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寒假即将到来,学校确定在腊月23开始放假。苏平因为车票买的晚,所以没有和其他同学乘坐一趟火车。车子过了湘潭时,苏平才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座位的斜对面坐着一位坐姿极为标准的军人,从肩章来看是一名上尉。从肩章看向脸庞,兔绒刀削的俊脸本来非常吸引人的,可是从右边从眉心到右耳下沿,一条已经结疤的刀痕看上去很狰狞。突然一看,让苏平都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发现军官眼里还有血丝。再看向军官的怀里还抱着一束鲜花,鲜花已经有些憔悴了。 苏平因为老爸是军人出身,因此仔细看了军官之后,于是便和军官聊起天来。 “您这花是女朋友送的?” 军官听到对面的少年说话,扫了苏平一眼,确认是和自己说话,然后洒然一笑一笑:“我哪里有女朋友,这是部队战友送的。刚出院的时候,战友送的。” 苏平更加好奇了:“您刚出院,为何不在部队疗养呀?” “本来打算是在部队疗养的,可是部队心理医生对我进行康复性检查时,说我有战场综合症,建议部队首长让我回家探亲,将心理调节过来。”说到这,军官的眼角涌出了泪花。似乎勾起了伤心事。 苏平不好意思地问道:“那您是在哪里执行任务啊?您脸上的伤也和任务有关系吗?”说着苏平指指军官脸上的刀疤。 苏平的话,彻底将军官的往事唤醒,顿时军官的双眼发红,然后泪珠如同泉涌,形成一条小河从脸上哗哗流下,泪水滴落在黄色的花朵上,然后弹跳道军服上,之后军官的鼻子也发出抽泣声,苏平和军官周围的乘客听到军官的抽泣声,无不深感悲伤,鼻子都是有些发酸,连同苏平在内的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的眼角湿润起来,不由得用手轻轻去擦拭,这种悲伤的感觉传染到整个硬座车厢,车厢内安静了下来,仿佛其他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军官抽泣了大约十分钟才发觉自己的失态,然后不好意思地朝四周勉强笑笑:“不好意思。” 一个旁边的中年人说道:“这是真性情,真男儿。如果你有什么悲伤的事情,也说出来吧,说出来,也会心里好受些。我们三湘子弟在外当兵没有一个是孬种。” 其他人也是用鼓励的眼光看着军官。 军官站起身子向四周看了看,似乎感受到家乡父老亲人那发自内心的关爱,心里也颇是感动,一种被关怀的感觉和在部队不同,眼泪加速流动,最后整个眼眶都是盈满泪水,不过很快他用衣袖擦干,喉结抽动了两下,然后低沉的声音开始想起:“我是在西北当骑兵,作为南方人刚开始骑兵训练吃了不少苦,我们整个骑兵连足足训练了1年。在我们结束训练后,我带队在大草原和戈壁进行巡逻。有一次,当我们巡逻到一个偏僻的山寨时,发现寨子的外面都是血迹,地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褐色。因此我们快马加鞭冲入山寨想要查看究竟,结果在山寨里面看到惨绝人寰的一幕。只见所有的土房子已经被推倒,木头都已经烧成了黑炭。寨子里到处都是尸体,都是大人,男的被全部砍头,女的是赤身裸体,脑袋也被砍掉。整个村子足足有几十户人家,全部都是这样。这些人家中有汉人,也有回族人。” 车厢里面的人听到这个话,脑海中马上想起那种惨烈的场景,不由得牙关紧咬,拳头握得紧紧的。 “我们看到如此情况,马上电话报告情况,首长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到凶手,如有反抗立即击毙。我们一个连开始向四个方向进行线索追查,找了3天,我们才找到这帮歹徒的痕迹,路上已经看到至少是个村庄都被屠杀殆尽,战士们的怒火已经积压得要爆炸了。当我们赶到最后一个被屠杀的村庄时,这帮歹徒刚刚出村,发现我们到了,不赶紧逃跑,反而拔出马刀,向我们冲来。” “这伙歹徒有一百多人,全部骑马,看那穿着的袍子初看之下是牧民,但是个个都是一脸杀气,满脸横肉,我当时想到我们骑兵连刚刚学会骑马,于是带着战士们先加速,使用手中的马枪进行射击,尽可能发挥我们马枪的优势,可是这伙人不是密集冲锋,当我们的子弹射出时,他们就飞身躲在快马的一侧,等子弹飞过后又抓住马鞍跳到马背上继续冲锋。当我们的马枪中子弹打完之后,我们也拔出身上马刀,对准匪徒发起冲杀。” 苏平听到子弹没能建功时,心里暗叫可惜,当听到战士们冲锋时,也不由得热血上头,仿佛自己就是那冲锋的战士,右手握着的拳头更是用力,仿佛充满了无限力量。而这种感染力,也通过一层光幕传达到黑暗世界,世界似乎晃动了一下,一种若有若无的生机开始从泥土中飘逸出来。 “第一轮的冲杀,我们有3个战士被杀,一个是头被砍掉,一个几乎被拦腰砍断,另外一个被砍断大腿,摔下马背被群马踩死。看到这这我当时眼睛都红了,拔出马刀向一个匪徒冲去,看到又一个战士被砍伤,一愣神的时候,被一个匪徒砍到,幸亏我们的钢盔挡掉了一部分力道,否则我被当场开瓢了。”军官一指自己的脑袋,“当时我头上的鲜血将我的眼睛都迷住了,但是我另外一只眼睛仍然看得清清楚楚,于是我趁着匪徒发愣的功夫,一刀将这个匪徒砍为两半。” “砍杀了15分钟后,我们的战士已经牺牲了十几名,我和我的战士们手上的力气开始消退,因此我就带着剩余的战士后撤到我们的机枪阵地。匪徒看到我们撤了更加疯狂,打马朝我们冲来。我们在简易阵地上用机枪进行扫射,在杀死了十几个匪徒后,匪徒们有后撤,此时我发现我们的机枪子弹不多了,冲锋枪的子弹也只有一个基数,因此用步话机呼叫了增援。” 听到这,车厢里的呼吸声加快了很多。 “部队首长听到我们的战况后,让团长带着其他骑兵连赶来增援,同时将部队的重机枪也戴上,当我们子弹要打光的时候,我们团已经将匪徒包围了。匪徒们一看石头不对,竟然还是向我们冲杀过来,我们先用重机枪射杀了几十个匪徒后,然后每个人带着一挺冲锋枪向溃逃的匪徒追杀而去。” 车厢里的人此时也是一脸激动。 “我们整整追杀了3个小时,最后才将这伙匪徒歼灭,只有3个匪徒被活捉。我们将匪徒拖到军营审讯后才知道,这伙匪徒是东突恐怖分子的一部分,他们四处在草原和戈壁上抢掠,凡是大人全部被杀,身高超过马腿的孩子也是这样,矮过马腿的孩子被抢掠送去他们的营地进行训练。这伙人是以少数民族为主,不安心放牧,因为骑术精湛,以前有其他部队听过这伙匪徒的事迹想要围剿,却总是被他们逃脱,这次总算被我们给歼灭” “回到部队后,我在医院养伤,经常做梦,梦里经常出现战士们满脸鲜血地躺在地上,我则是拼命挥舞马刀与匪徒搏斗,看到身边的战友倒下,我感到自己没用,然后大喊一声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一身冷汗,却发现是一场梦。出院后,有好几次在宿舍中也做这种梦,于是被首长找来心理医生进行诊疗。医生说我得了战场综合征,心里有了创伤,必须疗养恢复过来,否则以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成为战友们的威胁。” 说到这,军官的脸上也是一脸的落寞,但是周围的人却是轻轻地拍着军官的肩膀,军官刚开始时还不自觉的耸起肩膀,眼中似乎有煞气要释放出来,可是看到周围人群那热情崇拜的眼神,他似乎眼神开始聚焦,眼中也开始有了生机,眼里的血丝也开始变淡。 苏平看到军官,觉得他就是一个英雄,一个活生生的英雄,虽然他脸上还有刀疤,但是这也是一种另类的美,这是最让人敬佩的英雄! 回到家后,苏平将自己在火车上见到军官的情形详细描述给老爸听,苏爸爸听到后,半晌不语,没有告诉苏平他心里想什么,不过苏平却从老爸那肃穆的脸上,似乎体会到了军人惺惺相惜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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