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叫人身心俱疲的预演也不是没有好处，季卷连一班子文臣翰林替赵桓写好的禅位制书都快背了下来，在对将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掌控之后，就很难再为此产生什么紧张感。</p>
——她甚至已经提前盛装打扮，和苏梦枕木偶人一样走过三遍迎亲礼！</p>
季卷一向不懂这些繁文缛节，却也知道这些是眼下时代不可或缺的仪式感，因而对礼官提出的绝大多数要求都逆来顺受，只在头一回见到为他们准备的婚服的时候提出了一个疑问：“我还以为婚服会是两件大红色？”</p>
顶着礼官们快要昏厥，打算咬牙满足她无理要求的表情，季卷笑了一下，摆手道：“只是随口一问，不用改制。”</p>
比起礼官为她随口一言就惊骇欲绝，苏梦枕早就习惯她偶尔如化外之人的言论，在礼官还犹豫是否要依季卷所言，临时更换两件婚服时，已换上礼衣在侧，向礼官们敦促道：“还有无穷多事，快点排演完。”</p>
季卷乐得让苏梦枕替她催进度。她迅速走完整个流程，在最后对视时连什么多余情绪都没，只剩下满心疲惫，以及希望戊申日能早点过去的期盼，在礼官试图继续纠结细枝末节以前双掌一拍，独断道：“差不多了，我们还有个会。”</p>
苏梦枕认可颔首，穿礼服时都没现在脱得干脆，两人几乎一眨眼就把沉重到脖子都快扭不动的衣服丢到一边，人影不分先后，坐到新修葺的会议厅。</p>
他们齐齐发出劫后余生的叹息。</p>
戏外人瞧着热闹，负责演戏的人只有持续扣紧流程，不能使踏出差错的精神紧张，这种精神上的劳累在礼官试图规劝他们不该见面时达到巅峰——说什么婚前见面不吉，甚至想安排他们分先后各自走一遍排演！</p>
季卷在身心疲惫中仍能挤出一个微笑，语气没什么压迫感，依然叫礼官大汗淋漓：“你要是能让金风细雨楼立马换一个楼主，或者你能替他参会，我可以接受不跟苏梦枕碰面。”</p>
这当然不可能。而季卷也当然不能缺少苏梦枕的臂助。</p>
哪怕典礼日近，正常早该停下一切活动斋戒独宿，长桌之前依旧列坐十数人，见她和苏梦枕一副死战后都没有过的狼狈，各自憋笑，在季卷揉着额角开口时，才又恢复常态：“一个短会，关于应天府的消息。”</p>
汪伯彦与张邦昌等少宰拥康王逃到应天府已有月余，打听到京中动向，更听说那些反对季卷的王爷已血流长街，自知已无退路，若一朝事败被擒，免不了重蹈景王覆辙，投诚之心顿消，另立朝廷的心思就越发坚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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