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没想到妹妹竟然有过如此惨痛的遭遇,要不是此时还在车上,恨不得立即打电话将王晓斌痛骂一顿。 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刘蓓凄厉地笑道:“我撞在桌上,流产了,孩子没了。”那天,她肚子疼得厉害,当时就流血了。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大腿流到地上,将王晓斌和那个女人吓得魂飞魄散。 “我、我先走!”那个女人意识到自己惹了大麻烦,再没敢多停留哪怕是一秒钟,灰溜溜的夺门而出。 “怎么啦?蓓蓓,你这是怎么了呀?我送你去医院。”王晓斌惊恐万状,扶着刘蓓,刘蓓忍着巨痛,浑身被汗水包裹着,无力地想要推开他:“你不要碰我……”然后努力支撑着想要起身,王晓斌再一次想要去搀扶她时,她使出浑身之力怒吼道:“不要碰我。” 王晓斌被吓得呆若木鸡 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可就在此时,刘蓓眼前一黑,无力地倒了下去。王晓斌把她送到最近的医院,一直守在床前,直到她几个小时后醒来。 刘蓓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噩梦,睁开眼睛,虚弱无力地望着楼顶,耳边传来王晓斌惊喜的声音,她才朦朦胧胧地看见了他的脸。 “你醒啦?”王晓斌紧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充满了愧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了我们的孩子,都怪我,我不是有意的。” 刘蓓重新闭上眼,耳边充斥着他的痛哭声,但在她听来,却像唱戏似的。王晓斌痛哭流涕了一会儿,抱歉的话也说了一大堆,但刘蓓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那天,我在医院跟他提出了离婚,他给我跪下了。”刘蓓不屑一笑,“先是求我,后来又逼我说如果要离婚的话,就从楼上跳下去。”她并没有心软,他见这一招无效,于是又给她写下保证书。那段时间,还专门请假二十四小时守在医院。出院之后,就像变了个人,除了上班,其余时间几乎与她寸步不离。慢慢的,她在不知不觉间原谅了他。 刘娜心疼地看了刘蓓一眼,差点又没忍住将韩世川那天看到的情景告诉给她。可一想起她曾经遭受的打击和痛苦,又憋了回去。 “后来,他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我和工作上,得到了领导的认可,也得到了提拔。”刘蓓眼神虚无,“我很想忘记那件事,但偶尔还是会想起。姐,我听说出轨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你觉得这话是真的吗?” 刘娜听懂了她的话,问道:“所以,从那以后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完全相信过他吧?”刘蓓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特别想信任他,也很希望相信他不会骗我,可……可怎么说呢,自从有了那一次,我就感觉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安全感。因为他让你没有了安全感。”刘娜说,“虽然我希望你幸福,但如果类似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就跟他离婚了。” “姐夫绝不是那种人,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出了轨,我也相信姐夫会是那唯一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刘蓓这话令刘娜失声笑道:“你姐夫要是听见你这样夸他,指不定会乐成什么样子。” 刘蓓却笑不出来,直到回到家里,再也没说一句话。 韩志飞总算是有惊无险,从死亡线上被救了回来,虽然仍在重症监护室,但已无生命危险。韩世川得知结果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冲一直陪着自己的陈雪说:“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陈雪淡然笑道:“二哥没事就最好啦。我问过了,二哥还得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个小时,你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韩世川说:“你已经陪我很久啦,忙自己的去吧。我等姐夫回来,跟他商量之后再看怎么安排。” “你这样下去不行。”陈雪的口气很坚决,“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放心吧,这边有什么事的话,他们会跟我说。”韩世川不得不起身跟她走了。 陈雪领着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指着长沙发说:“你将就着躺会儿吧,没人会来打扰你。”韩世川还想拒绝时,她已经关上门离开了。他想想来都来了,加上实在也是睡意朦胧,只好领了陈雪的一番好意,朝沙发上一躺,几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不多时,谭启发从局里急匆匆地回来,在重症监护室外一眼没见到韩世川,正想找医护人员打听人去了什么地方时,陈雪过来主动跟他打招呼:“谭警官,您回来啦?二哥已经脱离危险,我让世川去我办公室睡会儿。” 谭启发担心韩志飞,办完事情后着急忙慌地赶回来,此时听到好消息,终于松了口气,冲陈雪感激不尽地说:“多亏了你啊陈医生,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世川有你这样的同学,真是他的福气。” 陈雪被逗乐了,笑着说:“世川已经跟我说了无数遍感激的话,您要再说感谢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好好,那就不说了。”谭启发很爽快,“等回了巴山镇,我让世川请你去家里作客,他大姐,也就是我爱人的厨艺,在整个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到时候让她做几个拿手好菜,用实际行动来谢你。” 陈雪忙不迭地说:“好啊,我一定不会推辞,现在就有点迫不及待了。”谭启发忍不住笑道:“陈医生,有人说你性格很好吗?”陈雪却问道:“谭警官应该抓过不少坏人吧?” 谭启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陈雪叹道:“性格好的人不一定是好人,性格不好的人也不一定是坏人吧?” 谭启发愣道:“陈医生,你这是话里有话呀。”陈雪讪笑道:“什么事都逃不过警察的眼睛。一点点感慨,不说这个了。谭警官,你不是去公安局了吗,找到打伤二哥的凶手了吗?” “今天去局里把情况都说明了,等志飞醒来,跟他对质之后,立刻发通缉令。”谭启发看着重症监护室门脸上雪亮的灯光,“陈医生,你有心了。这些日子,麻烦你的事可能还多……”陈雪忙说:“没事。我这次从巴山镇特意赶回来,就是怕你们有个什么事需要帮忙。谭警官,以后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我跟世川那么多年同学,有事你尽管说。” 韩桂芳这两天没出摊,昨晚也没回去,就睡在老屋,除了给韩勇做好一日三餐,再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跟谭启发联系,打探韩志飞的情况,然后如实给韩勇汇报。 晚饭时,韩桂芳将韩志飞的情况跟韩勇说过后,韩勇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然后早早地进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韩勇吃过早饭后就出了门,大概十点钟时,他鼻青脸肿的回来了,刚到门口,一时没站稳差点倒下,吓得韩桂芳惊恐不已,慌忙将他搀扶进屋,问他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韩勇跌跌撞撞地去洗了把脸,痛得他龇牙咧嘴,一阵抽搐,而后去沙发上坐下,让韩桂芳去把正红花油拿来。韩桂芳从电视柜里翻出半瓶正红花油,打算帮他擦拭伤口,却被他自己抢了过去,边擦边骂娘。 “爸,您跟人打架了?”韩桂芳猜来猜去,得出这么个结论。韩勇没好气地说:“打什么架?老子打人去了。不长眼睛的东西,老虎不发威,还当老子死了!要是在老子当保卫科长那会儿,早把他给卸了。”她更是惊讶,虽然不清楚父亲究竟跟谁打架,但责怪道:“爸,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呢?” “冲动?老子忍了好久了。”原来,韩勇今天一大早出门后就去了正德建材市场,找到了光头所在的商家。当时,店里有几个客人正在跟店员谈生意。他进去后径直称要找老板,一个年轻的姑娘过来问他有什么事。 “让你们老板出来,有大生意要跟他亲自面谈。”韩勇的样子也不像做大生意的,小姑娘上下打量着他,说老板不在。韩勇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气,怒骂道:“老板不出来,老子今天就把店给你砸了。” 小姑娘见韩勇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才慌忙给老板打电话。老板十来分钟后现身,一见韩勇,立马嗤笑道:“这不是韩总他爹吗?您老怎么有空来店里啦?哦哦,替韩总还钱是吧?欢迎欢迎!” 韩勇阴沉着脸:“钱早晚会还,不过还钱之前,我们得解决清楚你把韩志飞打伤的事。”老板点燃一支烟,吐了个烟圈,眯缝着眼说:“您有什么证据是我把韩总打伤了?谁干的,您找谁去呀。” “你把打人凶手交出来,我送他去派出所,今天这事就算完了。”韩勇死死地盯着老板的眼睛,老板不屑一笑:“我是做正当生意的,又不是黑社会。还是那句话,谁打伤韩总,您找谁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韩勇咬牙切齿,老板冷笑道:“怎么着,您一把年纪了,不会也打算进医院陪韩总住几天吧?”韩勇一听这话,就再也没忍住,一把抓住老板衣领,随后一拳打了过去。 老板没想到他还真敢动手,脸上挨了一拳,顿时脑子里就变得晕晕乎乎的了。不过,他毕竟年轻,很快稳住阵脚予以反击,跟韩勇扭打在了一起。 韩勇虽说年纪大了,也好多年没跟人打架,但基础还在,每一次挥拳都直击对方要害。老板被揍得几乎没了还手之力,有店员见状打算上来帮忙,韩勇抓起近前的烟灰缸,指着老板的头怒喝道:“谁再上前一步,老子就废了他。” 店员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动。韩勇也已经伤痕累累,可他坚挺着,质问老板是不是派人打伤的韩志飞。老板躺在地上不敢动,哭丧着脸说:“韩志飞欠债不还,我只能让人上门要债呀。” “欠债不还,就把人往死里打?”韩勇怒目圆瞪,“你给我听好了,咱们韩家的人不是任你欺负的,你最好让打人的那小子回来自首,要不然老子让你这个店以后做不成生意。还有,你们把我儿子打成那样,现在还躺在急救室,这笔账你最好算清楚,不然老子下次来,也在你头上开个瓢。” 这时,有人打算报警,但被老板呵斥住了。老板无力地说:“你们欠债不还在先,我们把人打伤之后,这下扯平了。”韩勇却道:“扯平了?你们打人这是犯罪,要坐牢的。想扯平,门儿都没有。你最好把下毒手的人交出来,要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他已经跑了,我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老板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我没让他打人,他非不听,现在好了,钱没要回来还犯了事儿。我妈在屋里差点没被他气死,脑梗塞,现在还躺在医院,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原来,光头是他亲弟弟。 韩勇了解清楚情况后,放开了老板,再次警告他:“你最好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把打人的事情处理清楚,要不然这个事情没完。” 就这样,韩勇替韩志飞出了口恶气,在众目睽睽之下,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此时,韩桂芳得知事情经过后,眼睛都红了,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心疼地说:“爸,您以后可不许再干傻事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等妈回来我们怎么跟她交代?” “你想多了,想当年老子当保卫科长那会儿,一个打十个。”韩勇咧着嘴,还在满嘴跑火车,“咱们老韩家的人,不能被外人欺负……这次去平山县找到了崔山林,要不是看在你妈的份上,他们当年那么欺负你妈,我绝不放过他。” 韩桂芳还没机会好好问问平山县的事,这会儿正好跟父亲打听。韩勇三言两语将如何找到崔山林的过程讲给她听后,她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妈还有个亲弟弟。记得有一次我问过妈的娘家人,她说自己是个孤儿,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娘。妈为什么要说谎呢?” 韩勇擦拭完伤口,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崔洁当年的遭遇,突然感觉脸上的伤口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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