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十一）过去 （8）计

车子行了三个多小时，到了一处荒郊野外停下。 之所以清楚的知道时间，是因为司徒圣尹全程靠着超强的记忆与节奏感，默数出了全程路段的时间。并以自己记忆库里的地形图推断出了这座荒郊的大概地址。 下车前司徒圣尹和何紫梦身上的通讯设备和值钱的东西都被七个绑匪夺走。 包括司徒圣尹身上5位数起步的衣服、鞋子、手表这些单品，何紫梦身上那条价值七位数的公主裙也直接被绑匪脱去。 算得“良心”的是，绑匪没有让两个人只穿着内裤或者是赤条条着，老六黑帽男跟绑匪老幺各扔出了一件黑色的外套给了两人。 司徒圣尹的身形要比老六更显瘦，穿上对方宽松的外套，衣服的下摆还可以盖过四角裤的边缘。穿好自己的，司徒圣尹便开始为小紫梦穿上那件老幺的外套。 老幺的个子不高，但也有一米六几，司徒圣尹没有直接给何紫梦套上衣服，而是直接给她做“裹胸裙”的穿法。司徒圣尹的手很巧，不稍一会儿，一件抹胸洋裙便被他轻巧地改装成功穿在了何紫梦的身上，让你完全想不到它前一刻不过还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套。衣服的长度也能兼顾，不至于暴露，过得膝盖。 小紫梦被他抱在怀里，紫梦两手捋了捋他的头顶两侧，然后她将自己头顶的两只发卡取下了一只扣在了司徒圣尹的一边龙须刘海处。 紫色的发夹底部是个长方形底座，底座上头带着一个蝴蝶结，蝴蝶结上又立着一个兔子耳朵形状模样的装饰，带着紫龙晶的纹理和质感，小紫梦前面边哭边顿足下才被留下在头上的小饰品，带在司徒圣尹的头上，明明偏阴柔的长相，却并不让人觉得有丝毫的娘气和女相，反而有种违和又异然的高级诡美感。 “把她放开，否则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换装全程的老五灰发男突然把枪口扣在了司徒圣尹的太阳穴处。 何紫梦抬起头来看向司徒圣尹，在其他人没注意的视角下，她的目光里是不属于她年龄的沉静，折射着滃滃翳翳的光影。 司徒圣尹垂眸，松开抱着她的手，双手举在耳侧两方，老老实实地退后了几步。 老六和老幺拽过司徒圣尹的臂膀，将他的手臂折向背后，压着他便向密林里走去。 “你们要将他带去哪里？！”又尖又细嫩的小嗓音，让何紫梦更像是只被刺激得应激嗷叫的小奶猫。 她挣扎着就想从抱着她的男人身上下去，全身的软肉滑腻得像是流动的水。 抱着她的老五被激得眼睛越发深红：“啧，不是说会乖的吗？就这一下就亮出猫爪了？真可爱啊，弄得人真心痒痒……可惜，哥哥们更喜欢看着你做一只乖乖的小宠物的模样啊。所以……”老五一把手紧捏住何紫梦的后颈肉，何紫梦的惊叫声还没完落，他的另一只手便横贴住了她的臀部，用单臂便将她毫不费力地托举了起来，“所以乖一点懂？因为你不乖的时候哥哥就想狠狠地欺负你了！”“狠狠”二字被他咬得很重音，还杂着一种令人怪异的几分嬉闹又胁辱的意味。 小紫梦像是被惊愕住的模样，恍怳地看着面前满脸邪狞的男人，乌润的杏眼圆圆地睁着，几分呆气、纤懦，还有生嫩。 然后一双妙目蒙上水雾，泪液如玲珑剔透的珍珠般曲挂在眼睫处，勾着眼尾自带的一抹嫣红，欲坠而不坠、娇娇怯怯的模样。 “哎哟喂，这么可人？”老五像是被她的神情所取悦，勾头便向她的脸颊处贴近。 “行了！皮扣带子给我先勒紧了，少给我耽误事。”老大刀疤男提脚便向老五的屁股踹去。 老五向前趔趄几步，不满的啧嘴，而后回头道：“行行行！正事先干，然后我再‘干’行不？”说完，再次看向怀里的小人，舔舔嘴角，眼里是阴邪的乖张和露骨的未明之意。 小人儿被他又摸又掐弄着，就像是逗弄一只猫狗一样，还时不时地听到他恣意的笑声在空旷里传来。然而他怀里的小人儿此下却更像是个精致的玩偶娃娃，不哭不闹，只是保持着环抱着自己的姿势，表情也木木的，安静地窝在老五的怀里。 老幺乜斜地看着两人，然后嘴贱道：“五哥，你能不能正常点，活像个变态，当然，虽然你确实是个变态，但出来工作的时候能不能正常点？看得弟弟我一阵反胃恶心。让老爷知道你对他的货物毛手毛脚的，怕不到时给你掀一层皮！” 老五听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兀自打了一个冷战：“得了！知道了！给老子滚远点，看着你这泼猴也让老子恶心！别耽误老子看美人的心情！” “啧，就这二两团子肉就美人了？”老幺啐他。 “你这毛没长齐的泼皮懂个球？有个毛线的审美？” 两人嘴嘴碎碎的也行了一路，但老五对何紫梦的动作也规矩了些，没再有其他的逗弄。 夜风很大，带着透骨的凉意，唰唰唰的声音从进入这林子后就没有停止，像是无数的恶魔在耳边不远处絮絮叨叨地在不断低语。他们一行人行了大约十几分钟，在一处人为挖掘的两米多左右深度的大坑处便停了下来。 大坑旁堆着土堆，还放置着一些刨土的工具。 “轰——”天空开始电闪雷鸣。 一下，两下，无数道，像是要吞噬一切的恶口，不断破开黑幕，把黑夜割裂得四分五裂，把人的心脏，震荡得七零八碎。 “快点快点，干完了赶紧走人。要么等下要被雷劈了。”老幺催促到。 好在他们的现在所走到的位置已经比较荒芜，有树木的位置离得较远。 “把他们弄进去。”老大道。 司徒圣尹直接被老六老幺推了下去。 落坑的边处是斜坡，虽然被暴力地推落，但司徒圣尹反应灵敏，脚下借了势，在侧壁滚了一圈后便用手抓住了侧壁偏硬的泥土，然后顺势滑落下去。 依旧有些狼狈，但不至于直接摔落下去，身上只有轻微的擦伤。 “啧，这些聪明人。”老五似乎有些遗憾地看了看司徒圣尹，摇了摇头。话音刚落不久， 便见老五把原本抱在怀里的女孩向上抛举几个来回就着势道便向坑内抛去。 司徒圣尹瞳孔骤缩，忙伸出了双手将尚在尖叫的何紫梦一把稳稳接下。 坑上抛人的罪魁祸首却乐得哈哈大笑，仿佛还嫌两人不够狼狈，还向下踢落出一些土灰脏物。 “两个人躺下，快，否则我直接将你们的腿打穿。”老大向坑内的两人举起了枪。 司徒圣尹横抱着何紫梦，眼睛上挑着盯视着刀疤男。 “听到没，给我快点！” “嘭”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落在了司徒圣尹的脚边不远。 紫梦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与睫毛都在轻微的颤抖，蜷缩在司徒圣尹的怀里，小小一团。 司徒圣尹低垂下眼眸，抱着紫梦缓缓躺下。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彼此像连体的婴儿。 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了下来，何紫梦哽咽着，将脸埋在了司徒圣尹的怀里，睫毛在他的心口处不断抖动。 司徒圣尹拥紧着她，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一切的言语在此下都变得苍白无力。只能与她紧紧相拥，肉贴着肉，心连着心，才能纾解此下隐隐抽动的内心。 他探指捏了捏她的耳垂，吻了吻她的顶发。 “别怕。” 泥土一把一把地从空处落下，堆砌。 “轰隆——”闪电与雷鸣再次划响夜幕，然后噼里啪啦，没有缓冲的，天空开始落下倾盆的大雨。 泥坑里开始积水，水珠弹落四溅，泥土、碎石也随之溅落在坑内的两人身上、脸上。 “我为你唱首歌吧。”司徒圣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世界那么嘈杂，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轻，可她还是无需费力去辨别些什么，仿佛不用靠着耳朵，便能心有灵犀的听到、知晓。 他的声音如轻柔的风，潺沄的溪水，溶溶曳曳的流光，绵绵霏霏的细雨。 又像把轻雾，融撒进她的耳里，盖过了黑夜下的一切怆慌与惊惧，恚怒与訹惧。 “by an old drkg well on the grass green……” （一口古老的水井旁，碧草如茵幽芳） “i y down and fell to a drea……” （我躺下，坠入梦境） “by a stran llow und fro a silver eyed bird” （一只银色眼睛的小鸟，传来奇妙悠扬圆润的歌声） “i opened y eyes but said no word……” （我静静睁开眼睛却无言对上） 紫梦骤然睁开眼睛。苍白的天花板投入昏惑的眼眸，然后视觉被痛觉夺去。 左脚传来剧痛，身上各处筋膜的酸胀疼痛、火烧的喉咙还有撕裂感的嘴角，将她混乱的思绪与置架这之上的第六感观开始混斗，然后与凝滞于昨夜的记忆里那冰冷与腐朽的雨夜气息开始逐渐交缠，然后被渐渐割破、碾碎、撕裂。 腰腹处传来触感，她侧头，看向一旁，眼瞳里落入一双看似疏冷又温柔致郁的眼眸。 “圣……哥哥……”她由惊喜到逐渐淡声。 延伸的视线前方远处，是单调的白墙，还有一个一脸戏谑地盯看着她的男孩。 她用力吞咽润泽了一下自己发干已然发炎的喉头，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看向自己的左脚腕处又看向了司徒圣尹的左脚腕处。 那里昨天晚上刚被做了一场“手术”，被人用刀直接隔开皮肉，从中取出了置放在他们各自身体里的一枚小小的定位芯片。 她是在施打了脊椎麻醉的情况下进行，而他却是在没有施打麻药的情况下。 那个被叫做老五的灰发男人很享受折磨着司徒圣尹的过程，尤其在看到司徒圣尹的抗疼性如此强全程都可以一声不吭甚至淡漠的表情都没有变动一分后，灰发男下手的狠劲更是越发地没有收敛。 不用经过，她也知道那个过程他是有多疼，以致现在的他看起来呈现着一脸槁败的病态感。灰发男也很享受恐吓她的过程——她是先看着司徒圣尹被折磨后恶心恐惧到呕吐昏迷的。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司徒圣尹之后经历了什么。然她此下没法再有一丝观察思考的自控能力，只是看着面前那熟悉的面庞，眼眸里的光逐渐破碎。 “哥哥，疼不疼……”她柔软的声线带上几分被磨砺的沙哑裹挟着哽咽。 她抚摸上了他的脸庞。那掩在碎发下的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死人一样的惨白、灰暗。 司徒圣尹微微牵起嘴角，优柔而飘然，像个要羽化飞去的仙人。 她抬头看着他，白润的小脸上泪迹斑斑。 他纤白的指尖轻怜蜜爱地揩拭着她的泪水，低声道：“不要哭，没事呢。”他如狐眼弯长而柔美的眼凝睇着她，浓墨如深的眼眸被乌睫半掩着也依旧晕不开的几分倦色。然他的眼底的霜冷于与她对视的一刻下便已然消融，似夜色下的海上明月，干净而温柔。 是的，他们没有被活埋。 绑匪在坑上拍摄了一会儿他们被活埋的景象后，便将他们又拉了上来。 过程中，现场还来了另外一波人，随行带着一些专业的仪器和设备。 然后由灰发男操手现场，用简易的方式给两个孩子分别做了“小手术”，开刀弄出了他们脚踝处植入的定位芯片，将芯片扔入坑内，连同坑洞一起掩埋填平。 然后一堆人又回到停着车子的原处，烧掉了来时的车子，上了原处早已停候的几台长型车进行了所有人员的转移。 她在绑匪给予的大药量的脊椎注射麻醉后便彻底昏睡了过去，但她知道，他肯定连昏迷都不曾昏迷过。 【背后的人昨夜出现过吗？】她在他的掌心敲打着“暗语”。 司徒圣尹似乎一滞，纤长凝白的手有几份抖索。 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胸怀。 【出现过。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会由哥哥来解决。】 【你知道这件事是什么人做的了吗？】她有些惊愕。 【嗯，知道。当他们要摘取我们的植入芯片时，我就猜到是谁了。】 【你昨夜已经见到了他？！是谁呢？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那我和你的身份是不是已经被……哥哥那你是不是会有……】 【嘘……不用害怕。没关系的紫梦。没有危险，只要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可是哥哥啊，我更害怕的是你……】 【别怕，哥哥不是废物，如何能让哥哥的心肝来帮哥哥害怕？一切都有哥哥，你听着哥哥的话，跟着哥哥来，好吗？你是哥哥的心肝宝贝，哥哥需要的不是你的保护知道了吗？只有你在，哥哥才会好，只有你好了，哥哥……只要你好、你在，哥哥才能……】哥哥才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啊。 她呜咽着，双手捂着嘴，泪水打湿指尖。 【你不要什么都不告诉我好不好，不要什么都自己承担。我不想做为你的拖累，也不想看着你一个人自己承担！我也不想看到你有任何的事情，哥哥！】 【嘘！紫梦！我们都会没事的、没事的……没关系的紫梦，哥哥会拼尽一切保护你的，你也要相信哥哥好吗？不要担心哥哥，不要。我不会一个人承担的，你现下不就跟我站在一切吗？你不正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吗？哥哥只需要你相信哥哥，听哥哥的！就像昨晚你机智冷静做到的一切！好……吗……】他的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 她将小脸埋入他的心窝，在他的心口用指尖打下，“好”。 “还记得哥哥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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