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情不了了之,殷云惜的生活照样运转。 过了几天,君子卿因为医院连轴转抽不开,一直待在医院加班没空回来看殷云惜。 殷云惜趁着这个空隙跟孟江雪说了自己的转专业的意愿。 殷云惜的钢琴很好。 她以为殷云惜会像之前一样,听从自己的安排本本分分的把钢琴学好。 殷云惜知道告知真相之后,孟江雪的反应会非常大,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大。 以至于两人差点闹到决裂的地步。 …… 果然,还是不行吗? …… 在妈妈的眼里,他一直都是一个拖油瓶的存在吗? …… “啪——!”殷云惜的脸被扇的向一边倾斜。 很快他的脸上就出现了很明显的红印子。 殷云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殷云惜!你真是不识好歹,妈妈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这么报答我的吗?” “我从小到大供你吃供你穿,转学之前你抄袭的那些腌臜事情我就跟你翻篇不计较了!你现在竟然还想转到美术专业?” 孟江雪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通红,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她披头散发,活像一个疯子,丝毫不见平时的温柔。 “跪下!我不叫你起来,你就绝对不能起身!” 殷云惜见妈妈的性格突然大变,心下暗道不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扯着孟江雪的裤脚哀求:“妈妈,求你,我真的求求你,幺幺真的很喜欢画画,你知道幺幺有多喜欢画画的……” “求求您相信幺幺,幺幺真的没有抄袭,真的……” 孟江雪知道殷云惜有多喜欢画画,但是她不允许殷云惜在这方面存在任何的污点。 “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你还不知错吗?” “啪——”的一声,孟江雪的巴掌再次落在了殷云惜的脸上! 在那一刻,殷云惜眼里的光好像消失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相信自己,那么还会有谁会相信他呢? 可是妈妈……我是您的孩子呀。 我是您的……孩子呀…… 殷云惜的父亲死于一场车祸,肇事司机醉驾。当年闻名一时的连环车祸案,惨不忍睹,他的父亲当场死亡。 他叫殷珩,君子如珩的珩。 五岁丧父的殷云惜哭着倒在妈妈的怀里,求着妈妈要爸爸,孩子哭但是孟江雪不能哭。 在那一年殷云惜没了爸爸,孟江雪也没了丈夫。 孟江雪一个人辛苦拉扯殷云惜到大,一个女人况且还是一个单亲妈妈,把一个半大的孩子养大背后不知道要经受多少非议。 顶着这些压力,孟江雪还是把殷云惜养的很好,拿着肇事司机赔偿的抚恤金,孟江雪为殷云惜报了很多培训班。 看着殷云惜这么辛苦,她不是没有心疼,但是她必须向所有人证明,没有别人她依旧可以把孩子养大,殷云惜依然可以很优秀! 你瞧,她不是成功了吗? 想到这里,孟江雪的笑容有些出奇的残忍,就像是常年困顿于山林的旅人,每日风餐露宿茹毛饮血,最终突然间找到了希冀时病态的笑。 她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殷云惜的脑袋:“幺幺,你要听话,你平时不是最听妈妈的话了吗?” 她好像看不到殷云惜嘴边的血丝一般,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你平时不是最听妈妈的话了吗?” “你平时不是……” 孟江雪好像陷入了一种魔怔,说话都在不断重复这一句话。 殷云惜耐住心中的恐惧,他连忙站起身想要扶着孟江雪进屋找药! “谁准许你起来的!跪下!” 孟江雪的声音尖锐的很,吓得殷云惜肩膀猛地一颤。 殷云惜呼吸一窒,他颤抖着去找妈妈的手:“妈妈,幺幺求你去吃药好不好,幺幺会听话。” 孟江雪瞥了殷云惜一眼,没说什么,好像仍然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嘴里好像喃喃自语着什么,最后身子晃晃悠悠的走向自己的卧室,过了一会儿又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手里面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面充满了各式药物,她拿出其中一瓶胡乱的往手上倒了几颗。 药放在她颤抖的双手上,似乎是难以为继,最终掉落在地板上。 她眼神阴翳,看向自己孩子的目光不像一个母亲,倒像是仇人。 “你难道忘了吗?我这些病到底是怎么来的?殷云惜,我要你记住,你始终都对不起我……” 孟江雪说完之后,像嘴里含了几口药,囫囵的吞了几口水。 之后又是一瓶一瓶的拆,每瓶拿出几粒药一点一点的吃,过程很慢,对殷云惜自己却也像是凌迟。 殷云惜心脏疼的厉害,孟江雪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又重又硬的石头硬生生的砸在了自己的心上。 他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更痛的,他想有时候天塌了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的妈妈,对不起,幺幺……让你失望了。” 殷云惜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每次这样他知道只要他认错,慢慢就会恢复平静。 “让我失望?殷云惜,你让我失望的次数还少吗?背着我转到这样一个专业,直到时间已经过去了才告诉我,呵……” 很长一段时间,孟江雪都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殷云惜。 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孟江雪的情绪正在平复。 但是她的眼神越来越冷,直至降至冰点。 “殷云惜,我有时候真恨……为什么要生下你,当时算命先生说你的出生将会为我们家带来灭顶之灾。” 孟江雪说到这里,突然间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放声大笑,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带上了哭腔。 维持着这个姿势,孟江雪叹了一口气,像是对殷云惜彻底失望:“我之前是不信的,殷云惜,但是后来自从你抄袭之后……我信了。” “我一直以来所受的痛和苦,是不是也都是你带来的?” 殷云惜被孟江雪的话扎的心口生疼,血淋淋的掏出了一个大洞—— “妈……妈妈,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殷,云,惜。” “你就是一个祸害!算命先生说的果然没有错。” 孟江雪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你就是一个祸害。” 孟江雪说完这些,转身就走向屋内。 徒留殷云惜一人留在客厅,狭小的空间内,殷云惜却突然间觉得这地方很大,大到让他觉得很冷,冷到浑身发颤连骨头都是麻的。 那一刻殷云惜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2040年5月2日夜,阴雨大风,雷电交加,殷云惜跪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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