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韩修几乎成了待字闺中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见外人,也不让外人见,就差拿起针线绣花儿了。 对此,笋子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你不能算待字闺中,你又不是黄花大姑娘了,真要比的话,你可以比个坐月子。】 韩修真是被笋子气笑了,然后忍不住想了想,发现他这坐月子的比方确实挺贴切的,因为他除了不出门不见人,每天念真还会继续给他投喂各种大肉,过的完全是躺吃养膘的日子。 【这一天天就是吃,也没法运动,我迟早得胖到变形。】 听韩修说不运动,笋子忽然露出个贼兮兮的表情,别有深意地说:【没运动吗?我看你每天运动量挺大的呀。】 韩修一开始没听出笋子在暗指什么,还挺纯洁的问:【我连门都出不了,我上哪儿运动?】 【谁说运动得出门?我每天动辄就给屏蔽一俩时辰,有时候大白天就给屏了,那时你不是在‘运动’吗?】 缺德系统在线损人,韩修老脸一红,没法接话了。 自从那次跟念真在青穹湖一夜后,念真就算是开了闸的洪水、脱了缰的烈马,和刚来那会儿一样,几乎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一块睡。 不过为了捡回点儿老脸,韩修还是找补说:【也没有每天运动好吗?最近他都很忙。】 念真最近这些日子确实是来的少了,似乎是有大事要忙。 想想也是,好歹他现在是五大灵洲第一尊了,修真界以强为尊,又是大世家林立割据,世家之间总有矛盾,不是你家抢了我的天材地宝,就是他家眼红杀人,各种鸡飞狗跳的事儿,要是武力碾压碾不动,那就得走走凡人的路子,请上位者来评个公道。 韩修回忆自己当年被尊神时期,被请着到处去评公道的频率,再对比念真这段时间出门的频率,不由得出了结论:“念真这出门的频率有点多了,看来灵洲上可能出了什么大事。” 若他还是灵洲狐神,这种时候肯定是最操心、最繁忙的,但是如今也算时来运转,就算天塌下来,也用不着他劳神费心了。他如今的日子,当真是吃了睡、睡了吃,神仙也没他快活。 当然了,除了吃和睡,他还是干了点实事的——趁念真不在,分身去青穹湖看了看自己的真身。 当初刚刚醒来时,因为措手不及,被拘魂链和镇魂法阵打的无比狼狈,但是回头来看那些厉害的法阵和锁链,就觉得没那么恐怖了。 毕竟都是当年他传授给念真的东西,他想解,还是可以解的,就是如今只有一半修为,要解就得花点工夫,没办法一蹴而就。 不过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反正好吃好喝供着还不用操心,任务也没有时间限制,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体验一把骄奢放逸的纨绔日子。 这日,又是个晴雨同天的水灵洲特色日,念真在傍晚便来了。 他和第一次出现一样,打着把伞,肩头沾着湿气,一眼看去,有种孤独、沉静、旷远的意境。 “像画里的人一样啊。” 韩修坐在桌边支着头,看执伞而来的念真,竟是看的入了迷,不由发出了这样一声花痴级感叹。 等念真俯身放了伞,再走到他面前时,韩修抬头看着他,忍不住问:“为何不以灵力避雨?” 稍微高阶一点的修士,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念真这种级别的大佬,却每次都表现的像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实在是让韩修不解。 他记得,当年是有教过念真以灵力遮蔽风霜雪雨的。 虽然,这小子学什么都快,唯独学这个学的很慢,经常好不容易撑起了屏障,却是个漏风的,以至于后来风霜雨雪,韩修都懒得让他再试,干脆自己撑个大点的屏障,把这傻徒弟一块罩了。 不过如今以念真的修为,绝对不会有这种问题的,所以他打伞,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然后,他便听念真答道:“习惯了,每当风霜雨雪,只要我不以灵力去避,就可以盼着他为我避了。” 这回答很是平静,与念真平日的沉静木然没什么区别,也没有确切地指名道姓,但是话传入韩修耳中,还是滚烫的流进了心里,引起一阵又痒又痛的,难分悲喜的感受。 然后韩修把头低下去,暗暗苦笑一声,在心底里骂道:“臭小子,鬼精鬼精的,原来总也学不会避雨,是打的这个主意。” 而他刚腹诽完,忽然念真就倾身靠近,一手托起他的脸,稍作注视,便靠近着吻了下来。 只是这阵亲密的身体接触,却有种不似以往的感受,韩修隐约发觉,念真那边有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传了过来。 说来奇怪,一起相处这么久了,韩修却没见念真真正笑过或怒过,要不是这小子夜晚总跟脱缰野马一样,他真怀疑念真是入了化境,没了七情六欲。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韩修还是有了经验,只要他察觉念真那边传来这种模糊的压抑感时,大约就是念真心情不好的时候。 于是,轻轻往后撤开,韩修低声问他:“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吗?” 念真看着韩修,没有回答问题,却是低声问了另一个问题:“我不在时,你可曾离开过空蒙境?” 韩修不防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再联想自己几次去青穹湖的事,顿时心虚了一下,不过面上还是镇定,驾轻就熟地胡说八道: “没有,别说师父不许我修炼,就算许,我如今也到不了能过水云径的境界啊。” 念真自上而下看着韩修,低头又吻了他,而后轻声地说: “没出去过就好,你也不需要任何修炼的境界,为师说过,会护着你的。” 说完这句话,从徒弟顺利上位的师父大人便又开始大逆不道了。 而在隐约的恍惚之中,韩修看见了念真心口那片嫣红的契印。 那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字,看上去错乱不规整,但是这一瞬,韩修忽然明白,这两个字其实别有用意。 当初念真给他起名念寒,他以为寒是随便取的,但是一个“寒”一个“修”叠在一起,不就是他的真名吗? ——寒(韩)修。 这个傻小子,两次结契,都是把他的名字刻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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