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嘛,向来不把乙方放在眼里。 尤其是地产、物业这一块。 在很多甲方人看来,乙方就是自己花钱雇来的工具、佣人。 所以这白景松挨了我一巴掌,哪能服气? “你……你敢打我!” “你敢打甲方的人?” “信不信一会儿陈经理来了,他一句话就能让你们乙方撤人?” “陈经理跟我关系可好了,这物业就是他家干的!” “你完了,你这回收不了场了!” “你跪下叫奶奶,都不饶你!” 白景松一脸义愤。 但他说着说着,就越发有底气了。 为什么? 人家是甲方! 甲方跟乙方说话,就是底气硬。 连特么词儿都差不多。 “是吗?你能当得了陈经理的家?” “那行,他一会儿就过来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给谁跪下!” “还有,别在老子面前老提‘甲方’俩字儿,我过敏。” “你特么出去打听打听,老子专干甲方!” “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二逼!” 我笑眯眯地说着,走近白景松。 还特意拿一根食指,朝着他的额头上狠戳了一下! 装尼玛什么犊子! 一个物业上的虾兵蟹将,也敢对我赵龙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我吃你这一套? “我说,喂,你怎么还骂人呢?” “还戳我!你……你……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反正,让之初收拾你!” “你还不知道吧?” “之初可是道上混的,弄不死你!” “他可是个狠人……” “收拾你跟闹着玩儿似的,把你打的跪下哭!” 白景松这回没再提甲方。 他选择了倚仗陈之初,震慑我。 看他这副怂相,二逼样,我都懒的欺负他了! 妈的,不够格!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一刻,‘狠人’就进来了。 陈之初这一亮相,这一身标新立异的打扮,顿时惊到我了。 西装革履,彩领带。 皮鞋擦的跟特么黑镜子似的。 关键是,他头上竟然戴上了一顶压缩帽。 西服领带配压缩帽,越看越像大傻冒。 这造型,就像极了《马大帅》里面的范德彪先生,彪悍、霸气、傻不拉几! “咦,之初,怎么带上帽子了?” “你平时可不爱戴这玩意儿。” “来,给我。” 白景松见来了救星,屁颠儿地凑上去,还准备给人挂帽子呢。 这一刻,我都差点儿不厚道地笑出来。 为什么戴帽子? 你以为人家乐意啊! 昨天晚上,我亲自帮他理了个发,免费的,都露头皮了。 不戴上帽子,会极大地影响颜值。 何况他颜值本来就不高。 陈之初直接伸手,将白景松的手拍开了。 他这一刻表现的挺拘谨的。 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跟我见面时的洒脱与从容。 “之初啊,你看这个人。” “他说他是众泰的。” “你必须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可狂了。” “我刚才就别让他把东西往桌子上放,他就骂我,还动手打人。” “之初,不能饶他!” 白景松转而一脸委屈地说道。 还顺势,拉住了陈之初的胳膊。 看的出,他跟陈之初关系确实不错。 俩人甚至有搞基的嫌疑。 正常的男人与男人之间,哪有挎胳膊的? “玛德,我心情不好。” “你特么别给我裹乱了行吗?” “滚!滚出去!” “以后少来我办公室!” “老老实实在你工程部呆着,滚啊!” 陈之初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推开白景松,朝他一阵怒骂。 但白景松不知我俩之间发生了什么,还一脸幽怨呢。 他一竖手,兰花指差点儿都翘起来了。 “之初,咋的了?” “谁惹你生气了,谁敢惹你生气呀!” “快坐下,我给你倒杯水,顺顺气儿……” 白景松像是一副誓将马屁拍到底的执着,当即就拿起杯子,弓下腰接水了。 “我草尼玛!白景松!”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是不是?” “你真想住院啊!滚蛋!” “快尼玛滚!” 陈之初骂着骂着,直接一脚踹到白景松屁股上。 白景松直接顶在墙上,一个狗吃墙。 满嘴白灰。 嘴唇都磕肿了。 我只顾坐在那里看戏,一句话也没多说。 很显然,陈之初是演给我看的。 我电话里那句‘有人想住院’,把他吓坏了。 所以他对这位工程部经理白景松一阵连打带骂,其实是在保护他。 免得他会受到更大伤害。 但白景松不明白啊! 这货一直还纳闷儿呢,自己咋就成了陈之初的出气筒了? 平时他可不是这样对人家的嘛。 平时可亲可亲的了呢。 这肯定是白景松内心深处的潜台词。 这货姿态扭扭捏捏,一身娘们儿气息,我看着就来气。 “陈经理,不好意思哈。” “这位白大经理,刚才说是要让我跪下。” “他说你是个人见人怕的大狠人,一会儿你能把我揍跪下。” “我没听他的,你不会怪我吧?” 我这时不失时机地开口了。 语气很恭顺。 还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陈之初哪能听不出来,我这是在煽风点火呢。 是在暗示他,这白景松就特么欠揍。 看他怎么表现。 “草!” “白景松,我日你妹!” “你特么的跑我办公室来比划个机巴!你惹他干嘛?” “你给我到外面,跪下反省反省!” “好好反省!” “跪着,听到没有?” “不然我拿管子敲碎你波愣盖!” 陈之初揪起白景松的耳朵,又是一阵连打带踢,然后将他狠狠扔了出去。 我看出,他这回不是在做戏了。 这回是真生气了。 是发自内心,真想揍他好基友。 砰! 一声! 陈之初猛地将门关上。 “不好意思啊,赵……赵……不,龙哥。嘿嘿。” “下面人不让省心。”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嘿嘿。” 随即他便摆出一副和煦模样,并朝我递来了一支香烟。 甚至像哈巴狗一样,在我面前不敢直腰。 恭恭敬敬。 哪像是甲方对乙方? 倒像是小弟对大哥。 甚至连‘您’这种尊称,都给用上了。 看来,昨天晚上真是把他给弄服了。 别人都是以理服人。 我赵龙是以理发服人。 “帽子不错,哪买的?”我朝他问了一句。 陈之初脸上一尬,便跟我解释道:“买了十来年了,没太戴过……” 他说,自己曾经有段时间,特迷侦探电影,就老看。 电视里有个喜欢戴压缩帽的侦探,老帅了。 他很崇拜。 所以就模仿了一段时间。 后来思想成熟了,就不迷那一套了。 所以这帽子一直在压箱底,直到现在才又派上用场。 “噢,原来陈经理也曾经追过星啊。” “嗯,那你可要谢谢我了。” “不然这帽子不是白瞎了?浪费了?” “这款式啊,这颜色啊,这料子啥的,都挺好的。” “那就戴着吧!” 我跟他开玩笑地说道。 我之所以这样随和,是不想让他太紧张。 毕竟以后还要共事,还要合作。 人家还是甲方! 陈之初亲手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礼让我坐下来。 “之前定好的,五瓶茅台,你收好!琛哥让我代他谢谢你!”我伸手指了指这一箱高仿的硬货,说道。 “多谢,多谢……琛哥,敞亮人!龙哥你,也敞亮!”陈之初东瞅西瞅,将那箱子放进了柜子里。 “合作愉快!” 然后他还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也象征性地跟他握了握,表示愉快。 我们闲扯了一会儿淡后,陈之初朝我凑近些,试探地问道:“龙哥,以后……以后这每月的茅台,嘿嘿,能直接折现不?” 他一脸陪笑,期待。 “哈哈,好说好说!” “只要我们以后,甲乙双方合作愉快,就折现。” “这一箱茅台好几斤呢,你以为我愿搬啊?不勒手啊?” “合作越愉快,折现就越多。” “琛哥说了,只要你能多关照下我们乙方,我们肯定就会更多地关心你,回报你。” “我们之间,鱼水之情,相互关照嘛。” “你好,我好,大家好。” “是吧陈经理?” 我也很痛快地答应了出来。 毕竟经过昨天晚上的深入交流,现在这位甲方,表现的挺不错的! 人家又是主动给我们许了空头,又是给我端茶倒水的。 哪有这么好的甲方啊?对不对? 所以,我也要见好就收,适可而止。 “对,对嘛!互相关照,互相关照……”陈之初连连附和。 紧接着。 我趁热打铁。 又跟他聊了聊演出的事儿。 陈之初更是坚定地表示,没问题,一定安排好! 当然,这回是不用陪睡的那种。 要么说,人家陈之初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呢! 当天下午,陈之初就约上了负责这次物业演出彩排、评选的周若童主任。 我也约来了李真。 双方在饭店里,进行了一次面对面的合作洽谈。 进程丝滑,交流愉快。 陈之初果然说话算数,而且管用,他一直在推波助澜。 前前后后几杯酒下去,竟然给李真她们这些艺术生,争取到了5个节目单的名额。 这都快成了,海淀人民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的专场演出了。 李真高兴坏了。 而且那周主任看在陈之初的面子上,也很爽快,当场就把节目单和费用,都定下来了。 她还表示,马上就开始订做演出服。 并且申请支付演出订金。 饭局结束后,陈之初开车将周主任送了回去。 我也想送李真回学校。 但李真说,时间还早,接了这么大一场演出,必须要庆祝一下。 我问她,怎么庆祝? 李真反问,你不是喜欢听菊花台吗? 于是我们俩就找了一家量贩式ktv。 李真非要她请客。 我拗不过她。 好在这家ktv正在搞活动,28元欢唱三小时,你敢信? 其实唱歌和包厢费本来就不贵,就是酒水贵。 有时候他们为了吸揽客户,甚至还能推出九块九欢唱三个小时的优惠,可见量贩式ktv此时难到了什么程度。 关键是,大部分人都去商k了。 量贩式的,谁去啊? 带老婆去啊? 反正后来,有相当一部分量贩全改成商k了。 不改不行啊,你得适应大众需求。 但李真绝不是小气的人,她带着我进到自选区选了一大堆,吃的喝的。 毕竟就我俩嘛,我们开的是个小包厢。 李真就坐在我身边,靠我很近。 她敬我喝了几杯啤酒,然后清了清嗓子,隆重地拿起话筒,站到了最前面。 灯光交替闪烁,照在她身上。 她一袭薄绒长裙,婀娜的身姿,俏美的天颜。 清纯、洒脱、美丽。 宛如仙子。 “一曲菊花台,献给龙哥。” “献给我李真这辈子最感激的人。” “最喜爱的人!” 说着说着,她就朝我鞠了一个躬。 当她抬起头来时,我发现她的眼睛里,已经饱含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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