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看着我?”虽是给自己的儿媳赔了个不是,跌了自己的面子,但大娘子不见任何怨怼,反而坦然的很,“你刚进门时,我的确是想摆摆婆母的架子,你出身书香世家,我却是个不通诗书,善庶务俗事的婆婆,自然是想给你个下马威。” “再加上当时你同长柏的婚事是官人和老太太敲定,然后通知给我。”大娘子苦笑一声,“我自己儿子的婚事,我这个做娘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一个是我的夫君,一个是我的婆母,我不能拿他们怎么办,便只有把这口气撒在你身上。” “再者,我这个人就是耳根子软,又有你姨母在旁边煽风点火,觉得你同老太太定是一处的,才有了你进门那一出。”大娘子慈爱的看着海氏,“还好,长柏是个拎得清的。” “今日既提到了你姨母,那母亲就倚老卖老,口头上给你赔个不是。母亲也是第一次做人婆母,”反正已经丢了面子了,大娘子说话越发无所顾忌,“我和老太太之间毕竟隔了一层,中间又还有个林噙霜,这婆媳关系自是没什么能借鉴的。” “不过如今,咱们娘儿俩这样就很好,”大娘子欣慰的笑着,“这做娘的,就盼着你和长柏能好好的,你放心,长柏性子端正,我也绝不会让林小娘的事情再重演。” “母亲”海朝云听得大娘子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自是感动不已。她是书香世家的的嫡女,家中后宅虽清净,但也不是那无知的妇人。出嫁前从未想过能和自己的婆母有此番交心的机遇,其实她也明白,自己的这个婆婆刁难人的本事同其他佛面兽心的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但海氏的内心也暗暗有些羞愧,自如兰的事情发生后,自己和婆母日渐亲近起来,虽有自己看不惯老太太做事的缘故,但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官人。她是官人的枕边人,自是明白,那件事后,官人对婆母和如兰深感亏欠。 自己和官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自己的倚仗,是自己的依靠。以前官人亲近寿安堂和明兰,自己作为新妇自然要跟着官人的脚步,不过当时比起婆母,自己确实同老太太更合得来,现在想想,未必不是老太太故意为之的缘故。 如今官人明了婆母这么多年在家中的处境,家里又亏欠五妹妹良多,自己自然也是要帮着官人帮衬补偿婆母和五妹妹的。只是未曾想,未曾想不过几个月,就能换来婆母如此推心置腹。 思及此处,朝云的泪便不觉得往下流,半是感动于婆母对自己这个儿媳的看重,在意和关怀,半是羞愧不已。 “傻孩子,哭什么,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可情绪过激。”大娘子看海氏眼泪流个不停,也有些自责,“都是母亲不好,好好的,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母亲,不怪母亲,是朝云的错,”海朝云自己擦了擦泪,伸手让侍琴把自己扶起来,竟是挺着肚子给大娘子俯身行礼赔罪。 大娘子唬了一跳,忙将她搀扶起来,“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海氏苦笑,“儿媳自诩为书香世家的传人,最是知书懂礼,却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未能做到。”朝云又行了一礼,才缓缓道来,“儿媳有三错,一错在入门后本有自己嫡亲的婆母在却不奉养,反而舍近求远去侍奉祖母;二错在儿媳明知后宅的腌臜,知道夫君和母亲之间的误会,身为人妻却不曾规劝夫君;三错在儿媳身为晚辈,明知有错却碍于颜面不曾向母亲认错,反而使得母亲来向我这个晚辈赔不是。” 大娘子听她这一番话,也不禁落下泪来。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的给自己道歉,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媳妇。看她挺着肚子站在一旁愧疚认错的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将人拉到身旁坐下,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傻孩子,当娘的哪有真的和自己的孩子置气的。再说了,你有错,我却也不是全然无辜,若不是我想先给你个下马威,又哪会有之后的种种。” “行了,咱们婆媳二人既然都有错,就当扯平了吧。” 海朝云忙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笑来,“是,都听母亲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都扯平了。” 大娘子拉着她的手,反思道,“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做娘的想岔了,我是长柏的亲娘,你是他媳妇,只怕这世上最盼着他好的便是咱们俩了,谁知那时候总想着和你这儿媳妇一较高下。其实啊,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柏哥儿自小性子稳,爱读书,我呢,又是个不懂诗书,不通文墨的,这孩子心里想什么我是一概不知,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顾好他的起居,能让他安心读书。” “但你不同,”大娘子轻拍了拍她的手,“你性子温和,又精通诗书,在他身侧,也能让他松快些,身侧也有个说话的人。” “我也想明白了,这孩子大了,就该有自己的日子,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的,我便安心了。” 听到大娘子如此说,朝云轻声劝慰,“母亲为夫君做的一切,他都省得的。”说着,还卖了个关子,“母亲可还记得前几日,有一天晚上,夜都深了,夫君突然来了葳蕤轩一趟。” “记得,那日可将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身子不舒服呢。” 朝云解释道,“其实,是那日夫君第一次听到腹中孩子的动静,想起您了。但夫君的性子您也知道,总是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儿媳想着,夫君那日来定是什么都没同母亲说。” “是,是,柏哥儿这孩子,自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都不肯说,”大娘子欣慰的笑着,“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笑着笑着,泪竟是不由自主的又落了下来。 朝云明白母亲是喜极而泣,可到底对身子不好,自己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抬眼看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的刘妈妈。 “姑娘,二哥儿知道您的一片慈母之心是好事,怎么又落泪了?”刘妈妈上前给大娘子擦着泪,又看了一眼海氏,“二奶奶有孕在身,可不能多思多虑的。您这做婆婆做祖母的哭哭啼啼的,岂不得让二奶奶绞尽脑汁的哄您,等以后二奶奶腹中的哥儿姐儿出生了,该笑您了。” “对对,好事好事,看我,是我太高兴了。”说罢看着朝云,“你如今身子一天天重了,可不能操劳,长柏要是欺负你,你便同母亲说,母亲给你做主。” 朝云笑着回道,“是,儿媳先谢过母亲了。” 恰逢寿安堂差人来报,六姑娘要留在家里用膳。朝云想着,出阁的女儿回家,自己这个做嫂子的和大娘子这个做母亲的不出面也不大好,遂起身和大娘子一同往寿安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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