今即便有圣旨在，若是郑家以此事为由，皇后娘娘只怕也无话可说，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妹妹就置旁人家的子嗣不顾吧。” “那张大娘子同沈将军呢？”如兰，杨英，窦依依皆沉默起来，张大娘子同沈将军已经成亲多日，终是与郑小将军和沈二姑娘不同的，如今郑家虽退了订婚的信物，可不管事实如何，郑家话里话外都是自家的不是，配不上沈二姑娘，起码明面上是给足了沈家面子。可若是张大娘子同沈将军和离，岂不是将皇后娘娘的娘家放在火上烤。还有官家，这两桩婚事都是官家亲赐，若是都没成，又将官家的面子置于何地。 众人想到此处，不免有些低落。 墨兰倒并未如她们一般悲观，只幽幽的道，“张大娘子有个好父亲。” 见她们三人同时抬头瞪大一双眸子看着自己，墨兰不禁有些扶额苦笑，想着五妹妹的朋友果然和她一个性子，怪不得能玩到一起去。 “英国公爱女如命，如今张大娘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哪里还能看的下去。如今只怕是看张大娘子到底作何想，即便最终没有和离，那小邹氏谋害府上嫡子，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总之，不管和不和离，张大娘子都不会像以往那样憋屈。你们与其担忧张大娘子能不能同沈将军和离，不如祈祷张大娘子能早日走出来。” 如兰听到此处，想起自己病着那段日子，母亲衣不解带的在陶然馆照看自己，生怕自己有一丁点闪失。如今张大娘子亲历丧子之痛，更何况是死在后宅腌臜的手段里，又如何能轻易的走出来。 众人一时无话，杨英见她们几人处气氛如此低迷，便笑着开了口，“罢了罢了，咱们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是杞人忧天，那等贵人的事情又岂是咱们能决定的。” 说着，端起一盘点心来放到她们面前，“喏，先垫垫肚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席。” 话音刚落，就见定国公府的婆子前来邀请诸位少夫人，姑娘去园中入席。 只见园中设的是曲水流觞席，众人坐在长桌两侧，一众丫鬟婆子有条不紊的端着盘子，缓缓放置流水之上，全程并无半分声响。宴席一侧，是找的戏班子，唱的八仙庆寿。 定国公老夫人坐在首位，一侧是定国公夫人，另一侧竟是平宁郡主，不过以郡主的身份倒也坐得。往下皆是按着品级的众夫人及自家儿媳和女儿。 因此如兰，华兰，明兰，墨兰均是随着她们的婆母各自落座。放在人堆里不显什么，如今四姐妹坐在一处，倒是显眼的很。 有人不知是何意味的打趣道，“盛大人家的四朵金花当真是如花似玉，难得的是各个蕙质兰心，才貌双全，如今坐在一处倒是让我移不开眼了。” 定国公老夫人左右看了看这四位女娘，笑着对着旁边的平宁郡主低声道，“还是你眼光毒辣，挑了个最好的。” 平宁郡主端起酒杯，敬了老夫人一杯，笑着说，“不及姨母，一眼就看出来了。” “哼，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看人先看眼，你儿媳妇的那双眼睛透亮的很，错不了。”说着想起什么来，“心思单纯，和元若倒是相配的很。” 如兰见母亲在同老夫人轻声交谈，便自顾自的吃些东西，不过她深深觉得樊楼再好吃的美食在宴席便也尝不出味道来了，还好刚刚拿点心垫了垫肚子。 她正仔细的剔着鱼刺，只是有人要过来打扰。 坐在她另一侧的小秦大娘子慈爱的看着她，“常听康大娘子提起少夫人，今日倒还是第一次见，少夫人有空可去府上坐坐，如今二郎媳妇有孕在身，定也是想同自家姐妹玩闹的。” 明兰近日来孕吐有些严重，便不曾吃什么东西，只一口一口的轻啜着茶水，好扫去胸中的烦闷。听到小秦氏的一番话，并未搭腔，只眼神有些发冷。哼，她这婆母是生怕她在家里好好养胎，偏想着在这种时候邀人去家里玩乐。 如兰听了小秦氏的话，只装作不知道她们婆媳之间的明争暗斗，一脸无辜的笑着，“顾侯夫人如今刚刚有孕，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如兰就不去叨扰了。待日后外甥外甥女出生，定备上厚礼前去恭贺。” 小秦氏脸上的笑顿了一瞬，她只听得康大娘子说是盛明兰不知因着何事同王大娘子和盛家五姑娘起了龃龉，本想着能让这五姑娘多去府里走一走，也让明兰费心招待，不得安生两天，谁知这五姑娘竟是不搭茬。 “是我的不对，只想着让明兰能同自家姊妹多聚聚，竟忘了她如今最是该安心养胎的时候，该罚，该罚，”小秦大娘子脸上笑意未退，自顾自的端起酒杯自罚一杯。 这样一句玩笑话出来，自是有夫人附和着，“看，秦大娘子准是心疼儿媳妇了，满汴京城谁不知道大娘子对顾侯爷的好，如今爱屋及乌，自是心疼起顾侯夫人了。” 又有人接着说道，“诶，小秦大娘子心疼儿媳妇，想让小公爷夫人去府上热闹，也得看郡主舍不舍得放不放人呐。”众人听闻此言笑作一团，更是有性子爽朗的夫人借着酒劲儿问道，“郡主舍不舍得这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啊？” 平宁郡主向来不怎么参与她们的玩笑，众人笑着饮了一杯，便也未曾等郡主的答复。 谁知今日平宁郡主竟是开了尊口，“我自是舍不得我这儿媳妇的。”说着还拉过如兰的手，“这顾侯夫人怀着孕，金贵着呢，你们自家姐妹聚聚本是无事，可万一累着顾侯夫人了，顾侯爷岂不得来我们府上闹事啊。” 平宁郡主脸上笑着，眸中笑意却不见底，看着秦大娘子，“秦大娘子心疼顾侯夫人，怕儿媳妇在家中待着无趣，可顾侯夫人只怕更想静养呢。你们婆媳俩的事儿可不能牵扯到我们家如兰，没的让我们如兰好心办坏事。” 众人听了平宁郡主的话都笑起来，没想到以往不食人间烟火的平宁郡主竟也下了凡尘，开起玩笑来。 只有小秦大娘子和明兰知晓平宁郡主话中深意，明兰早有心理准备，齐国公府不会帮着她和顾廷烨。 小秦大娘子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提起笑意，端起酒杯笑着给平宁郡主道了句不是，日后她自是不会将主意打到盛家五姑娘身上，没的把关系闹僵，反结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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