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药人

第二日，苏弦和傅锦到雅食斋时，并没有看到苏悦己。 傅锦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吃完饭后又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 “奇怪，苏师妹今天没来吃饭吗？难道是昨天哭了所以害羞了？” 苏弦没说话，她还是觉得苏悦己不该是那么腼腆的性格，但她也不知道为何苏悦己没有出现。 欲擒故纵？ 这还真冤枉了苏悦己。 苏悦己确实有欲擒故纵的打算，不过不是现在。 要等苏弦对她习以为常了，才能来这招，刚认识不久就纵容易把人纵跑了。 她是被意外绊住了脚步。 苏悦己计划去吴药师的老窝抢了灵石和丹药就跑，这样一来一回，一夜时间绰绰有余。 然而世间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苏悦己被吴药师困了那么多年，她虽然没了修为但手脚还在，期间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吴药师也不知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格外害怕鬼半夜来敲门，他那小山谷里，走一步能踩出来两三个陷阱。 苏悦己刚想办法破开门走出去就落到了陷阱里，被困了七八天差点饿死，直到吴药师外出归来。 吴药师回来看见自己养的药人这么不听话，十分生气，根本不打算放她出来，只在想起来时给她一口吃的，誓要给她一个教训。 苏悦己就那么被困了一个多月才被放出来，出来时整个人已经饿得皮包骨，步子刚迈出去就因为没有力气直接摔在了地上。 吴药师欣赏着她在地上挣扎却怎么爬不起来的模样，终于满意了：“像个王八一样真难看，还敢不敢跑？” 苏悦己嗓子干哑得厉害，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不……不敢了，药师……饶命……” “哼，这还差不多，自己爬回去吧，天黑前爬不到屋子里饭就不用吃了。” 说完吴药师就转头走了，徒留苏悦己在原地充满怨恨地看着他。 最终苏悦己也没能赶在天黑前爬回屋子里，饭也理所当然地没了她的份。 在苏悦己以为自己真的要饿死的时候，另一个药人偷偷给她塞了一小块面饼。那是苏悦己吃过最好吃的面饼，即使它又干又噎，她却如食珍馐，还记住了那个药人。 药人叫阿乙，以前的名字苏悦己不知道，所有被吴药师抓回来的药人都会被改掉名字。 按吴药师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已经不算人了，用个人名也没必要，徒增烦恼，不如就叫阿甲、阿乙、阿丙，简单又好记。 当初若不是颜玉琉的要求，苏悦己不知会被改成阿几。 苏悦己很感激阿乙，还对她说她将来一定会报答她，可惜没过多久阿乙就死在了一次试药中。 这次苏悦己重回吴药师的乌药谷，凭着之前的记忆避开了陷阱，溜进了屋内，翻箱倒柜也只堪堪装满了半个储物袋。 “吴药师东西藏得够深啊，可惜他现在不在谷内，不然就能逼着他亲自给我拿了，我哪里还用费这工夫，真是不懂事，你说是吧？” 苏悦己突然转头对着敞开的空无一人的房门说道。 躲在门后的人吓得一激灵，自知躲不过也不再藏着，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门边。到了门边也不敢抬头，低着头低声应道：“是。” “阿乙？” 被人突然叫出名字，阿乙下意识抬起了头，然后就对上了一身黑袍和黑袍下的白色狰狞面具。阿乙立马又低下头去，也不敢问黑袍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小的在。” “你还活着？” 阿乙被问得迷茫了，她不该活着吗？ 黑袍人好像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是了，你当然活着。” 阿乙是在她也被制成药人后才死的，现在苏弦好好的在沧虚宗里还没遇上谢明泽，阿乙也当然活着。 但苏悦己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她想过苏家人想过傅锦，想过谢明泽想过吴药师，却忘了这个曾经帮过她的人。 此刻苏悦己自回到过去后，一直忙着复仇想着怎么保护苏家的脑子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真的重来了。 不管是重生也好，幻境也罢，她就是回到了过去的时间里，有些她潜意识里认为已经不在的人还活着，她能——带她走。 苏悦己当即把自己抢完了钱就走的计划，变成了抢完了钱和药人再走。 “你想离开这里吗？” 阿乙被人带着停在一个小院前时，脑子还是懵的。 在黑袍人问她想不想离开时，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明明黑袍人打扮奇怪，来历不明，行事诡异，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她却还是点了头。 或许是因为黑袍人一看就是吴药师的仇人，而吴药师的仇人大概都是好人吧。 她点头后黑袍人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姓吴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昨日。” “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有。” 苏悦己也不失望，阿乙只是因为足够听话被吴药师同时当成了药人和丫鬟来用，所以别的药人都被关了起来，她却能在屋子里行走，但吴药师也不会把自己的行程跟个下人交代得清清楚楚。 苏悦己继续问：“你知道这里有多少药人？都关在何处吗？” 阿乙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苏悦己对药人的情况也有了个大概了解。 乌药谷里现如今一共关着大约二十多个药人，囚禁的位置阿乙也大概知道，因为她也负责给药人们送饭，清理。 这数量比苏悦己在时要少得多，吴药师研究魔修入魔后，药人数量曾一度激增到上百人。 不过人越少越方便她带走，苏悦己让阿乙带着她一个一个地去找那些药人。 还能走的也愿意跟着她走的，就让人自己跟上；能走却不愿意走的，就打晕了扛走；想走却动不了的，就让能走的扶着背着，总之一个也别想留下。唯独几个已有天人五衰之相，大罗神仙在此恐也难救的药人，苏悦己给了他们一个痛快，用一个空着的储物袋带走了他们的尸体。 尸体若是留下来，吴药师绝对会继续拿着尸体做实验，就让他们走得安宁些吧。 最后跟着苏悦己一起走的有十五人，其中被打晕的有三四个。 带着这么多人，个个都没有修为，还有很多行动不便的，苏悦己想悄悄来悄悄走是不可能了，那么多陷阱阵法让这些人绕着走，恐怕绕到明年也出不去。 虽说以防万一，苏悦己提前布置了传送阵法，但传送阵是一次性的只能传一个人。苏悦己想了想，当场布了个防护阵法，让药人们都站了进去。 “好好在里面待着，不要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药人们个个噤若寒蝉，僵硬地站好，动也不敢动，只不过心里或多或少都在想着，他们真的能离开乌药谷吗？黑袍人可信吗？他们会不会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苏悦己安置好了药人们，直接腾空而起。 药人中有胆子大的偷偷抬起了头，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傻了，只会呆呆地看着半空，口中喃喃喊着：“魔，魔……” 魔了半天没有魔出个所以然来，有性子急的听得着急了：“到底魔什么？！你倒是说啊！” 结果那人还是不说，急性子一狠心也抬起了头：“魔……真的是魔……” 这下所有药人都好奇地心痒，陆陆续续都抬起了头，然后所有人一起：“魔，魔……魔气！” 铺天盖地的黑色魔气笼罩了整个乌药谷，魔气所经之地花草树木全都枯死，阵法崩溃陷阱毁坏，连被特殊阵法加固过的房屋都直接坍塌开来，吴药师种下的灵药全部消失，本该在半空的黑袍人也不见了踪影。 有个药人吓得瘫坐在地上：“魔修，竟然是魔修，我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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