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齐衡就带着如兰出门了,先是在路边吃了她心心念念的灌汤包和小馄饨,又买了路上吃的零嘴儿,才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出城的马车。 三清观位于汴京城西北方的栖霞山上,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霞光满天,照在栖霞山的草木生灵和道观上,流光溢彩,是汴京城的一大盛景。 进入道观,二人先是虔诚的拜过三清,敬上香烛,才出了正殿。冲盈道长每日上午要在后山修行。他们二人倒也不着急,消消停停的用了道观的素餐,午后还在厢房休憩了一小会儿。 如兰睡醒的时候齐衡已经不在屋里了,她也是昨日才知道,原来齐衡和三清观的观主冲盈道长竟是忘年交,每次来观里总要前去拜访,手谈一番。她见齐衡不在屋里,便料想着应是已经前去拜访道长了。 果不其然,不为在院子里等着如兰出来,引如兰和冬青前去道长所居的为一堂。冬青和不为等在门外,如兰进屋就见齐衡和冲盈道长坐在一条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竹榻上,两人中间是摆放着围棋的小茶桌,应是刚刚结束一局,正在收各自的棋子放回到棋盒中。 齐衡见如兰进来,笑着从榻上起身,随性的牵过如兰的手,来到道长身前。“道长,这是元若的妻子,盛如兰。” 随后,又对着如兰介绍起道长来,“如兰,这是三清观的观主,冲盈道长。” 如兰之前虽来过不少次三清观,但并未特意拜访过这位道长,因此倒也是第一次得见这位道长的真容。只见冲盈道长约莫六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身棉布道袍,花白的胡须在胸前飘动,眼神矍铄,好似能看透人心。听说冲盈道长博采众家之长,道学,天文,农学,医学,算术甚至是奇门遁甲无一不通。如兰想,世上要是真有神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如兰见元若在这里如此放松的样子,知道二人交情应该确实不错。她脸上带着笑,将手从齐衡手里抽出来,像面对自家长辈一般,对着冲盈道长屈膝行礼,“盛如兰见过冲虚道长。” “哈哈哈,好,”冲盈道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看着这对小夫妻,“元若小友成亲时老朽正值外出游历,今日得见盛娘子,果真同元若小友是天赐良缘。” 随后他对着如兰摆了摆手,“来,上前来,伸出右手。” 如兰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着他说的上前几步,来到他的身侧,看了齐衡一眼,见齐衡并无异议,才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 只见冲盈道长竟是二指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原来是想给自己看看身子。齐衡见此也来到她身边,见道长许久不说话,有些急切道,“道长,可是如兰的身子有何不对?” 冲盈道长并未答话,皱眉思索了一番,才开口对着如兰问道,“盛娘子体内寒气过重,似是阴寒入体,双腿气血堵塞,膝盖可是受过伤?” 如兰顿了一下,忐忑的回答道,“是,双膝受过伤,还,受了凉。” “道长?”齐衡先前并不知道如兰膝盖受伤的事情,见道长如此重视,生怕是有什么不好。 冲盈道长见齐衡如此着急的模样,摇头笑道,“无碍,盛娘子年纪轻,之前受伤后应是好好修养过,如今虽留有遗症,但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只是,”道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道,“阴天下雨,下雪的时候只怕不会好受,尤其是已经入冬,双膝万万不可受凉。” “是。”如兰,齐衡应声回答。 只见道长径直起身,走到窗边放置的书桌那儿,时不时的停顿思考一番,挥笔就写了满满两张纸,拿过来递给齐衡,“这是我给她开的两幅方子,一幅内服,一幅热敷,用毛巾浸透了药汤子,敷在两个膝盖上,每日里热敷半个时辰,尤其是冬日天冷,不可中断。” “照着这两副方子,不仅腿疾,身上的寒气也能去个七七八八。” “多谢道长,”齐衡感激的看着冲盈道长,随即弯腰作揖行礼,身旁的如兰自也是郑重行礼以表谢意。 “行了,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冲盈道长不耐烦的摆摆手,“也多亏了你家娘子受伤后碰了个好大夫,让她好好将养一番,否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去病根。” “若是真想谢我,今日就陪老朽再多下一盘棋吧。”说着,便已坐到了棋盘一侧,等着齐衡入座。 齐衡无奈的笑笑,也坐到了棋盘另一侧。 如兰对下棋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想起来三清观的后山养着一窝兔子,被平时上山的人投喂的很是肥美,遂对着齐衡道,“我去后山转转,顺道看看那窝兔子,一会你直接去那寻我,我有事情想同你说。” “好。” 一直到如兰走出房门,齐衡才回过头来继续下棋。 “此次见小友,身上不复往日的阴郁之气,看来盛娘子居功至伟。”冲盈道长在棋盘上放下一枚白子,打趣道。 齐衡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后下了一枚黑子,围住了棋盘上一大片的白子,得意道,“道长可要小心了。” 如兰带着冬青坐在后山的凉亭里,远远的看着那一窝兔子,有三只小的正在打架,还有一只肚子吃的圆滚滚的慵懒的趴在太阳还能晒到的地方,不问世事的补觉呢。下次再来的时候,只怕这兔子窝都得再往外扩一圈了。 太阳逐渐下山,又起了寒风,冬青念着自家姑娘的身子,连忙回房给姑娘取披风去,临走前叮嘱姑娘千万不可乱走动。 如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冬青取披风回来了,想着这小丫头脚程还挺快,浅笑着回头,“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见来人,如兰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她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跟着,心下的那口气松了一些。随即连忙起身,后退两步,转身想从亭子的另一侧折返回去。 谁知那人竟快步拦在了如兰身前,“如兰,我”他的眸中满是吃惊,但更多的是惊喜,实是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握住如兰的手,同她好好诉说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思念和愧悔。 谁知在他的手伸出来之前,如兰便又往后退了几步,“这位大人,请自重。” 那人似是难以置信如兰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说出口,他急切的解释着,“如兰,是我,是你的敬哥哥啊,你,你不认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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